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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战风起,危紫尘 ...


  •   辛袭胜了那黑衣人,修音暗松口气,却也一人闷着生气,什么叫做自己了断?修音不喜阑缺不惜爱自己的性命,脱开阑缺的手自己站起来,不远处夜天灵和那黑袍人僵持不下,众人拔剑将他围困其中。

      下面狼藉之中远远行过来一个人,那人影和另一个影子重叠着,近了,修音才看清楚,是方才久久不见踪影的夜天炩,他肩上扛着披头散发的男人。

      夜天炩放下那浑身是血的弟子,低低咳嗽起来,他银色的甲胄满是血,不再严肃不苟,头发凌乱似要脱了玉冠的束缚跌散下来,修音步子虚浮往下走,阑缺欲要扶她,修音不动声色避开,只径自往夜天灵那里走。

      夜天瑾他们收剑,去扶夜天炩和他带回的弟子,脸上的惊讶转瞬化作溢于言表的忧色,修音越过那被围困的黑袍人,瞧着夜天炩的模样有些诧异。

      他几乎全身上下都是伤,甲胄也缺失了许多,凌乱挂在身上,脸色惨白神色依旧寡淡似水。

      他旁边的弟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气息奄奄左臂被人齐肩斩断,露出森森白骨,夜天炩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许久,都没有言语,夜天瑾低哑道:“紫尘弟子死伤过半,府主往山里撤吧”

      修音心底凝重起来,夜天炩的模样和在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那时他还漫不经心细数着围攻紫尘的人,如今却是如此。

      修音也难以想象,山下到底围了多少人,却知晓山门下战况的惨烈,不知多少人战死,夜天炩浑身浴血,想来是去助防守山门的弟子了。

      现下他遍体鳞伤,只带一人回来了,只能说明防守山门的人,只剩余他二人活着,而围攻紫尘的人攻进紫尘府了。

      被围困的黑袍人,身形诡异消失在数把兵刃之间,他抱着那兽,立到了身后石阶的边缘,比那些阴魅都来的诡异可怕,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们,随即目光一滑转到了阑缺身上,冷幽幽的像出洞的毒蛇。

      “逃命去吧,他们来了可就走不掉了。”

      辛袭冷冷笑了一声,手里青剑径自转着:“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黑袍人不再言语,只低头抚着小兽的背脊,那兽低低呜咽一声,伸出血红的舌,一下下舔舐着他的手,给修音一种错觉,他怀里变得温顺起来的小兽,是一只爱撒娇的猫儿,可就是那猫儿般的兽,差点一口吃了她。

      修音心下冷的发颤,便听夜天灵笑出声,众人惊讶的瞧着仰天大笑的男子,他笑的有些癫狂,四周楼阁都被凶兽口吐的烈焰点燃,如今正火势凶猛,战火之中,那个伟岸硬朗的男人笑的令人凄然,夜天瑾神色担忧:“爹...我们无非撤去山林卷土重来他日...”

      夜天瑾还没说完,就被夜天灵一巴掌打得跌出去,夜天灵眉目冷凝,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掷地有声道:

      “我夜天一族从未有贪生怕死之辈,若我等向后撤去,那要让世人如何看待夜天,我又如何对得起祖宗,难以生那便死!我夜天灵死也不退!”

      府主缓缓颔首。

      众人死寂一般地安静,熊熊烈火燃烧着,木头爆裂的噼啪声不断,修音微微俯身,腹间伤口疼起来,身子一紧就被人兜去怀里,阑缺蹙着眉,双手收拢在她腰间,修音轻轻摇摇头,那黑袍人却似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嗤笑一声。

      “愚不可及,蠢货!”

      夜天瑾几欲发作,但见那黑袍人身后多出大片的黑影,脚步声逼人,一声声带着危险,他们乌泱泱逼近神幽殿,气势汹汹。

      为首的人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他眼里泛着精光,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模样,满意地抚抚没有胡须的下巴,接而朝着那黑袍人躬身行礼,神色恭敬带着忌惮。

      “虞城大人,我已吩咐人将紫尘围起。”

      那黑袍人无动于衷,中年男人也不起身,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冷开口:“等我扶你么?”

      修音听着这称呼颇为耳熟,霎时就想起在古川那支疾风般地队伍,正是那个单薄如纸的男人,怪不得气息那么像,分明就是一个人,他们口中的“虞城大人”

      那男人站好,面色有些难看,看着她们一众人,笑的得意起来,修音清楚现下情势,他们人数众多而紫尘已伤亡殆尽,除了修音眼前这寥寥无几的人,其余的也都没了踪影生死未卜,她们俨然被围困起来,退无可退亦也无路可退。

      夜天瑾所说的后撤山林已然不可行,紫尘被围困,修音霎时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穷途末路。

      修音瞧着那乌泱泱的人,心跳的很快,呼吸急促起来,执起她的手,指尖无力的在她掌中写着,阑缺若带着自己,定然如何也出不去,若是和辛袭两人合力便有一线生机。

      修音轻喘口气有些站不稳,阑缺反手握紧她的手,敛着眸看不出情绪,她薄唇翕动,修音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看她都出现了重影,勉强分辨出她在说什么,“我不。”

      修音肩头发颤,伸手抚抚眼睛,怒急攻心,低头血从嘴里溢出来,身边声音杂乱,阑缺只紧紧托着她:“师姐可还好么?”

