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途》劫酒济愁

2、第二章 江南

　　滔天的巨火，火舌几乎舔到了黑压压的云层，火焰伴着升腾的深灰色的烟叫嚣着，天空与火焰几乎融为一体，形成几个巨大的色块。巨大通天的图腾柱上绑着紫色宽袍的男子，尽管衣衫破烂，可不甘、愤恨、狂妄仍盘踞在他眼底，如同受了伤的巨蟒潜伏在深幽的洞穴里只露着令人恶寒的金色眼睛。
　　那被五花大绑在图腾柱上的的男子轻蔑地扬起嘴角，“尔等宵小妄想烧死本尊？”
　　“哈哈哈哈哈……”
　　“做梦吧！”
　　最后的尾音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湮没在黑色的大团烟里。
　　“哈……”宋初猛地从梦中惊醒。
　　“啊，”擦了擦满脑门的汗，“后背也全是汗啊。”这一晚宋初睡得并不舒坦，做了一晚的梦，还不是什么好梦，梦中全是兵戈铁马的喧嚷声，鲜血，□□等等……以及最后的大火，痛感几乎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燃烧声和炸裂声仍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种奇怪的梦宋初以前也做，但最近十分频繁，而且同普通的梦不一样，他做的梦很真实，很清晰，像是发生过一样切实。且做来做去都是同样几个人在梦里，同样几个地方做背景。可今天的梦比以往还激烈，还真实，就像……被烧的是自己。
　　宋初甩甩头起床把汗湿的睡衣丢到一边看了眼钟，才七点半，随便收拾了一下拿着钱包就出了门。
　　九月刚出点头，夏季的热潮也没散去多少，男男女女仍穿着短袖，车水马龙的街上喧嚣着各种声音。楼下的包子铺腾起一阵阵奶白色的水雾。
　　“啊……生活的感觉。”
　　“两个肉包一袋豆浆。”宋初一边递钱。
　　“小伙子，好好学习啊。”卖包子的大妈认得他这个熟客，笑盈盈地说。
　　宋初咬着包子琢磨着今天要干的事情，要做的作业还有语文两片随笔，数学卷子和政治卷子，晚上还得赶回学校周练……
　　“啊，抱歉。”
　　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个人，宋初抬头看到一个酒红色头发身材很好的女人急匆匆的走过，似乎还有一响闷声。
　　“……”宋初回头看了眼那女人离去的背影，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早饭。
　　“还好没掉——？”
　　宋初低头看自己包子的同时看到了地上一个奇特的戒指。大概是刚刚那个女人掉的吧，看着也不像戒指，个头挺大，倒像是个扳指。宋初蹲下身子，伸手想去捡，指尖刚碰到那扳指，突然脑子一疼，心脏猛地一震。
　　“呃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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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掉哪儿啊？”那女人一脸着急的骂着低头找着什么，背后传来的一阵尖叫立刻把她吸引了过去。
　　女人看到宋初痛苦地叫着，而他边上就是自己掉的扳指。
　　“你没事吧？”女人快步上前拾起扳指，看了眼一旁的宋初。
　　宋初双目失神，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没有半点反应。
　　“你？”那女人皱起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扶宋初起来了。
　　“……”宋初摇摇头，看了眼扶自己起来的女人，“谢谢……”
　　那女人确定宋初没事儿了之后才离开。宋初呆呆地站在原地，回想着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瞬间。那短短一瞬，恼火，喜悦，嫉妒，悔恨，狂躁等情绪一股脑门儿地全部涌入了宋初的身体，血液像沸腾了一般蒸干了他的灵魂。
　　这是怎么了？
　　宋初再次晃晃头，回了家。
　　晚上的周练，宋初还想着早上的事儿，还有那个女人和奇怪的扳指。
　　“怎么了？”许宛月看出宋初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咋，做题吧。”宋初笑笑。
　　唐戟很安静地在一边做题，他写速度很快，宋初能听到他“刷刷”的写字声，不知怎的，这“刷刷”声似乎越来越大，像魔咒一样缠在了宋初的周围，密不透风，让宋初想起了梦里让他惶恐不安的炸裂声，不管宋初如何想去避免都一直存在。
　　唐戟淡定自若地写着题，宋初不时地偷偷瞄着他。
　　“你在怕我？”唐戟突然开口。
　　“呃……”宋初被这问题问得一愣。
　　唐戟没再说话，宋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像自己从碰了那个扳指起一切就都不对了。
　　刚刚对唐戟似乎确实有一点畏惧，可宋初怎么样也找不到那源头在哪儿，难道就因为唐戟身后的背景而畏惧吗？宋初还没这么屌丝。
　　那么？
　　宋初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莫名而来的恐惧感，不是自己的？
　　“操。”宋初轻声骂了句脏话，刚刚那个念头吓了自己一大跳。
　　周练结束后，宋初背了书包就走，慢悠悠地骑着车，想着事情，今天的路上也不知怎么了没什么人。
　　“停。”
　　一个女人猝不及防地拦在路上。
　　“操。”宋初一个急刹车，差点摔地上。“你有病吧？”
　　这女人就是早上那个女人，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个什么东西径直走向他。
　　“我要确认个事情。”
　　“什么东……”她一亮手心，宋初就看到那扳指。
