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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五章

      今早又降温了,凛冽的寒风盘旋半空,细若游丝的雨点斜斜地飘落在透明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
      这种天气谁也不想出去。

      晚饭过后,余曳弯身从茶几上挑了颗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微博。
      直至微信提示音清脆的响起,弹幕上显示来人是沈煜。

      短而简洁的一句话,很符合他的风格。
      沈煜:【玩游戏吗?】

      咦?
      余曳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吃饭时他那随意又懒散的一句“改天带你玩”。
      当时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的呢。

      余曳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回道:【我不会玩,怕拖你后腿。】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回复,这次是条语音。
      清冽抓耳的声线瞬间窜入她耳里,语气里依旧是淡淡的倨傲和不容置疑,却掺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雨点在急骤密集地敲打窗棂,制造出扰人的声响,水花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透亮的窗,她的耳边却只剩下他清澈的嗓音,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怕什么,我会不就行了。”他缓缓道。

      就这样,余曳稀里糊涂的被沈煜诱骗进了游戏,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跳了伞。

      降落的地点是学校,里面人很多,才刚落地就有隐约的枪声响起。

      余曳跟着他走进一个小房间,耳机里沈煜淡淡丢下一句“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
      “哎……”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的枪声就此起彼伏。

      余曳听他的话在原地乖乖等着,一道澄澈且略微熟悉的声音横入耳膜。
      那人的声音里铺满了深深的质疑,“我日?沈煜竟然会带妹?”

      枪声是从沈煜那边传出来的,他还抽出几秒时间回了句:“怎么?”
      一贯的从容不迫,哪怕他此刻身旁危机四伏。

      那男生吊儿郎当的笑了两声,幽幽的感叹:“有生之年能看见沈煜愿意带妹子玩游戏,真是活久见呐。”

      这下余曳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傅迟。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谁是妹子啊我是你姐!”

      那边沉默了一瞬,声贝突然拔高,“你你你是余曳?!”

      余曳学着沈煜的口气反问道:“不然呢?”

      危险总是来的措不及防。话音刚落,余曳就听见她的周围出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的神经蓦地绷紧。
      “诶沈煜我这边好像有人,怎么办啊?”声线焦急。

      沈煜身边藏着一队人,此刻也分身乏力,“余曳,你旁边有枪吗?”

      余曳环视四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把手枪,她如实跟他汇报。

      脚步声在逐渐逼近,沈煜有条不紊的开口,安抚了她紧张的神经,“捡起来,他一开门就往他身上打,别犹豫。”

      话音堪堪落地,门就“砰”的一声被打开,余曳按着他的话照做,竟把那人给击倒了。

      余曳的声音轻快起来:“他死了诶!”
      沈煜轻轻“嗯”了一声,“去他的盒子里找找枪和药。”

      她背上满满的装备,自信十足地朝沈煜那边走去,轻飘飘的开口:“我厉害吧?”
      他闻言轻轻的笑了声,嗓音依旧漫不经心,好听的要命,“嗯,厉害。”

      一边的傅迟听着两人调情,满脸问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游戏里显得很多余。

      余曳向树下的沈煜跑过去,沈煜来不及提醒她有人,她就被狙击枪击中头部,倒了。

      沈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抛了个烟雾弹,把余曳扶了起来。
      然而,她抱着一颗赴死的决心,坚决的挡在沈煜面前。

      沈煜有些好笑,“你挡着我怎么打人?”
      余曳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探询的开口,“可是,要是我不在前面掩护你被打死了怎么办?”

      沈煜突然闷闷的笑了,“放心,我死不了,答应你会赢的,我保证。”

      余曳愣了下,随即心脏跳动的很快,故作轻松的掩饰,“好呀。”

      组队时是四个人,另外一位同志兴许是看不下去了,玩到一半离线了。
      傅迟:“?”
      他哀怨的开口:“沈煜,试问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兄弟吗?你不是人!”

      余曳没忍住笑出了声,沈煜倒挺无所谓的没搭腔。

      最后自然是吃鸡了,沈煜下线前问她,“明天下午有事吗?”
      余曳想了想说没有,他极淡的嗯了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两点在楼下等我。”
      声线低哑干净,像将要融化的湿冷的雪。

      ////

      翌日,余曳醒来点开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空已经开始放晴。
      明晃晃的暖阳透过厚重的幕帘边角钻进屋室,氤氲在空气中细小毛绒的灰尘被光照得一清二楚,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惬意和舒适。

      余曳不甚清醒的揉了揉后颈,蜷缩在被窝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沈煜说今天下午要来找她。
      也没说去哪里,要干嘛。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撑起身子穿上拖鞋去洗手间洗漱,还顺带洗了个头。

      吹干头发后,余曳踟躇的站在衣柜前发呆,思考着自己该穿什么衣服合适。
      静默片刻,她选择了那件宽松羊毛上衣,袖口处有木耳花边,下身搭一条半身裙,马丁靴勾勒出纤细修长的小腿。
      温柔又乖巧。

      墙上的钟表时针无声的转动,很快就摆动到两点。
      窗外日光倾泻,悠蓝的白云怡然自得的漂浮,清新幽香的泥土气息混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面而来,余曳一路小跑着下楼。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沈煜斜靠在大理石柱上,清和微曛的光影洒在他的侧脸,黑色大衣衬得皮肤白净,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的下颌线条尤其流畅。

      沈煜像是感应到她的出现,措不及防的回头,漆黑清凉的眼眸锁住她,朝她勾勾手,用一贯温润清凉的嗓音说道,“怎么傻站着,还不过来?”