      那头的中年男子笑的愉悦不屑,啪的一声脆响,修音抬头就见那中年男子,被一道红影踢飞出去,辛袭如疾风一般,闪回来眉目凉凉。

      她竟是出去打人的,还是越过那黑袍人,众目睽睽之下,将那男人踢飞了去,辛袭笑盈盈地,拿出帕子擦擦手嫌恶的丢到地上,红靴一踏就踩在那红帕上。
      “很好笑么?再跳出来恶心人,姑娘我要了你的命!”

      辛袭气势凌人,站在那里若一团炽烈燃烧的流火,比周遭熊熊大火都来的猛烈,那边众人阴着脸,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修音偏头小声问她:“结…结神令怎么样?”

      她眼底深邃如夜,良久,轻轻摇摇头:“杀业难消,若染血再难洗清摆脱,业报会随之而来,这般的事不能做,万不得已之时,我来做。”

      修音垂眸安静下来,身旁的人个个抱着以命相搏的念头,神色坚毅,宁折不弯,被辛袭踢飞的男人,神色阴狠的伸出手,他身后衣衫颜色混杂的众人,手持着连弩的上前几步。

      前面几列单膝落地,万箭齐发的场景在修音脑海里晃过,一个青衣女子行出来,双手伸开挡在她们身前。

      辛袭蹙着柳眉,就要把墨白拉回来,墨白伸手拂开她,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瞧见墨白好似有些惊讶,却随即冷着脸道:“墨儿过来。”

      墨白无动于衷,只执着的拦在她们身前,夜天瑾他们神色有些动容,墨白一个柔弱女子站出来相护,面对着下面的群狼恶鬼,她胆色过人,修音忽生出一种飞蛾扑火的无力来,夜天灵暴怒:“给我滚开!”

      那中年男人嘲讽道:“墨儿你瞧他们可不领你的情,当年你爹爹欲要收服紫尘,却落个身死的下场,我和他同门自然要完成他的遗愿,至于染秋日后我再找他算账,墨儿过来否则休要怪我无情。”

      他眼底压着阴郁:“紫尘能坚守到现在若不是你将化解之法相告,他们岂能死扛这么久?若你冥顽不灵,我便为青门清理门户,收拾了你这叛徒!”

      墨白的发有些凌乱,只往前迈了一步,神色坚毅不肯让开。

      “放…”

      那男人冷喝声戛然而止,修音就见那黑袍人周身蔓延起黑气来,一把扣住那男人的颈,那男人挣扎不脱,“咔…”黑袍人手起落间,猛地扭断了他的脖子,不屑的扔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众人,冷声道:“谁敢!”

      墨白怔怔后退一步,那中年男人大睁眼睛,死不瞑目,内里还透着茫然,下面的人登时忌惮,齐齐后退着面露惊惧之色。

      修音听着那声响,后背发凉,也诧异极这态度惊天逆转的黑袍人,他杀人毫无征兆那般轻而易举,之前要杀她们,如今这是在做什么?竟有些相护的意味。

      辛袭拉着墨白回来,神色复杂的盯着那黑袍人,那黑袍人冷哼一声,抬腿一脚踢开挡在脚下的尸体,眸里透着寒芒:“你们走吧。”

      众人看着那人,黑袍人却是看过来。盯着她和阑缺,他伸手拍拍怀里的小兽,它呜鸣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意味,却还是脱了他的手,行到空地上化出身形,变作方才雄伟的模样,威风凛凛的瞪着下面的众人人。

      这转变修音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

      形势诡异反转,就像戏折子里的戏文一样,夜天灵一副蒙羞的模样,一个身着长衫的人行出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他淡淡笑道:“虞城大人此举何意?我白氏带你不薄,如今你是要临阵倒戈么?你杀了白华我可以不禀告主上,现在你只需杀了他们,便不欠青门什么,我白氏也依旧对你恭谨有加,奉虞城一声大人。”

      黑袍人眸里冷冽:“不稀罕,你能拿我如何?”

      辛袭扑哧一声笑出来,笑盈盈道:“你倒是好生有趣,手下败将。”

      “......”

      那黑袍人冷冷睨了辛袭一眼,不欲废话,手里拿着的剑泛着寒光,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淡淡看着她们,修音只觉得这人古怪的很,那书生模样的人,唇边笑意僵住,随即似是惋惜般轻叹一声:“这样啊...”

      他缓缓抬手,修音神色一凛,做出防御姿态,挡在阑缺身前,夜天灵他们也都豁出去般咬牙死撑着。

      那书生手还落下去,忽的被从天而降的物事砸个正着,身上儒雅的衫子瞬时变得血淋淋地,隐隐有发白的物事覆在上面,瞧去令人作呕,他迅速抬头,冷喝一声“谁!”

