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旒毓

6、风波起

　　莫漓两人回到安宜宫时已过了亥时，慕晗正坐在床边呆呆看着慕曦。“回长公主殿下，张院首说，此蛊并非来自膳食，而是来自陛下日常饮用的茶叶中。”“茶叶？”慕晗略一思忖便急急来到掌管膳食的司膳处，谁料，还未来的及通报便有宫人惊呼“来人啊，林司膳大人被害了”。慕晗来到屋内一看，林司膳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若是普通的内子见到这般情况定是要受到惊吓的，但慕晗并不是一般的内子。她把整个房间都查看了下，在一个蜡烛盘底发现了灰烬，宫中的蜡烛物件每日都有人清理的，这样的灰烬该是今日才有的，只是这物件烧的很彻底，全然看不出什么。慕晗不敢碰司膳的尸体，只得站近了看看。那匕首寒光遍布，定是锋利无比的。但站近了看才发觉匕首上竟刻了一个小小的“眈”字，竟是慕眈么？
　　慕晗回到安宜宫时已近子时，莫漓和碧儿坐在桌旁几乎要睡过去了。莫漓还迷迷糊糊的就被慕晗一句“莫漓”吓出一身冷汗。莫漓这才发现碧儿不知去哪里了，她急忙起来行礼。慕晗摆摆手，示意她做下，开玩笑，除了陛下谁敢坐到长公主身边，陛下非得从床上气醒过来。莫漓暗自腹诽，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本宫需要你帮一个忙”“长公主殿下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陛下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来代替她上朝。我会让太医院放出话，说陛下偶感风寒，面部生疹，不便示人，你到时戴斗笠上朝即可。大臣所奏，待下朝后我来批复即可”。“微臣……”莫漓心想，陛下可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可怎么办。慕晗见她一直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你需得谨记，上朝时无需说话，必要时模仿陛下声音也可，切记不可将斗笠取下，我自会在旁听朝臣所奏”。莫漓真想痛哭一场，这是怎么回事？天上不仅掉馅饼还掉冒牌货么。无奈掩面接受了这个事实。“长公主殿下这么相信微臣么？”“本宫不是相信你，是相信陛下”。慕曦昏迷以后，这偌大慕晗只相信莫漓与碧儿，不只是相信她们，而是相信慕曦，因为相信她，自然也相信她所信任的人。
　　莫漓对于这第一天上朝，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是慌乱的不行。慕晗面上不显，但仍是准时在屏风后听着声音。“启禀陛下，微臣有奏”，慕晗听着声音竟看到林沁手持玉笏出列。遥坐皇位上的人点点头，只听林沁继续说到:“先皇在时，早为微臣与长公主殿下定有婚约，国丧至今一年有余，近日又听成禧王殿下说长公主殿下身体好转，因此微臣想早日与长公主完婚，请陛下恩准”。莫漓心里咯噔一下，这次不出声可不行了，死马就当作活马医吧，她嘶哑着说:“此事容后再议。”林沁也并未过多纠缠便退下了。其余大臣知晓皇帝身体有恙，有事上奏的都尽量用折子上奏了。由此，这早朝便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慕晗将念儿哄睡着后便映着烛火批复奏折。随手拿起几本，她不由头疼了起来。这些奏折竟无一例外请求陛下给长公主赐婚的。怪不得林沁今日在朝上如此有恃无恐。慕晗想起林沁只觉得淡淡的，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林沁无疑是个好的驸马人选，状元出身，长相也很漂亮，可如今，自己怎么也没想过要与她成亲。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昏迷中的慕曦与她们的孩子。可要如何回绝呢，慕眈竟然说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慕眈、慕眈，慕晗突然想起，昨日那把匕首不是也指向慕眈么，可事情越如此她反而越不怀疑这个皇妹。纵然慕眈有野心染指江山，慕眈也绝不至于愚蠢至此。如此看来，慕瞳倒是……只是她与林沁两人有没有联系呢？慕晗按着头，倒是愈发疼了。
　　日后的半月里，慕曦仍是毫无起色。慕晗察觉了慕瞳的异动，她竟率着封地十万大军暗暗前往临安（临川国国都）。如今，整个临川不过两万军队，唯一掌握着二十万大军的将军林若雪还驻扎在边境，短时间内是肯定赶不回来的。慕晗想着种种应对办法，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事情竟然发生的如此之快。晗宁二年六月初三，平徽王慕瞳以清君侧名义起军，军队驻扎在潼关，距国都临川仅500里，皇帝慕曦下召于汴梁城和议。慕曦当然尚未醒来，留在宫中，只慕晗带着莫漓等人来到了汴梁。
　　这一月来，慕晗一面照顾着慕曦念儿，一面还要应付朝政，本就瘦弱的身子愈发消瘦了。从临安到汴梁城的这一路上，慕晗碰到了一个“流氓无赖”。她出城不久，不过刚刚坐在一个村野小店喝茶，便遭到了“被拼座”。一个衣着白色头戴斗笠的人，直直走到她桌前便坐下。“这位姑娘，方便拼个桌么？”莫漓在旁刚想把人刚走，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玉佩便不再动作了，忙把碧儿拉到一旁，可别妨碍了别人。慕晗本想说自己不习惯和别人坐一桌，只是她突然觉得这人声音竟然和曦儿几分相似，竟默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