      余曳呼吸微窒,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唇瓣微张却没开口说话。

      沈煜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无奈般地轻叹一声,迈步走到她身前,挽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直到那个高大清俊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前,遮掩了陈铺满地的阳光,余曳才回过神来。
      下一秒,手被握住,微凉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达到神经,心尖却在发烫,像火在烧。

      沈煜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淡淡的对司机报了一串地址。余曳闻言眼睛噌的亮起来,有些惊喜,“沈煜你要带我去游乐园呀?”

      他寡淡的点点头,嗓音里溢满疲惫,“嗯,我先补会儿觉。”
      话音未落,他就仰起头往后靠,闭着眼睛的样子安静无害,细碎黑发顺服的贴在额前。睫毛很长,光影错杂在他眼睑上投落一片浓密的阴影。

      余曳怕扰醒他,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游乐园设在郊区,从市区往那儿走有些拥堵,车子在拥挤的路上缓慢的前进。

      等过了服务区走上高速之后,窗外幢幢的高楼大厦渐变为连绵的山和茂密的树。

      余曳低着头从挎包里找出耳机听歌,沈煜的头突然歪斜着压了下来,瘦削的侧脸垫在她肩膀上,头顶的发丝刮蹭着她的脖子,细细密密的痒。
      心更痒。

      余曳僵着背脊一动也不敢动,稍一垂眸就能看见他温顺的睡颜,半开的窗户清风微拂,无法言喻的撩人心弦。

      她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靠在她肩膀上的男生眼尾上挑,嘴角轻扬。

      出租车在临时停车点刹车,余曳刚想轻轻点醒他,手指还未伸出去,肩上那股力量突然撤失,沈煜已经从口袋里拿出钞票付好钱了。

      余曳惊诧:“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打开车门弯身下车,等她出来才合上门,“就刚才。”
      车子发动,在周身扬起一串尾气。

      远处的摩天轮耸立在高空,再往上看就是绵软的白云,不时掠过几只飞鸟。

      沈煜拍了拍余曳的肩,嗓音还沾着刚睡醒的低哑,所以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我去买票。”

      余曳点点头,乖乖站在入口等他。

      毕竟是寒假,游乐园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

      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步行街上站着几只人形公仔,都是迪士尼电影里的主人公。

      其中,有一只唐老鸭上前抱了一下余曳,伸出那只鸭掌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塞给了她一颗糖果。
      余曳觉得儿时的梦想被满足,于是笑意吟吟的踮起脚尖也拍了下它的头,“谢谢哦。”

      沈煜在旁边看着,皱眉,唇齿间细细的溢出一声,啧。
      他低头看了看笑的灿烂的余曳,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前走。

      临走前,那只唐老鸭还笨重地扬起手给了她一个飞吻,余曳咯咯笑,嗓音轻软:“它真可爱啊。”

      沈煜再次皱眉,心下升起一股烦躁,周身的气压蓦地低沉下来,脾气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余曳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他,歪头沉吟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糖果,朝他摊开手心。

      沈煜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那颗糖果,然后视线又上移,面露不解。

      余曳抠了抠手心,那双明澈的鹿眼湿漉又无辜,“糖给你,别不开心呀。”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沈煜的脾气突然在那一刻崩然瓦解,他的脸庞还是很寡淡,语气却稍有缓和,“没不开心。”

      她长长的啊了一声,“那你怎么突然……”

      余曳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出声截断,嗓音淳淳:“余曳,你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跟别人拥抱,我会觉得不舒服。”

      余曳抿了抿嘴,还没意识到他说这话的真正含义,有些疑惑的问:“唐老鸭也不行吗?”
      他表情郑重的摇头,“不行。”

      余曳“噢”了一声,他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了点,紧接着手腕又被他牵起,“想玩什么,旋转木马?”

      余曳摇摇头,指着身侧那个在空中摇荡翻飞的秋千,“我想玩那个。”

      沈煜没犹豫地说好。

      排队的时候,余曳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他刚才那句话里的意味。
      所以,他这是吃醋了?

      余曳偷瞄他清冽淡漠的侧脸,忍不住笑了。
      她心说,这种反差萌也太可爱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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