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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咀嚼梁柏楠 ...


  •   咀嚼梁柏楠

      身为番禺人,在这一天,突然看到大小报刊都登出了原区委书记梁柏楠被查处的报道,仍是很感惊愕,尽管关于这一传言,早已风闻。
      《南方日报》上说他堕落的原因是:享乐主义思想膨胀,放纵贪欲以权谋私,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发生扭曲,丧失了党性原则和道德标准;律己不严,漠视法纪;封建思想膨胀,庇护亲属攫取暴利。
      这些原因对不对呢?对。肯定对的。因为这样的原因已经用过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近几年以来,许许多多的官员身上了。奇怪的是,如此几条浅显的道理,为什么仍然有一批又一批官员“自投罗网”?
      难道这其中没有一点值得重视的地方?难道这其中没有一条早已呼之欲出的定律?当然有!
      然而,虽然有,也你知,我知,大家知,但不能付诸实行,因为涉及到一个禁区,你知,我知,大家知。
      有人对官方媒体进行反读,譬如官方媒体说,东北某地人心稳定秩序良好经济繁荣,那么他的解读便是,东北某地人心不稳秩序混乱经济低迷。但是用这一套方法对梁柏楠一事进行如此解读,似乎又很不妥。你从报中能看出他并不是由于上述原因堕落下马?你从报中能看出他并不是因刑事犯案而锒铛入狱?如果你反读,是不是梁仍然身在其位、仍然有上京为官的前途?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本人并非梁柏楠的什么亲属,也非他的上级或下属,更非他的律师,只是他曾经“统治”下的一个“臣民”。这十年,番禺的发展是迅速的,可是农地也在迅速失去,财富越来越聚集在一小部分人身上,对于大多数的工人,特别是广大的农民来说,生活上尽管还能维持三餐,但病痛、子女学习这两方面,却是宣不出口的折磨。当然,解决这样的大问题,也非他一个区区的区长能解决得了的。当今的主席、总理也在为此头痛呢,何况他呢?我只能说的是番禺发展不均衡。
      每年的什么番禺区人均收入多少多少?我看了都觉得可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自己收入少,在区人均收入以下,便不要以为人家也像你一样收入少!你拖了区发展的后腿,要好好反省!
      说了一段废话,还是回到梁柏楠一事上来。或者我们最终不能清楚梁柏楠一案的来龙去脉与事实之全部,于是我们只能据报上的文字来弄清其堕落的过程与原因了,我相信经受了那么多年的历练与磨砺,只要不是全部麻木了的人,都能从中看出点东西。这东西,你知,我知,大家知。
      现在便来咀嚼一下梁柏楠。
      梁柏楠现年58岁,18岁入党,有40年党龄,到了1993年,被提拔到番禺市委常委、副市长这位置上来。注意,我说的是提拔,不是升迁,更不是爬。在中国的官场上混,关键是有人提拔,自己再努力,如果不懂得“做人”,最后都是白费。
      梁柏楠出身低微,起初也就是“四清”工作组的一个学徒罢了。这样一个从贫苦中来的人,应该明白到贫苦的危险,也明白到富贵的快乐。报上说他是在身居高位时才开始贪欲膨胀的,也就是1993年到2003年这10年间。至于1993年前,他是不是真的一清二白两袖清风,无从得知。
      1993年,梁柏楠47岁。47岁的人,假设在老同学聚会、老战友聚会、或什么平常派对,看到别人宝马香车,钞票翻飞,而自己虽然有权,却只能每月拿取国家的三二千元薪酬,心里平衡不平衡呢?这样的问题,要看放在什么环境下才好解答。如果你一味追权,心理平衡;如果你是为了给群众做点事,心理平衡;如果你甘于清寒严于律己,心理平衡;可是你并不是一味向往权力,同时觉得自己做的事多获得的报酬却少,你便心理不平衡。
      其实,这样的心理平衡不平衡,仅仅是个人的事情。你觉得不平衡,可以挂印去职下海捞金,然而想用手中的权力去获取额外的报酬,那却是大错铸成。
      这情况下的心理平衡不平衡,还有一个社会的因素。如果全社会都达成了一种默契与共识,对合格的城市管理者,给予充分的尊重,让他能从中获取精神上的满足与快乐,那么他或许不会想到用金钱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用钞票来平衡心理的失衡。可是这情况几乎是很少出现的,除非城市管理者确实是一个大好人。人民都是具有先天的挑剔眼光的,做得一般好,叫合格;做得非常好,那才叫好;稍有疏漏,便会口出怨言。所以在欧美,当官的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遭受到市民强大的压力,弄不好一世英名尽丧。别人的不说,想想香港的梁锦松便可知了。
      有多少的权力配多少的报酬?做多少的事配多少的报酬?这其中有没有一个比例呢?如果比例失调,是不是便是造成以权谋私的温床?中国每年闹得纷纷扰扰的公务员加薪,是不是便是认可了“高薪养廉”?高薪一定程度上可以养廉,但不是绝对,因为没有人知道“薪”高到什么程度才叫“高”。中国的公务员薪酬相对于发达国家是低,可相对于本国的人均收入来说,却是高。刚才看到番禺区的外来工人均收入不够800元,天,我是本地人,每月的收入也不够800!其实一般的外来工只是400-500元这幅度罢了。
      眼睛是朝前看与往上看的,正如我们一说什么与国际接轨,总是说人家美国英国法国,不会说人家索马里津巴布韦埃塞俄比亚的。梁柏楠即使是心理不平衡,也绝不会是向我辈贫苦人民接轨,而只会与有财有势的富翁们接轨的。
      当然,梁的不平衡,也可能来自于同级或上下级间的比较,别人都可以这样如此聚敛钱财,而且不受到任何的惩罚,我为什么还要保持清高?
