《穷川》欢以

6、第 6 章

　　“诶，你们别走啊？”容安看不见人只好对着漆黑的空气喊，没有人回答，似乎已经走远了。

　　得，这下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折腾这么久，本来没那么饿的都给折腾饿了，一阵风吹过，飘过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我这是已经饿的产生幻觉了么？”

　　容安仔细嗅了嗅，确实是一股肉香，这大半夜的，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弄吃的？再说了，这千方山除了他们同门的修徒便没有其它的了，难不成还是妖精？

　　纵然心里全是疑问，可是饥饿的身体却是诚实的，脚步还是不由得寻着味道去了。

　　没走多远便看见前面的空地生着火烤着鸡肉，旁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容安走过去打量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夜里有些凉，便自然的盘腿坐到了火堆旁边。

　　心想这难道就是刚才小梨他们说的另外一个讨厌鬼？难不成这个人是常在这里残害生灵才被讨厌的？

　　“有人吗？这是谁烤的鸡肉啊？”容安叫了两声，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鸡肉，虽说他们不强制要求斋戒，但是每顿饭都还是清汤寡水简单极了。

　　“有人吗？有人吗？”容安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答，容安心里窃喜，这岂不是要便宜我了？但转念一想，哪有这样的好事？怎么看都像个圈套。

　　可是架不住肚子饿，于是伸手去转了转架着烤的鸡肉，检查有没有烤均匀，正翻得起劲儿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问自取？”

　　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一身黑衣，甚是高挑，就快淹没在这夜色中了，黑衣衬得肌肤雪白，头发高高的束起，脸上还带着一丝戏谑。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倚在旁边一颗高大的树上，这才看见那人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衣料也是极为考究的，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我取什么了？”容安抬起头反问道，正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黑白分明，带着看透人心的锋利却又异常的温柔。

　　“取暖。”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接着说道：“这火可是我生的。”

　　······

　　容安心想，真是小气啊，想想真是的亏没有动这只烤鸡，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人的样子，而且这山上怕是没什么普通人，这人还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容安反正也是倒霉大条惯了，心想着反正肯定不能是个普通人，便试探性的开口道：“还真是小气啊，好歹也是个人物。”

　　“没想到我名气这么大？”那人笑着答道，很是随和。

　　“可不是，这山上的妖精可都怕你呢。”容安随手撤下一片草叶在手里把玩断定这人便是刚才山精妖怪们说的“讨厌鬼”。

　　没想到那人不接他的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的容安直发毛，怯怯的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这山上的精怪说的。”

　　“是吗？”那人忽然笑起来了。

　　“有什么好笑的？”容安问道。

　　“那你怎么不怕我？”那人反问道。

　　容安心想，怕你有什么用，还不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问题太多了，我可不是来陪你唠嗑的，我要走了。”容安顺手把叶子扔进火里，叶子迅速枯萎变成灰烬，混着鸡肉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容安看着烤得油滋滋的鸡肉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能看不能吃。

　　“不吃了再走吗？”那人突然叫住他。

　　容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那人往前走了一步，用眼神示意他，对他做了个请手势，说道：“请便。”

　　容安心里直打鼓，半天没有挪步，怎么看都像是个圈套，便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那人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挥手便化出一间小小的屋子将两人罩住，烤鸡肉到了桌上，还多了两碟小菜，一壶小酒。

　　那人站在屋子门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慵懒的开口道：“看我这么有诚意。”

　　“法术幻化的东西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又不能填饱肚子，我吃什么？”容安有些不快。这是哪门子的诚意？

　　“连幻术和真实都还分不清，看来学艺不精啊。”说完便径直坐到了桌前，容安被他这么一说虽然生气，自己不过才到千方山几日，但一想不吃白不吃，这人要是真要怎么着他也不能好好的在这了，便十分坦然的坐了下来。

　　那人斟了两杯酒，一股甜香溢开来，自顾自的小酌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不错。”

　　容安也端起酒杯，闻了闻，有些太甜腻了，酒味被冲的很淡，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好酒，随即放下了，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实在是饿坏了，丝毫不介意现在的进食状态，那人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直到盘子见了底。

　　容安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问道：“说吧。”

　　那人挑了挑眉，问道：“说什么？”

