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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抢她肉包的人 ...


  •   窗外清风涌进来,下面灯火通明的夜集中游人不少,街上繁闹,天上繁星万里一时望不到边际。

      地上华华天上皎皎,似两条韵味不同的天河流淌去同一处地方,又辗转涌入一人的眸子里翻涌不息,最后糅合在一起光芒交错着。

      阑缺关上窗折回榻边,垂眸看了修音一会儿推门出去熬醒酒汤,修音就像被丢进烈火里烧的浑身热烫难捱,动了动身难受的紧。

      许久修音伸手胡乱摸索着,碰到一抹冰凉惬意起来,只竭尽全力向那抹冰凉上靠,有什么东西柔柔落进嘴里,修音下意识吞咽着,随后昏头昏脑睡得不知身在何处。

      修音这一醉便是好几日,困扰重重的事情都消失的没了痕迹,每每心生仿徨时,修音就感觉到她被什么紧紧环绕着,暖人的温度,沁人心脾的味道,和令她心安的感觉,她好像被人紧紧抱着,修音舒适的不愿醒来,追随着为之迷醉沉沦。

      五日后的清晨。

      修音睁开眼也不觉头疼,不过是浑身无力,懒的动,伸手揉揉眼睛,侧头瞧着那一束将尘埃照的通透的阳光,轻轻舒口气。

      屋子里安静只她一人,修音想要活动活动却没什么力气,索性在榻上来回滚,从榻边滚到榻的最里面,在滚出来,修音的心情因为这幼稚的举动明媚起来,只自己玩乐着,直到耳边多出一声轻笑,修音听得失神差点一头从榻上栽下去。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将她扶起来,修音拨开凌乱的发瞧着阑缺,嘴边笑意凝结,忙脱了她的手坐好。

      她唇边勾着浅浅的弧,阑缺微微俯身,双手负于身后,墨玉般的眸对上她的眼睛,揶揄道:“怎么不滚了?可是我...扫了师姐的雅兴?”

      “......”

      修音双手托着后面的软榻,和阑缺拉开距离,一时尴尬的紧,“不…不了头晕我坐会儿。”

      修音心里极希望她可以不要再提,阑缺站直,身形一转就坐到了她斜对面,容颜沉静透着让人难以亵渎的清冷,“你醉了,整整睡了五日,喝了醒酒汤都无济于事。”

      阑缺声音淡淡地,听得修音有些惊讶,五日?那她可真是醉狠了,修音不得暗叹那容泪酒烈极,修音垂眸这才发现她只着了亵衣,松松的穿在身上,低头衣衫内的样子一览无余。

      修音忙收紧衣襟,瞧了眼阑缺用眼神询问她,阑缺正色点点头,“师姐酒气浓重,睡了那般久总要沐浴的。”

      修音脸登时红个彻底,虽然之前也和阑缺一起歇息过,但那时她头脑清醒,如今她醉了定是丑态百出,衣衫也是阑缺帮着换的,她岂不是看个真切…

      修音拼命想着她前几日从辛袭房里回来的场景,想了半天,也就想出她从辛袭屋里出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修音抿抿唇,复杂的看着阑缺,犹豫半晌轻声问道:“那我…我有没有,有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阑缺微微偏头似在思考,“乱七八糟?师姐所指是哪一件?”

      “......”

      修音霎时凌乱起来,她话中意味修音全数听个明白,修音往后缩缩抱着膝弱弱问一句,“我做了很多失态之事么?”

      修音近乎期待的盯着阑缺看,希望她不要那般实诚让自己颜面扫地,又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知晓了才能安心。

      阑缺身子往后仰去,靠着后面床榻的木架,幽幽看了她一眼,两只漂亮的手相互交叠搁在腹间,阑缺轻声道:“想来还是不说为好。”

      修音心猛的揪起来,起身挪到她不远处心下紧张,莫非是她对阑缺做了什么?修音渴望知道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阑缺腹间的手,指尖轻轻扣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一下一下。

      “也没做什么,除却睡着,只吐了我一身,沐浴时总要扑腾乱动,歇息时喜踢被子,其余便没有了,总结来讲,师姐醉酒后没有那般乖巧罢了。”

      “......”
      修音伸手摸摸鼻尖,心下长长叹口气,果然丑态还是都落在她眼里了,修音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她此刻脸上神情淡漠瞧不出来分毫的嫌弃。

      修音有些尴尬,道:“劳烦师妹照顾我了。”

      阑缺还未答复,门猛然被推开,那红衣艳艳的女子笑盈盈的行进来,看着她绯瞳如流火一般,笑道:

      “啧啧…你可算是醒了,我正琢磨你还要再睡个三五日呢,不过早醒也好,省的哭爹喊娘的跟谁欺负你似的,走下楼用饭去。”

      修音瞬时抬头,看着笑魇如花语调愉悦的辛袭,脸色难看起来,哭爹…喊娘?修音默默偏头看着阑缺,一时间无地自容,在她们两个人的目光下,修音就像被凌迟一般,分外沉闷的梳洗着。

      修音伸手不断掬水将脸打湿,想要把胸口闷闷的感觉一起冲洗掉,修音梳洗过后,放下木梳,刚要走就见阑缺靠着桌看过来,唇轻轻翕动,话说的无声无息“没有。”

      晨间食客众多,低低的碎语参杂着咀嚼声,睡了那么久,修音的脑子似是上了铁锈呆滞不动,只埋头喝粥,桌上清粥小菜清淡非常。

      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吸溜面的声音有力迅速,像是很赶时间,右后桌的两个人斯斯文文的人,语气之间带着淡淡地不屑。

      对那两个汉子的不雅吃相,神色嫌弃鄙夷,声音很小,修音低头喝粥却将周遭的声音听个清楚。

      只不过那两个斯文男人碎语不断,听得叫人头疼,辛袭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到桌上,蹙眉回头冷冷睨了那两个男人一眼,修音就见那两个文人模样的人霎时噤声,不知是被辛袭唬住,还是她们桌旁靠着的几把兵刃。

      修音头脑清醒起来,瞧着凶神恶煞一脸戾气的辛袭打趣道:“这么凶做什么?他们爱说便去说吧,他们都不在意你怎的还不高兴了?”

      辛袭装模作样叹口气,她这口气还没叹完,那两个吸溜面的汉子,其中一个把筷子一把扔下,筷子弹起来跌到地上,那汉子扯了那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一顿揍。

      那挨揍的男人痛呼连连,毫无招架之力,他们和那汉子相比实在有些弱不禁风,那大汉粗声骂道:
      “老子可忍你们两个很久了,叽叽喳喳烦死个人,要不是怕面凉了,大爷我早就丢你们喂狼去了!”

      那大汉身高体壮拎小鸡似的,左右各拎一个,将那两个鼻青脸肿的人扔出门外。

      一旁的掌柜急了却不敢多言,眼睛不断瞧着那文人用过的一桌子饭菜,脸上犯起难色,那壮汉拍拍手折回来,将银子一把拍在掌柜的面前不屑道:“拿着,不用找了。”

      那年过半百的掌柜也不敢拿,只笑的招呼他,那大汉摇摇头经过她们桌前时,肆无忌惮的打量了辛袭一眼,随后坐回去吃饭。

      掌柜这才伸手,将柜上的银子收了去,楼下食客见他们如此不好招惹,一时安静的很,修音暗道这汉子性子直爽,耳边清净了修音也乐得自在。

      旁边的阑缺小口噙着粥,对方才的事两耳不闻,阑缺察觉出她在看她,放下碗拿着丝巾擦擦嘴,淡淡道:“师姐是有事要说么?”

      修音被逮个正着,心思一转,问:“近日夜天炩他们在做什么?”

      阑缺还未回答,辛袭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他们啊担忧你一睡不醒,出去找神丹妙药去了至今未归...哈哈…”

      辛袭一个人笑的花枝乱颤,修音瞧着她又瞥了一眼那两个汉子,有些无奈,“你能不能正经些…”

      “是正经的啊。”

      早饭过后,辛袭耐不住寂寞非要出去租船游湖,修音想起那只限于观赏的湖顿住,那湖不是很大,船行上去两盏茶的功夫就要折回来,阑缺不欲阻拦,修音又拗不过辛袭,只好跟着去。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古川虽小可却颇为热闹,修音因阑缺在虽不适应,倒也不像从前那般慌乱,前面的红衣女子游鱼似的敏捷穿过人流,修音只和阑缺一前一后走着。

      阑缺帷帽上的白纱轻轻飘动着,一身雪白游走在人群之间,修音正要看看摊子上的一把银梳,就见前面的人群哗的一声退到路的两旁,行人就和许多小摊子挤到了一起,中间青石路变得空荡荡地。

      阑缺回身将她拉到身前去,用双手圈着,她的举动亲密,修音站在她身前有些不好意思。

      许久路中央还是空着的,长街后马蹄声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嗒嗒作响。

      入目的队伍穿着黑衣,脸上黑巾遮面,手里拿着兵器,不像是官府的人,也不知是哪个门派,这阵势浩荡怪不得行人远远就要避让。

      领头人身形单薄,穿着黑色劲装更显精瘦,活像个纸人,他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沉郁,像是恶鬼随行,那男人冷冷看着前面的路不知为何忽然回头,修音一时就将他眼里的冰冷看个真切。