      一旦“我也试一次”的行动进行了,□□一样的毒瘾便会阴魂不散。
      拥有了权力,在中国,便像拥有了话语权,话语是绝对的正确,偶像马克思的教导也是错的;而且便拥有了一张可以打通各个关节的通行证,总之一句话,你是一个能人。到了这环境,就算你不想为个别人做点事,个别人也会要求你为他们做点事。
      所以这期间的桌底交易,总是心照不宣,也难以分清那究竟是“送”还是“索”。报上说有一个姓莫的包工头,为了巴结梁柏楠,逢年过节便送钱,10年来,共送了50多万元。梁柏楠收钱时是怎么想的,无从得知。身为有点权力的官员,如果在送礼与上报的过程中,一旦放松了一次,结果也是整个金锁铜关给攻下来了。
      梁柏楠10年来才收了这个姓莫的包工头50多万元,平均一年也就那5万多块钱,你看他是如何“投桃报李”的:“作为回报,梁柏楠将南沙大部分市政工程安排给莫某的公司,并应莫的要求,多次为其催收工程款。”堂堂一市的领导人,居然甘于为一个包工头“收数”,这是如何的鬼迷心窍。后来,他更把那位莫姓包工头扶上港安建筑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当其改任区□□后,又不忘把莫姓包工头弄至政协委员的位置。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梁与莫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一个包工头,总共才花50多万便步步上升处处得利,重要的是有一座大靠山可以倚傍,值,比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差不了多少。这样一个混混的梯升,也可足见“提拔”的作用是如此巨大。世无千里马,伯乐可收买。
      梁柏楠收受贿赂的另一个重要来源是一个姓陈的人。“1993年4月,梁刚到南沙主持工作时,发现南沙港口公司每年的路桥收费有过千万元的纯收入,可是一块‘大肥肉’,于是趁一次单独找该公司总经理谈工作时下了一道‘命令’:‘港口公司今后发展下去实力会很强,你无论用何种方式要调出300万元供我安排使用。如果不听话,随时收回东引渡路收费权。’为满足梁柏楠的贪婪,陈某每年从港口公司调港币200万元到梁任董事长的香港伟立公司,从1995年开始至今,港口公司共向香港伟立公司调款2000多万元,供梁大肆挥霍,造成国有资产严重流失。”
      这里,很想说一下,一家公司的路桥收费每年有过千万元的纯收入,可是仍然在收,这就难怪番禺的路桥总是在欠债,还清之日除非海晏风清。拿了人民的钱建路桥,人民自己过路桥还要交费,这是什么样的逻辑,这是什么样的政府?
