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至此白》RUA猫专业户

4、第 4 章

　　黄蕊为元宋接下了《认准乾坤》的角色，不过考虑现在还不到和禹南星翻脸的时候，为了避免他有想法，她也立即给他接下了名导吴克之的新电影《少夫老妻》，女主角是获得过金马奖、金像奖、金鸡奖的三金影后郑欣。

　　禹南星此前也跟不少有名的女演员拍过戏，不过年纪跨度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郑欣今年54岁，整整大了禹南星30岁，本以为演的是母子，谁知是夫妻。

　　一拿到剧本他就愁的不行，抱怨“这怎么拍？一大堆吻戏床戏！我能对奶奶级别的人干这种事吗？雷得追着我劈！”

　　黄蕊拿着剧本分析“女主的丈夫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去世了，在她70那年，偶然穿越到了50年前，再一次遇到男主，可此时她已经是个老太太，两人的爱情将如何开始……这不是挺感人的吗？”

　　莫广白也看了看剧本“我也觉得挺感人，主要是剧本写得好，要是好好演，这次说不定能得奖。”

　　禹南星面如死灰“我对故事没意见！可这……这不合适。”

　　丸子一边熨衣服一边插话“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演员，当然有什么演什么了。”

　　章鱼深以为然“星帅，这可是郑欣，多少男人的梦中女神啊！我爸可喜欢她了！”

　　禹南星对他报以老拳“你爸的女神！”

　　蛋花抓了一把荧光笔过来“总而言之，先来划剧本重点吧！”

　　禹南星为无人理解他的纠结，感到十分悲伤，他不想诋毁郑欣前辈，只是这剧本也太丧心病狂了！动不动就强吻，愁人！

　　划完重点，禹南星仍然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莫广白现在和他已经很熟，随时都能开开玩笑，见他一脸苦大仇深，笑到“禹大帅哥，人家郑女士现在也是美人啊，你放宽心，她都没紧张呢，你怕啥。”

　　禹南星抠着剧本“我错了，就不该当演员，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磋磨了一周后，禹南星正式进组。拍摄地点位于北城，除了莫广白，其他人的家都在这里，所以大家也就不再住酒店，每天各自回家。

　　本来从前章鱼是和禹南星住一起的，一来章鱼是外地人，两个人关系也好，一起住有个伴。二来，有他在，也能看着点禹南星，防止他半夜去赛车场飙车，或者醉酒乱发微博。但近段时间章鱼奶奶身体不好，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考虑到宣传人员对于禹南星的重要性，团队决定暂时由莫广白补章鱼的位，跟禹南星住在一起。

　　这可乐坏了蛋花，以往章鱼不在，都是他替补，她男朋友早就有意见了。现在有了莫广白，自己终于解放。

　　莫广白是姜市人，在重庆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突然要跟别人合住，难免有点不自在。他本来想租房，但一想到今年刚买了房，每月得还房贷，实在狠不下心乱花钱，只好咬着牙在禹南星那里蹭住。

　　刚开始跟禹南星住还没什么矛盾，时间一长什么问题都暴露出来。

　　禹南星每天得拍戏，回来又得练习，莫广白得天天跟他对台词。他说惯了方言，普通话不标准，每次对台词都要被禹南星吐槽几十遍。

　　对完台词吃饭，两人口味又不同。莫广白喜欢吃辣，禹南星喜欢吃甜，甜的好吃还是辣的好吃又得争执一番。

　　到了休息时间，莫广白想要看电视剧，禹南星又要看球赛。家里明明有WIFI，谁都不肯让步看平板，争个遥控器都能大打出手。

　　俩人最和平的地方大概就是片场，不用相看两厌。

　　拍摄了好几天，终于迎来第一场吻戏，剧本描述的是，禹南星这个角色要突然将女主角按倒在沙发上，然后深吻。经过协调，导演决定用借位的方式完成这个吻。推倒等动作完成的不错，到亲吻时，原本是借位，但女演员突然占据主动地位，真的亲到了禹南星，并且吻得很深入。导演很满意这样的设计，没有喊停。莫广白隐约觉得禹南星有些生气，但他又不好发作，只得硬着头皮演完。

