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我一点喜欢》鹿珥

22、分二十二点喜欢

　　第二十一章

　　隔天中午放学，梁子成说要带她们去校外吃一家新开的寿司店。
　　于是三个人边聊天边往学校外走。

　　余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垂眸看了一眼，是沈煜。

　　她并不是很想理他。

　　自从上次回去之后，他也没再联系过她，余曳摸不清他。
　　她被他捏在手心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在和自己较劲。

　　“曳曳你电话响了。”晏稚初提醒道。

　　余曳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她声音有点飘忽：“喂？”

　　“余曳。”沈煜好听的声音从喧杂的人声中渡过来，低低沉沉的。
　　“干嘛？”
　　“我在学校门口。”
　　“啊？”余曳有些惊讶。
　　“出来吃饭。”

　　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像是吃准你会答应一般。

　　“啊今天真不行，我和朋友约好了，你回去吧。”她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马上就挂了。

　　另一头，沈煜轻轻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与不解。

　　余曳刚走出校门看见沈煜还站在人流里，七中的校服与旁人格格不入，身板挺拔的立在那儿。

　　她能隐隐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潮，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余曳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不知是他太过显眼还是晏稚初眼尖，晏稚初定定的看了几眼，推了推旁边的梁子成，抬手指向沈煜的方向：“咦，那不是沈煜吗？”
　　梁子成：“可不是。”
　　晏稚初：“走，过去看看。”
　　余曳：“......”

　　余曳硬是被这两个人连拖带推地拉了过去

　　晏稚初一脸惊喜的问：“沈煜你怎么来了？”
　　余曳低着头，听见沈煜淡声开口：“找个人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沈煜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头顶。
　　于是乎，她的脑袋低垂得更下了。

　　“人呢？”
　　“跑了。”
　　梁子成不留一点情面的笑道：“我们沈少爷也有今天啊，天道好轮回。”
　　沈煜懒得搭理他，眼皮一掀。

　　晏稚初问：“那你和我们一起去吃吧？介绍下，”她拍了拍余曳的肩，“这我新同桌，余曳。”

　　语毕，她又转过头给余曳介绍，“他就是沈煜。”

　　余曳这才终于抬起头来，扒拉出一个僵硬的笑。

　　沈煜微挑眉，目光一转，下巴朝她点了点。

　　余曳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那顿饭她吃的胆战心惊，余光总能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越过梁子成笔直地笼在她身上。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吃完一排寿司，然后立马站了起来，堆出个笑：“我吃好啦，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天中午晏稚初还疑惑的问她：“第一次看见有女孩子这么不待见我们沈煜。”
　　“别人都是绞尽脑汁找话题拖延时间，你倒好，怎么先给跑了。”

　　余曳只能尴尬地笑笑，勉强解释：“我怕有我在，你们聊天不方便嘛。”

　　他们方不方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确实是非常的不方便。

　　////

　　周三的那天下午，学校举办了一场篮球联赛，几所学校都有参与。

　　梁子成戳了戳余曳，问：“余曳你去不去看我打球啊？”

　　本来她想着没什么事儿，去看看也没问题，正准备开口答应。

　　晏稚初却突然转过身，说：“听说沈煜也来了，有他在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余曳闻言，目光暗了暗：“我就不去了吧，就在教室看书。”

　　“那行我们就先下去了啊。”

　　教室里的人慢慢地陆续走光了，几乎全是为了去看看七中的沈煜。
　　女生自是为了颜值，男生则是为了球技。

　　她侧过头就听见后面两个女生边收拾书包一边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整个七中最出名的人就是他了，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而且成绩还好。”
　　“那我们赶紧下去看看呗！”
　　......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余曳一个人，她硬是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看书，就越读不进去，操场上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和呐喊声，无一不刺激震荡着她的耳膜。

　　余曳泄气地把书合上，闭了闭眼，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经过后操场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往篮球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着细密的树枝，黑压压一片。

　　——她差点忘了，这个方向是看不到他的。

　　余曳叹了口气，慢慢往前走，竟在香樟树下撞见沈煜，和一个女生。

　　那女生手里还拿着一张类似情书的信笺，只是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余曳自知撞破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场面，尴尬至极，一眼都不敢多看，转头就走。