      熊熊地火光被大片的黑影遮去,修音抬头就见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鸟,那鸟的羽翼几乎宽广到将神幽殿遮起来,众人俱都仰首望着天,那鸟长鸣盘旋着。

      修音一时想起书上说的,昆仑之山有铜柱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周圆如削。下回有屋方百丈,仙人九府治之,上有大鸟,名曰“希有”。

      南向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背上小处无羽,一万九千里,西王母岁登翼上会东王公也。天上飞着的鸟虽不及书里的“希有”却也是惊人的大,让修音有种错觉,它都能与希有匹及。

      辛袭感慨的摸摸下巴:“今儿是怎么了什么东西都要跳出来亮个眼啧啧…”

      那大鸟低飞旋即落地,收回羽翼时,带出的风将火焰刮的到处乱飞,修音的发被吹的凌乱。

      大鸟身上赫然坐着一个人,手里拎着个极大的包袱,她站起来身形高挑,甚至比阑缺还要身量高些,像个瘦高的杆子,她的相貌不属于柔美,沉静,妖艳,亦或是黑袍人周身的阴冷,她脸的轮廓线条太过冷硬,黑眸极为锐利,眉间积满冷肃。

      那女子手朝着下面书生模样的人一扬,手里的包袱便飞了出去,闷响一声砸在地上,包袱散开,露出来的是数颗血淋淋地首级…

      修音呼吸一滞,却听夜天灵惊讶道:“三姐?”

      修音猛地抬头,瞧着飞鸟身上容颜冷肃,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心底吃惊,她是夜天玖?

      那女子身形一晃,快的几乎要人看不清,所过之处徒留一地血迹,她拎着那物事,抬头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庞然大物和黑袍人,伸手将手里的东西丢给那儒雅书生:“青门家主已死,你们的门主皆都在此,若还不退去,诛之不怠!”

      她声音冷冽,手负在身后一副冷苛死寂的模样,话里的威胁意味分明,那书生捧着人头,低头去看蓦然脸色苍白起来,神色似有些忌惮。

      她能取来一众头领首级,修为深不可测,那书生只脱下衣衫将人头裹好,一言不发盯着那冷肃女子,极久的时间霍然转身,带人退去。

      剩下的几个小门派,没了主心骨也都如潮水般消散,一时间紫尘空荡荡地,除却神幽殿上还站的庞然大物和它的主人。

      那凶兽怒视着比它还大的飞鸟。猛然咆哮起来,那飞鸟不甘示弱尖鸣出声,于是修音就瞧着两个庞然大物。一个长吼,一个高鸣,却都纹风不动在那里争执不下,震的修音耳朵生疼。
      “......”

      修音终因为危险暂时化解。松了口气轻轻笑笑:“阑缺你说它们在做什么?”

      阑缺眼底也似压了笑意,瞧着它们有些莞尔:“许是在争吵。”

      那黑袍人冷冷睨了夜天玖一眼,飞身上了巨兽伸手拍拍它,那庞然大物冲着飞鸟,仰首示威般长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随即回身飞奔而去,地面颤动,它带着那阴冷的人不见了踪影。

      夜天炩陷入昏迷,夜天灵他们则劫后重生般,激动地瞧着石阶上,负手而立的女子,她缓缓回身,一张脸是那种扔去人群里就寻不到的样貌,却是严肃不苟之极,好似一尊神像,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将紫尘收拾妥当,滚去戒堂领罚。”

      夜天灵半晌无言,有些欲言又止,却终是带着剩余的人,灰头土脸往医阁的方向走,辛袭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手里的青剑乱晃悠着。

      阑缺伸手稳稳兜着她,朝辛袭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夜天玖眉目冷肃,瞧着眼下场景眼里发寒,修音只觉得这素未谋面的人,实在不近人情了些,叔父誓死捍卫紫尘,却被她指去受罚,修音对她并无好感。

      修音牵着阑缺就要走,身侧劲风滑过,夜天玖挡住她们的去路,凌厉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她的眼神锐利之极,让人不敢和她长久对视,她看了一会儿严肃道:“阿灵传书于我,你是楼音?”

      修音被她盯的不自在只点点头,夜天玖目光落在阑缺扶她的手上,阑缺神色淡淡恍若无人一般,伸手将她横抱起来越过夜天玖往回走。

      修音被她这么一抱,瞬时倦怠起来,一夜争斗方才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有了依靠,修音困的睁不开眼睛,也无暇顾及夜天玖和辛袭她们怎么看,只伸手环上阑缺的颈,靠在她胸前闭目休息,耳边也都是剩余弟子的痛吟悲怆声。

      修音昏昏沉沉地,阑缺带着修音回了一水云间,历经百年风雨的紫尘仙府,被那庞然大物毁去不少,幸好一水云间还在,且安然无事到连片瓦都没碎。

      修音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动作轻柔的在脱她衣裳,隔的时辰太久,衣衫难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修音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难捱的嘤咛出声。

      那人动作变得更加轻柔,即便修音半睡着。都感觉到了那手的温柔,修音深陷其中不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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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战风起,危紫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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