　　“别靠近我！”宋初一看到这个扳指就想起早上的美好回忆。
　　那女人看着宋初的眼睛，“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江南，是个生物学家。”江南边说边走近宋初，“这个扳指的灵魂已经没有了，你大可一试。”
　　江南长得其实很漂亮，一股子野性，穿着也很性感，一身黑色的裙子和红色的高跟鞋。平时宋初可能还会看上两眼，可现在一看到江南手里的东西宋初就哆嗦。
　　“别别别别，伤身体。”宋初紧张地后退。
　　江南挑挑眉，陡然扬声道：“怎么这么怂啊？雍帝？”
　　“？”这女人疯了吗？认错人了宋初奇怪地想，可不知怎的胸腔突然燃起一股愤怒，心脏骤然一紧。
　　江南将宋初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接着说：“我知道是你，怎么，那个不可一世的雍帝如今这般苟且偷生？”
　　“闭嘴！”宋初吼道，吼完一愣，这股莫名而起的愤怒是什么？宋初只感觉脑子回荡着一句低沉的话：
　　“杀了她。”
　　“杀了她！让她闭嘴！”
　　“杀了她啊！”
　　……
　　宋初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江南的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精准地扼住了她的脖颈。
　　“我，不是……”宋初刚想解释，江南一个踢腿已经把他撂倒在地。
　　“我告诉你，申屠欽，无论过了几个轮回，你也都只是个垃圾。当初的你不行，如今——”江南蹲下来，看着宋初的眼睛，“你更不配。”
　　宋初浑噩地瘫坐在地上，他的脑子里仍有别人的声音，江南蔑视着宋初：
　　“事情已经确定好了，东西我还你。”
　　说着把那扳指丢到地上，扳指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就终于不动了，安静地待着。
　　“……”宋初等江南走出很久才慢慢反应过来，“什么破事儿……”感受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之后，宋初拍拍衣服起身，刚站起来，那个扳指就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宋初低头看着它，现在居然多了层异样的情感，很熟悉，又很陌生，还很渴望。
　　“虎骨黄沁扳指。”
　　冷不丁的宋初就这么想起了这扳指的名字，虎骨，要是玉的话早该碎了吧……
　　等等，我怎么会知道宋初盯了这个扳指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捡起来。弯下腰，宋初试探性地碰碰，果然如江南所说，扳指与他已经没了任何反应。宋初拾起扳指，左瞧右瞧也看不出个究竟，毕竟他也不是个考古的，对这个也不懂。
　　“独善其身尽日安，何须千古名不朽。”
　　这是上面刻的诗句，宋初又看了几眼，把它放入了书包，扶起倒在一边的自行车回家。
　　今天因为路上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宋初到家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我回来啦。”宋初打开客厅的灯，换好鞋子。家里空无一人，宋初已经习惯了。父母在他六岁的时候出了事，后来他就由爷爷奶奶带，初二的时候连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现在宋初由姑姑看着，不过姑姑又很忙，经常跑业务所以也不常来看他，所以宋初现在就一个人住着。
　　宋初打开书包，想写作业，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他都快感觉这大脑不是自己的了。
　　“操，我身上就不能发生点好事”宋初抱着头趴在桌上。
　　虎骨扳指被他放在桌上。
　　今天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还发生了许多奇怪费解的问题，看着这个扳指，宋初觉得这是个不幸的东西，想要丢掉，心里却含着不舍。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唐戟会认识这个东西。因为唐戟没事儿总看一些奇怪的书，书里的内容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一些插图也很奇怪，不像是现代的东西。要不问问
　　刚一掏手机，宋初才想起自己除了周晨和许宛月的电话，就没其他同学的了，无奈地叹口气，“唉……我还真失败啊。”
　　“呵，是够不堪的。”
　　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是谁”
　　宋初记得这个声音，就是和江南接触时这个声音也一直在。
　　“本尊便是你。”
　　“？”宋初错愕地问，“什么意思？你在我身体里？”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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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性子得改改啊，太急了。”唐戟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可没你那耐性温水煮青蛙。”酒红色长发的女人翘着二郎腿。
　　“你确定了”
　　“那可不——”女人拖长声调，“清清楚楚。”
　　“多谢了。”唐戟点头。
　　“你我之间还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