      还有报上说的是梁柏楠的事发时间是1993年到2003年,然而这里的香港伟立公司是怎么回事?这公司是梁自己的公司,还是有很大股份的公司?梁在大陆当着一市的重要的领导,却在香港经营着一家公司,这其中没有一点不对头的地方?番禺市的上下级官员都蒙在鼓里,还是默声哑认,还是都见怪不怪?显然,梁柏楠其实早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要为自己的后路铺垫了。
      说什么“国有资产严重流失”,荒谬。香港虽然是资本主义地区,可也是“一个中国”之内,不算是“国有资产严重流失”。这样的国有资产在这样的人手中,即使不流失大陆之外,留在国内,只会造成更多的官员中箭下马,救济不了多少人的。
      那2000多万元是没有算在梁收受他人钱财的数字之中的,梁总共才收受190余万元。而且这190余万元,好像还是集中在三四个人的送索过程中罢了。
      如果手中的权力轻而易举便可以为自己谋得利益,自己何必花力气下海搏杀呢?毕竟手中的权力也是通过艰辛才能取得的。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提出权力均沾。梁在任时,梁家天下,“肥水不流外人田”。“梁的家族还进行了细致的分工,弟弟做基建,儿子做水电消防,女婿做绿化。”其子梁仲甫利用其父的权力和影响,初则挂靠泰安公司,期间隐瞒工程量,少交挂靠费数百万元,1999年出资3万元注入泰安公司,后来更将其改制,成为他的私人公司。
      梁柏楠就个人来说,他的亲属犯了错,那只属于道德问题,入不了罪的。正如韩国的金大中,虽然其亲属有错,可仍能稳坐总统宝座。梁柏楠管不好亲属,这与是不是党员无关,也与他是不是官员无关,只能说他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能力有限。儿子不听老子的话,哪里不存在?关键是儿子利用了老子的权力去招摇撞骗,别人也要买他怕,不敢有半句牢骚出口,这便一定透露出一些玄机来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是亲属子女呢?在中国这样的一个重视伦理与家庭的国家,当亲属有要求时,自己能板着面孔过一世?自己与别人都会责怪的。怪什么呢?怪这个社会“封建思想还太浓厚”。
      报上说,梁柏楠十年来沉迷赌博,旅游时赌,出国访问时赌,1996年,在澳门赌博时输了,被扣人质,要陈某带上20万港币去才能赎身。想像一下,他被扣人质时,一定会咆哮:我是番禺市副市长,我还能欠了这区区20多万?我回到我的地头,随便动一下手指,别人便会送我2亿了!于是保安一定去通知燊哥,燊哥便会说:冇得倾!数还数路还路,老豆同仔都系咁话架啦!
      未工作已入党的人,居然要用赌博来麻醉自己的烦恼、要用赌博来填补自己精神的空虚、要用赌博来获得更大的快乐、要用赌博来获取更大的财富,哎!
      不知此时此刻梁柏楠会不会也感叹一声:如果在我犯错的过程中,有人对我进行监督,我便不会成为党的罪人了。
      纵观梁柏楠的涉嫌罪状,也就是收受他人财物罢了,190余万,比他收受得多的大有人在。看来这人花钱也就围绕在自己身上,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警觉性。他居然没有投身到时下最流行的包养情人的风气之中,没有为女人流失“国有资产”,多少为女人的保留名节立了点功劳,算是中国腐败官员的异类。
      同日刊出的广州市药监局原局长杨卫东,可就是为女人所“累”了,他与离异女医生勾搭上了,然后便金屋帕萨特赠美人,可惜囊中羞涩,花在情妇身上才50万左右。金屋帕萨特都是只交上期,下期没了下文。老杨呀,没钱别学人包二奶!利必多多了,□□算了。
      梁柏楠的一生玩完了,判个十五年,也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出来享受自由的空气。想起在任时,在电视上是如何的威风八面口若悬河,而今看着报上的照片,却手缠长锁坐无坐态。反观那个萨达姆却是牢坐得久了,越发长得英俊潇洒。毕竟一个是曾经君王,一个也就只是九品小吏罢了,不可并论。
      报上不厌其烦地说梁的40年党龄,笔下之意颇为可惜。我不知道是不是党龄长了,人便很聪明,办事能力也很强了,他这么一犯事,中国便失去了一个建设能手?我只知道文盲加入传销,大学生也会加入。
      “草鞋公仆”原重庆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张字海说:“做一个穿草鞋的公仆,就是让大家时刻心里装着一双草鞋,装着百姓,装着自己的责任,为了更多的百姓可以不穿草鞋,为了更多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你看,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然而就是他与张小川挪用公款2亿多元去赌博,结果送了葡京1亿多元,这又是“国有资产严重流失”呀!痛心疾首。
      话说得再漂亮,如果没有行动跟随,也就空头支票。不知梁柏楠开了多少张这样的空头支票呢?
      在中国,我从不惮以最坏的心理去揣度官员的下马:他们多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梁柏楠倒下了,多少人跟着倒?都是些鱼虾蟹!在拔出萝白带出泥的情形下,努力维持一个萝白一个坑。
      《行政许可法》已经实施,这是执政者自己给自己削权,没有竞争对手,谁监督?人民监督?媒体监督?外国政府监督?联合国监督?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自己给自己加权了。反正削与加,都是文字游戏。谁阻我一阵子,我阻他一辈子。
      想起《大刀进行曲》,地方官员在“冲呀”,政府在大叫“杀”!冲的如水汹涌,杀的在选人来杀。
      中国人民不是恐惧权力,而是权力在恐吓着中国人民。中国人民不是恐惧当权者,而是当权者在恐惧着中国人民。什么时候,中国的权力制度让人民不畏权力了,让拥有权力者如坐针毡了,当权者才不会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一手遮天。
      套用黄仁宇的话:梁柏楠只是制度下的产物。如果制度不改变,千千万万的梁柏楠还会站起来的。

      凌扬/2004.7.8/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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