　　他的声音却蓦地响起，在树叶沙沙中显得尤为动听。
　　“你回来。”

　　余曳顿了顿，背部骤然紧绷起来，胸口更窒闷了。

　　那女生以为他在说她，声音毋的明亮起来：“啊？可是你刚刚还叫我走呢。”

　　“我是叫你走。余曳，你过来。”他的嗓音依旧低哑勾人。

　　那女生瞪了眼余曳后不情愿地离开了。

　　余曳闻言，鼻尖酸了酸，咬咬牙愣是没理他，硬着头皮往前走。

　　沈煜被她给气笑了，径直追上余曳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扯到旁边的音乐室里。

　　“躲我干什么？”沈煜的语气有点危险。
　　他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深邃漆黑的眸底像一汪不见底的沼泽，一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可能刚打完篮球的缘故，他的身上混杂着微许的汗味儿和淡淡的柠檬香，一股脑钻进余曳的鼻子里。

　　他手上用了狠劲，攥着她的手腕有些疼，滚烫的温度贴着她的，余曳不自觉地后躲了躲，后背抵上了墙壁。

　　宁谧无人的教室昏暗空荡，两人的手腕相贴，呼吸微乱，杂乱无章地交缠在一起，窗外树叶飘落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嗯？”
　　他的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掐着她的腕子火辣辣的疼，语气有些愠怒。

　　她却没说话，纤瘦的肩膀颤个不停。

　　倾身往下看，他发现她在哭，泪水无声地淌着。

　　泪珠从那双湿漉的眼睛里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像烫出一个洞，熨烫灼烧。

　　沈煜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她被一群流氓给欺负，也是这么个委屈的样子，眼泪就静静地在白净的小脸上淌。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突然敛去周身所有的脾气。

　　“哭什么？”他轻声问，声音很低。

　　闻言，余曳哭的更凶了，整片睫毛都被沾湿，粘连在一起还闪烁着水光。

　　沈煜很少有这么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用自己的衣袖动作轻柔地擦净她的泪。

　　“我真是败给你。”他说。

　　余曳惊诧地抬头，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杏眼，一动不动的眼巴巴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脸上凿出个洞来。

　　顷刻，沈煜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她额前的刘海理顺，嗓音低沉温柔：“别哭了。”

　　然后他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送你回家。”
　　这次他用的是牵，宽大的掌心包围着她的，触感温柔。

　　余曳又是一颤，急急忙忙要挣开他的手，声线透着刚哭过的喑哑：“不要了。”

　　沈煜皱了皱眉，不疾不徐地把她的手裹得更紧。
　　“怎么还跑？”

　　这下，余曳垂下头不挣扎了，由着他牵着走，低眉温顺的像只猫。

　　道路两旁的树上树叶婆娑摇摆，被昏黄的顶灯泼洒的光影交错，月亮皎洁如钩。

　　余曳缓缓开口，声音闷闷的：“沈煜。”
　　他牵着她的手腕紧了紧，然后道：“嗯？”

　　余曳：“要期末考试了你知道吧？”
　　沈煜：“大概吧。”
　　余曳轻叹一声：“我要开始准备复习了。”
　　然后，她横下心说：“所以最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了，你懂我意思吗？”

　　沈煜偏头望过来，她措不及防就跌进他那双盛满星空的漂亮眸子里，呼吸一窒。
　　他没说话，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目光清澈无波，眼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约莫几分钟过后，他松开她的手，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
　　“上去吧，晚安。”

　　语毕，还没等她回答，他就径自往外走，万家灯火如昼，只有他的背影犹显孤寂。

　　慢慢的，缕缕青烟从他身前飘洒，无规律地吹向远方，指尖的火光忽暗忽明，余曳突然感觉很难过。
　　她为他难过，她莫名地很心疼。

　　她很想大声叫住他，然后跑过去紧紧的拥抱他，可是她没有。
　　她凭什么身份这么做？

　　他突如其来的好并没有让她感到过多的惊喜，相反，她却极其惶恐。

　　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被她压在心底好久，就像常年藏身黑暗的人突然被阳光扑了个满怀，眩晕而刺眼。

　　他就像她心里的一道沟，得需要时间才能跨越过去。

　　那叫心魇。

　　可是沈煜，你给我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