　　转场的时候，禹南星脸都黑了。蛋花把水递给他，他也不接，黑着脸去外面透气。

　　木木推了推莫广白，让她跟着出去看看。来到屋外，禹南星正在狠狠划拉着手机。

　　莫广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比较好，总不能说“你没被亲坏吧？”

　　他踟蹰了一阵，弱弱地问“蛋花说再下一场就有你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禹南星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回答“想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见他终于说话，莫广白乐呵呵冲回房间“草莓冰淇淋！”

　　禹南星坐在屋外的藤椅上，眼神里有些疲惫。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拍戏，那是他拍的第一部电视剧，角色没有具体的名字，剧里的人都叫他副官，虽是男主角身边的跟班，其实戏份很少。有一次跟女二号对戏，那女演员还挺出名，两人有一场滚床单的戏份。拍那场戏前一天晚上，女演员在片场对他说过潜规则的话，他没理会。拍戏过程中，女演员故意狠狠踹了他那里一脚，当场就疼得他直不起腰。虽然当时有很多人关心，但当他自己走出去后，听到里面嘻嘻哈哈，那些嘲笑声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圈子的复杂与肮脏，远比想象的更可怕。

　　莫广白是第一次来片场，什么都不懂，此刻支走任何人去买冰淇淋都不太妥当，所以自告奋勇去买。刚出拍摄大院，就见一群女孩蹲守在附近。

　　“小哥哥，你是工作人员吧，我们是星哥的粉丝，准备了一些应援的小零食，送不进去，你能带我们进去吗？我们放下东西就走。”

　　莫广白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带着一票女孩进了大院。

　　“谢谢你们的应援，东西放在这里就行，我一会儿叫人来搬。前面正在拍摄，别过去影响哦。”

　　女孩们连声道谢。

　　莫广白拿着冰淇淋走进去，却没发现身后有两个人尾随。

　　到了小院里，禹南星已经转场去拍戏了。他拿着冰淇淋问了转去哪里，又跟着过去。

　　正在拍摄的是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在院子里种树的戏份，莫广白认认真真看着，脑海中回荡着昨晚和禹南星对台词的场景。这家伙还真是挺聪明，大段的台词说不利索，就临场改了不少，好在意思没什么太大改变，看导演也没啥意见。

　　正在这时，场务指着角落里两个人喊到“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两个女孩怯生生被场务提溜出来，耳根子红透了。

　　拍摄暂停，导演气得破口大骂“谁让她们进来的！人都死了吗！”

　　莫广白一瞧，这不是刚才送小零食的粉丝吗！他老老实实站出来“这是一些粉丝朋友，过来送吃的，可能走错地方了。”

　　导演气的摔了扩音器“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片场！不是给谁追星的！闲杂人等全给我滚出去！”

　　粉丝见导演这么横，也吼起来“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星哥，这就走还不行吗，你喊什么！”

　　莫广白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什么？你耽误的是我们大家的时间！cao！”导演摘了帽子坐下。

　　郑欣也开始吐槽“现在的工作人员都是什么素养，什么人都往里带。”

　　场务带着两个粉丝离开现场，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莫广白。

　　蛋花拿着一杯饮料递给郑欣“欣姐，消消气，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第一次来片场，不懂规矩。”

　　木木拿着小风扇小跑到导演身边赔罪“吴导，别生气了。”

　　郑欣没有接蛋花的饮料，冷嘲热讽“不懂规矩就学规矩，浪费大家的时间怎么算。”

　　禹南星对着她鞠了个躬“欣姐，对不起。”继而又转向导演“吴导，抱歉了。”他看了看大家，道“耽误大家时间了，一会儿请大家吃东西。”

　　郑欣哼了一声，理了理头发准备继续拍摄。

　　“清场清场，无关人员走远些。”莫广白被工作人员推得一个趔趄，冰淇淋掉在地上，留下一片粉红的污渍。

　　拍摄重新开始，木木和蛋花轻声安慰着他，上午请了假才过来的丸子听说了情况，也有些义愤填膺。

　　“这些大导演动不动就发火，之前有男二号的粉丝来送礼物，他还挺高兴，没准就是今天心情不好。”