　　容安心想你装什么蒜，我哪能碰到哪有这么巧的好事，他便开口问道：“敢问何方神圣？”

　　那人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满不在乎的说道：“小小山精而已，如此好酒，不来一杯？交个朋友。”

　　谁信你？容安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没戳穿，端起酒杯泯了一小口。心里一惊，这酒虽闻着甜腻，但入口醇厚，回味无穷，似是珍藏数年的好酒的味道。

　　不由得点了点头，多品了两口，说道：“不错不错，这是什么酒？”

　　那人笑着看他，眼神却好似穿过了他，落到了别人的身上，很快便回神温声道：“这是我一个朋友自己酿的，还未曾取过名字。”

　　容安：“真是可惜，这么好的酒应该有个好名字来相配。”

　　那人放下杯子，说道：“既然这样说，那你来取一个吧。”

　　容安：“好酒配好名，但是最有资格给它取名字的是酿造他的人。”

　　那人挑眉，神采奕奕的笑着说道：“哦？是吗？那有机会我一定让我朋友亲自取一个。”

　　容安没话来答他，就着蝉鸣鸟叫又喝了两杯，觉得甚是惬意，那人也不说话，像是习惯了这样沉默的对坐，竟一点也不叫人觉得尴尬。

　　风过无痕，那壶酒好像一直都倒不完似的，容安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窗外的虫鸣渐渐开始模糊，直到听不见，看不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容安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头还有些发晕，想必是喝了酒的缘故，桌上还贴心的放着才沏好的茶。

　　容安倒了杯茶，正纳闷自己不是在后山喝酒吗？自己是喝醉了吗？那怎么回来的啊？正想的出神正和走了进来。

　　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容安狠灌了一口茶，心想这家伙难道是闻到了身上的酒味？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奇怪的梦啊？”正和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容安。

　　“没有。”容安心想，昨天倒是去后上碰到一个奇怪的人，喝了他的酒醉了过去，什么梦都没有做，就睡到了天明。

　　“不应该啊，按理说喝了子陵仙君的茶应该是要梦见什么的。”正和说着，大大的眼睛里面装满了疑惑。

　　难道子陵仙君的茶就是让人做个噩梦？可是也不对啊，只是做个噩梦而已，大家都这么避讳着做什么？便问道：“那我应该梦见什么？”

　　正和思索片刻，便正色道：“这个啊，说不好，子陵仙君的茶名叫解惑，是由触湖山上生长百年的茶树取叶而制，据说如果你有疑惑，那喝下这茶你便能得到答案，答案便在每个人的梦里，所以啊，梦里稀奇古怪的什么东西都有，有前身来世，有你最恐惧和你最怕失去的东西。”

　　“这么厉害，可解疑答惑这是好事啊，那你们为什么会如此畏惧喝他这解惑？”心里不禁升起另一个问题，照正和所说如果每个人喝了这解惑都要做一个解惑梦，那为何他又什么都没有梦到？

　　正和有些忿忿不平，说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子陵仙君老爱捉弄人，我看他给我们喝的才不是解惑，专门是教人做噩梦的，一做就是一宿，可是真教人难受。”

　　竟是如此？做噩梦而已，容安直觉是不太认可的，但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追问。

　　不知道是这千方山却是人杰地灵的缘故，容安除了刚开始的几天意外，生活几乎再无任何波澜，平日里就和师兄弟一起上课练功，再无其它。

　　倒是让容安难得的清闲从容，以前总是三天一小灾，五天一大难的，应接不暇，让人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找上他。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连那松鼠小梨也不曾再来找过他，好像那晚的事真的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以后一切都成了过去。

　　容安正这样想着，不禁有些窃喜，哪知道还没高兴两天呢，这天夜里便又出了幺蛾子。

　　自那次容安去后山找过小梨没见着人，被一个奇怪的人打断就匆匆别过便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小梨忽然又出现了，还是如往常一样趁着夜色偷摸的潜了进来。

　　他来的时候容安早已歇下了，便干脆把容安摇了起来，容安睡意朦胧的看着许久不见的小梨，心里涌出许多问题，

　　“小梨？是你吗？那日···诶，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还来不及问出口一句，小梨拉着他便要出门，还没走出院子，远远的便瞧着一个人影站在廊下，容安被拉着走还没看清，那人影倏地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