      他眼神透露出不屑,一道更加急促的马蹄响起,从队伍最后面而来,那高头大马从修音眼前疾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飞尘凉风。
      “虞城大人,家主有请。”

      修音掩唇,那支队伍从她眼前飞驰过去,只留下飞扬四散的尘土,恍若一阵疾风消失的无影无踪,长街上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重新将道路空的间隙填满。

      修音和阑缺好不容易才脱了人群,那红衣女子已经租好了船,辛袭站在湖边等她们,近了,辛袭抱怨道:“慢死了快点上船!”

      辛袭率先进了船舱,修音无奈上船伸手去扶阑缺,阑缺拉着她的手轻盈上来,船舱中空,两面透风,一个白发老翁赤着脚手里拿着船篙拨水划船。

      小船晃悠悠的行出去平稳起来,翠色湖面泛起涟漪,岸上团团绿烟一般的垂柳被风吹的轻舞慢扬,阑缺将帷帽取下来搁到身旁。

      修音感慨阑缺的安静,简直可怕,很多时候都是她们说她在听,阑缺说话的时候很少只静静看着,像个过客一般,也不知眼前的风景事物,人,有没有放到心里去,让人难以琢磨,但难得清闲修音也悠游自在起来。

      船舱里静悄悄地,辛袭将眼下的小木桌一拍,蹙起柳眉来,那木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桌面颤动不停,“你们怎么都是这副死样子,本姑娘好心带你们游玩的!”

      修音眼皮一跳,忙伸手扶着似要散架的木桌,双手固定,抬头瞧了眼辛袭无奈道:“可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若你说个故事如何?”

      辛袭桃花眼里凉飕飕地,伸手戳戳阑缺,道:“她说,她最擅长这个。”

      修音也有些期待,看着阑缺等她说故事,阑缺沉吟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摆出久坐的姿势,轻声道:“不是什么故事,关于我以往遇到过的一个孩子。”

      她眼眸深深,见她和辛袭都不出声,敛眸似在回想,半晌,阑缺淡声道:“极久之前,世道还未有现下太平,但也有一条同古川般热闹的长街,那时我瞧街旁刚出笼的热包不错,便去买了几个,谁曾想我还没走几步远,手里的肉包便被人抢走了。”

      辛袭扑哧一声笑出来,“哪个不长眼的敢抢你东西?你没剐了他啊!”

      修音也深感好奇,她身手极好,怎么会有人能从她手里抢走东西,阑缺淡淡点点头。

      “是个孩子,我见她衣衫褴褛便也不在意,想来她是腹中饥饿罢了,我只回去又买了些,这次我只刚回身包子便又没了,那老板见我三番两次被人抢走东西,同我讲了些安慰话,他说那孩子流浪久了无人管教,让我不必往心里去,我本不欲再买什么,但又见那老板人实在便买了好多的包子。”

      修音想着那抢走她肉包的人,呆呆问了句,“你一人吃得完么?”

      辛袭和阑缺同时看过来,辛袭笑的合不拢嘴,阑缺唇抿的冷俏似不欲再言,修音忙同她说了些软话,阑缺淡淡睨了她一眼,带着意味不明的风情。

      修音伸手摸摸发热的耳,不敢再胡乱插话,只等她开口说故事。

      “我拿着包好的肉包走出长街,在一条无人的偏僻巷子里,我遇到抢走我肉包的孩子,她很瘦弱,像是刚挨了打满面伤痕,手里也不见肉包的踪影,想来是叫旁人给抢走了,我见她可怜便将手里的肉包都给了她。”

      阑缺不再言语,辛袭撑着小桌,身子往前探探兴致勃勃问:“然后呢?”

      阑缺神色淡漠,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却有些失神,似陷入回忆之中,她静静看着辛袭轻声道:

      “死了,那时我短居那处偶尔能看得到她,后来许久不见她,便去问卖肉包的老板,他说那孩子去抢人的东西,对方是位霸道不好得罪的官爷,将她活活打死了,人不知扔在哪个乱葬岗里,此后我再未见过她,只记得她同我说,她唤阿难,苦难的难。”

      修音心下一颤,低头瞧着干净的小桌有些失神,船舱里比方才更为寂静,只剩下哗哗的水声独自响着,辛袭眉头皱的很紧,不满道:“你这是讲些什么乱八七糟的东西?还不如不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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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抢她肉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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