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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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如安只在家待了三天就又返回，家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毕竟他已经表示打算留在这边，这无疑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的聚少离多。
回到学校的时候是半下午，各年级的期末考试大部分都结束了，学生们大多离校，学校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宿舍更是。
——明然不在。
他放下箱子和背包，随手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尝，发现是温热的。
他皱皱眉，拿出手机拨了明然的电话。
不想花里胡哨的手机铃声一下从上铺明然的床上传来，他正疑惑，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明然手里领着两盒果切，穿着米色长袖衬衫，整个人破天荒收拾得斯文正式。
岳如安上下打量了他，难得地愣了。
明然挑眉一笑：“哟，回来啦？”
他把水果往桌上一放，捞起水杯一气猛灌。
岳如安：“你，有事？怎么穿成这样？”
明然疑惑地看了看他：“什么啊，我是为了今天去岳叔叔家给你弟弟过生日，对了，我买了积木，听说他喜欢，你觉得呢？”
岳如安盯着他看了看，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学校还没开始清人吗，你怎么还住在宿舍？”
“我准备这周结束就走啊，那边还没收拾好，我这几天得早出晚归。”
岳如安手中一停，不解地看向他。
明然‘哦’了一声，“忘了跟你说，我在老白街后边租了个房子，离我爸的公司很近，离学校也不远，离你实习的地方就更近了，这两天我在收拾，男人嘛，总要独立生活养家糊口的。”
岳如安翻了一个不明显的白眼，道：“明沅姐呢？她怎么样？”
明然一听就来了劲，跑过去往他床铺上一坐，“我告诉你，这次绝对有我的功劳…当然也有你的——岳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咱姐这次要带男朋友去，那天你是没看到，赵师兄和咱姐…”
“你说，”岳如安像是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你说，我爸给你打电话？”
明然一顿，若无其事道：“是啊，他没跟你说吗？”
岳如安：“没…”
明然抱起胳膊：“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怎么我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叫我去有什么不正常吗？你吃醋啦？那可没办法，谁叫我这个人这么讨人喜欢呢？”
岳如安：“起开。”
明然被赶了下来，仍然晃悠着说：“所以你就快点准备准备，咱们得出发了。”
今天的主人公小寿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明沅妈妈当初高龄生下的公子，今年六岁。
也不知道是哪方面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那边一家三口居然都很喜欢明然，岳如安的父亲甚至亲自打电话给明然让他过来一起吃饭，而岳小朋友一见到明然简直比见到岳如安还要亲切，拿着他买的积木就高高兴兴在一角的垫子上玩了起来，明然很是得意地给岳如安使了个眼色，岳如安无语，他规规矩矩叫了人就坐下，问：“明沅姐还没到？”
明沅妈妈一边忙着炸个排骨，一边笑着说：“路上了，对了，她说的男朋友，你们两个听说过吗？”
明然从一地积木里探出脑袋来，“知道，我们还很熟呢。”
岳爸爸刚好过来摆菜，微笑接话：“以前都没怎么听过，你们叶阿姨还总是发愁，想给明沅介绍对象呢。”
明然哈哈笑着说：“叶阿姨您真的不用再操心了，赵师兄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他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岳如安这个级别的风云人物。”
岳爸爸奇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
明沅妈妈：“真的吗？那他和明沅是同学啊？”
“何止啊…哎等他来了您盘问他吧，到时侯我给您帮腔。”
面对明然在除了明沅和明家奶奶之外的人面前这种一反常态的活波，岳如安很不适应，他起身走到岳小朋友身边，刚想帮他添两块积木，就听岳小朋友抬头，毫无征兆地问：“哥哥，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岳如安显然噎了一下——明然的笑顿在了脸上。
愣过之后，岳如安极浅地笑了笑，反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岳小朋友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还没有。”
明然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笑着退到了一边，“还，还没有…哈哈哈…”
小朋友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很一本正经地说：“明然哥哥你笑什么？难道你有女朋友吗？”
明然捂着脸：“我？我那什么…不是，你不是在问你哥吗，怎么到我头上来了？”
岳小朋友闻言觉得有道理，纯真的眼光又转移到岳如安身上。
岳如安竟也没有回避，认真地回答：“我也还没有，不过你明然哥哥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着，目光落到了明然的脸上，两人视线碰撞的瞬间，明然忽然一凝，忘了反应。
似乎有什么奇异的东西不经意间蹿到了他们之间，一下子定格了相视的刹那。
“叮咚！”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岳小朋友丢下两个神游的哥哥，雀跃地低声说着“明沅姐姐来了”——人已经跑到了门边。
事实证明在岳小朋友的心里这三人的地位是从明沅—明然—岳如安依次而下的，明然和岳如安的神游同时被打断，岳如安轻咳了一声，掩饰什么似的，起身走开了。明然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复存在，他低垂眼帘，陷入沉默，随后才微微出了一口气，站起来回身，看见明沅正蹲着和岳小朋友说着话，小朋友费力地捧着变形金刚的手办礼盒，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明然走过去笑嘻嘻打招呼：“赵师兄！”
赵因恪刚想说什么，明沅妈妈就一边在围裙上搓着手一边急急忙忙跑出来了，他忙丢开明然，小心且郑重地朝明沅妈妈说：“阿姨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赵因恪。”