　　木木轻轻拍了拍莫广白的肩膀“你是第一次没经验，其实粉丝最好不要往片场里带，下次记住就好啦。”

　　虽然有些难过，但想起刚才禹南星认真的表情，他确实觉得自己做法欠妥。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上当就好了。

　　正想着，蛋花轻声说“看微博看微博。”

　　几个人打开手机，在禹南星的微博超级话题里，出现了禹南星和郑欣一起种树的照片，相关帖文跟评飞速增长中。大概看了看，几乎都是“我的妈呀，没想到是跟这个老女人拍戏！哥哥太可怜了！”“真的恶心，这女的老都老了还出来作妖！简直可以当南星的奶奶了！”“确认是情感戏，老妻少夫，简直本色出演，我怕了。”

　　莫广白虽然不懂片场的规矩，但看到这个帖文关注度，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导演会那么生气。片子还没拍完，针对女主角的负面言论就这么多，这对电影的打击当然相当大。他看着还在拍摄的两人，一股自责涌上心头。

　　木木一脸焦躁“广白，你看怎么办？要不要用南星的账号发微博支持一下郑欣？”

　　蛋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得问问南星的意见，等他拍完再说吧。广白，再拖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莫广白看了看几篇评论较多的帖文，回答“拖一会儿应该没事，但照这个速度来看，事情可能会升温，我们要先做好应对准备。网友可能会说什么，关联什么，都得提前预判。”

　　丸子挠挠头“舆情的事情你比较懂，我们听你的。”

　　禹南星那边完成拍摄，莫广白马上把事情告诉了他。

　　“事情关注度还没起来，目前是小范围传播，我的建议是立刻回应，你跟郑欣对接一下，你发微博，她转一下。微博内容我马上开始拟，你们先通个气，另外建议跟导演也说一下。”

　　禹南星打开手机瞧了瞧，回答“不回应。”

　　莫广白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连忙道歉“是我不好，我想到他们只是送吃的，就带他们进来，没想到会发生素材泄露，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之后可能也会对这部电影不利，对你也会有影响。”

　　禹南星收好手机，恢复吊儿郎当的笑“我说没事啦，总之现在收工，走吧。”

　　“不用跟导演说？”莫广白问。

　　禹南星拍拍他的肩膀“你都说了是小范围传播，那就暂时不管咯，在我的超话里发的帖子，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蛋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倒是会颠倒黑白。”

　　回到住的地方，莫广白还是有些不安。作为一个舆情分析师，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将会引发风波。禹南星应对消极，他也不好强行用他的账号，眼下只能先把预案做好，等最坏的结果到来时，希望能派上用场。

　　今天晚上禹南星看上去高高兴兴，但莫广白总觉得他有心事。他一边写预案，一边小心翼翼试探“不背词啦？不练琴啊？”

　　禹南星看向他，眼睛里像是有雾气。

　　莫广白摸不准他的脾气，只好老老实实写东西。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禹南星终于忍不住，慢悠悠挪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写的东西，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莫广白头也不抬“啊？”

　　禹南星看着他“能跟我说说话吗？”

　　莫广白打字打得啪啪啪的“这不是正跟你说吗。”

　　禹南星揽过他的肩“我是说，这样说话，好好说话，不写字了，不工作了。”

　　莫广白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打字“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对了，你的过往黑帖里，有潜规则的说法，这次的事件要是闹起来，很可能会跟以前这些旧帖关联。这事儿应该是假的吧，到时候如果要回应，我也有的说。如果是真的，我们得及时联系网站处置才行。我看看这个网站删帖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啪的一声，一个杯子掉在地上。

　　莫广白吓得一抖。

　　禹南星光脚站在地上“我就是个数据库，你不断整理我的相关数据，去分析去处理，是吗？你有想过我是一个人吗？能不能稍微带点情感来考虑我的问题？”

　　莫广白看他离开的背影，一时语塞。他做这一行做出条件反射来了，只要开始归结和分析问题，就很淡然的抛开了所有感情，目的只有两个字——“解决”。可人的舆情和一家公司的舆情不同，不能简单通过正面负面，真的假的来判定。