明然耸了耸眉毛，知趣地走开了。
好在那厢岳小朋友并不喜新厌旧，在大人们开始‘女婿见丈母娘’环节之后，很快抱着礼物脱离了局面，跑到岳如安身边：“哥哥，我们一起玩吧！”岳如安看他几乎摇摇欲坠，忙接过礼物盒，岳小朋友得了空，雨露均沾地朝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的明然招手道：“明然哥哥快过来！”
一个人陪小孩子的时候尚且可以开放童心，两个人的时候就稍显尴尬了，明然好半天只是动手拆积木，一声不吭，岳如安瞥了他好几眼，听见那边的谈话进入了‘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阶段，才状似随意道：“明沅姐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明然回头瞅了瞅坐在餐桌上边脊背挺得笔直仿若受审一样的赵因恪，嗤笑了声，“也许吧，他连奶奶那关都过了，前路一片平坦。”
岳如安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明然手里的积木哗啦一下，在岳小朋友的惊呼里，塌了。
他拍了两下手，抬眼盯着他，半晌才没头没尾地说：“…这样可真没劲。”
岳小朋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看向明然：“你说什么？”
明然一摊手：“没，我问你个事，你喜不喜欢明沅姐姐旁边那个哥哥？”
岳小朋友循着视线看去，又浑不在意地扭转回来，“我们才刚认识，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
明然一口气噎住，憋得肺疼。
——这年头和六岁的小孩交流，就已经能这么理智通畅了吗？
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时光各人都是怎么度过的，大概就是明然笑声不断，岳如安闷声不响，明沅笑意淡淡，赵因恪一身是汗，岳小朋友最高兴了，连歪七扭八的生日帽上都沾了一点甜腻腻的蛋糕末——不过这由奇妙曲折的血缘和情感关系串联起来、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还是度过了一次十分愉快的晚餐时光。
明沅有好些年没有过这样轻松的家庭聚会了，明然更是。
所以晚上他坚决要求岳如安送他回去，不是回宿舍，是去他这位大少爷准备养家置业租的房子，“搬个小家就不劳动大家暖房了，但你就不能去给我看看吗？”——出了门和明沅赵因恪告别之后，明然如是说。
岳如安很想问一句“我去看什么”，可是一想到饭前明然那一瞬惶然的眼神，到底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明然一进门就把钥匙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紧随着钥匙的抛物线，像刚举了两钟头铁一样把自己陷进了看起来松软舒适的被子里。
岳如安没说什么，连鞋都没换，开始慢慢打量这里。
说来明然确实不是一个靠着家里的钱出来胡天胡地的公子哥，他挑的房子除了到各个地点都有称得上完美的地理距离这个优点之外，基本上没有奢华无用的地方，反而很普通，不大，放置着床和衣柜，加一个电脑桌，阳台边飘着黄色窗帘，很安静，也基本上收拾好了，稍微算得上有设计感的地方是一面安放着错落相框的洁白的墙，但总得来说简单太过了。
然而他的视线堪堪停在了那面墙上。
其实明家姐弟在很多地方的审美和习惯是很相似的，明沅也有一面墙，挂满了她认为值得留念的回忆，不仅仅有赵因恪，当初的好友孟小夏，后来的大学宿舍四人行，璀璨的美好就放在最私密温柔的卧室里，这是一种珍视的方式。
明然挂的东西就有趣多了，有他大一闲来无事给某个社团画的‘动物—眠’系列素描——他确实有绘画天赋——还有什么悬崖山村支教那会儿满山野的时候留的笑得没心没肺的一伙小青年，不知道哪次篮球比赛那时候花里胡哨的颁奖典礼，给宿舍一哥们在女生宿舍楼下连夜摆菠萝爱心告白，被拒绝之后几个人苦大仇深地把菠萝都片成薄脆…看见人群里，攥着水果刀似乎想给菠萝解剖的明然，岳如安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笑。
接着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下一秒一侧身，发现明然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几乎要靠上墙了，“干什么？”
明然揉了揉头发，一脸疑惑：“什么干什么？”
岳如安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太紧张了，刚想说点什么，就瞥见明然忽然微微上翘的嘴角，他心里警铃大作，正要侧身移开，明然就飞速抵了上了，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神乎其神地怼在他的腰际，就在眨眼间把他完全贴牢在了墙上。
这样扭曲的姿势和手的落点让岳如安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说：“干什么？！”
明然歪了歪脑袋，手上力道却一点也不松懈。
“我这几天攒了几个问题，你挑着回答一下呗？”
岳如安很不喜欢这样压迫式对话，忍了忍还是说：“起开，你这是逼供还是问话？”
明然挑了挑眉，恍若未闻，慢慢说：“你究竟为什么突然要留在这里工作来着？我记得你之前从来没说过。”
岳如安不说话。
明然翻了个白眼，继续问：“你今天说那句话什么意思？我又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么？岳如安，你这样子可就太烦人了。”
岳如安仍然不说话。
明然眸光变得灰暗，稍微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那就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对于现在咱们此时这个状态，你有什么…”
这下岳如安不等他说完，飞快开了口：“因为我也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想陪在他身边的人，远距离恋爱关系本来就辛苦，而你又不会去别的城市。”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明然的脑子是完全空白的。
接着便有阵风一样的什么东西呼啦啦从他脑海里呼啸而过，在这夹缝当中，他艰难理清了两件事，第一，岳如安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第二，岳如安的意思是…心脏被突如其来、不知是喜是忧的剖白猛地撞了一下，某种说不清的希冀陡然充盈了他整个脑子，他张了张嘴，“你…”
“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
明然在短暂迷茫之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卧槽！你说什么了？说你喜欢男人？”
岳如安眸光安静、语气平淡地纠正他：“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