　　禹南星回到房间没有动静，莫广白保存了文档，小心翼翼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连砸东西的声音都没有。

　　禹南星仰面躺在床上，只觉得烦透了这个世界，没出名的时候想出名，出了名又嫌没有自由，人就是这么难满足。更可恶的是，身边的人仿佛个个都把他当成物品或者观赏的动物，他出了什么事，没有人会来关心他的心情，所有人想的都是怎么把影响降到最低。他的情绪，他的感情，完全不重要，没人会在乎。

　　微信响起音频通话请求，禹南星生气的按掉了。再次响起，再次按掉。又一次响起，又一次按掉。反反复复十来次，他也是服了莫广白的耐心，终于给了个面子接起来。

　　“干嘛！”

　　莫广白笑嘻嘻的“开门好不好？”

　　“不好！”

　　“我点了外卖你不吃吗？”

　　禹南星肺都快要气炸，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一顿外卖就解决吗？没门！

　　莫广白继续引诱“还有草莓冰淇淋哦！可好吃了！嘶嘶冒着冷气呢？不要？”

　　“章鱼小丸子好好吃啊！”

　　“流心蛋黄酥也是绝了！真香！”

　　“巧克力好甜啊！我吃咯？”

　　“这么好喝的奶茶也没人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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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南星飞速打开门“你就没有一点儿忏悔的意思吗！”

　　莫广白殷勤的递上饮料“有的！我可后悔了！请你原谅我！你要理解，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职业病，我一陷入工作，所有的理智都是‘解决问题’，所以言语上有些冒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禹南星死犟着不理。

　　莫广白凑近“陛下宽宏大量，小的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全说正面负面，不该不考虑你的心情，对不起，原谅我吧，好不好？”

　　禹南星赏了他一个蛋黄酥“姑且饶你，朕也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谢主隆恩！”

　　一阵吃喝完毕，莫广白和禹南星把明天要演的戏对了一遍，练完琴，这才各自回房。

　　禹南星半夜起床，发现客厅里隐约有蓝色的光。走近一看，莫广白盖了条毯子睡在沙发上，电脑没关。他注视了他一会儿，轻轻将他抱回房间。回到客厅，本来想要关掉电脑，好奇心驱使，想要看看预案写了些什么。倒了杯咖啡坐下，慢悠悠看起来。

　　预案写的很仔细，包含了大量批注。反正都是些一本正经的说辞，他也没看的太仔细。关闭文档后，见桌面有一个名为“禹南星风险”的文件夹，立刻点开看了看。不知道在莫广白眼里，哪种算是风险？

　　2012年，豆瓣帖文称禹南星与经纪公司老总有不正当关系。（经了解，此事为谣言。目前，以微博账号“娱乐圈八一八”“正太关注焦点”“男星那些秘密”等为首的自媒体还在不间断发布此帖，炒作意愿强烈。上述自媒体粉丝多，易造成不良影响，需严密关注。若形成大规模关注或转评非正常增加，可请律师介入。）

　　2013年，天涯帖文称禹南星与慕容风已在国外登记结婚并代孕生子。（经了解，此事为谣言。慕容风与禹南星恋爱两个月左右，章鱼反馈两人感情不深，生子更是无稽之谈。不过，豆瓣发起过投票，慕容风在禹南星历任男友里得票数最高，大众普遍觉得两人登对。嗯，看了照片确实帅。）

　　2014年，微博网民“黑死男猩”持续编发多条帖文侮辱、造谣禹南星。目前，该账号已被封号，但通过历史备份文件发现，该网民发文风格固定，经多日检索，猜测目前账号“我就是小可爱bh”的网民就是“黑死男猩”，已严密关注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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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打开另一个叫做“禹南星一些事”的文档，里面的东西更为详尽。

　　喜欢甜食，尤其喜欢巧克力。

　　高一时父母车祸身亡（千万别主动提起）

　　很喜欢唱歌（不要拿他的梦想开玩笑）

　　害怕或者紧张的时候会快速眨眼（如果采访中看到，要及时制止记者的提问，或尽力帮他解围）

　　本质是个交流废

　　想跳伞（恐高不敢实施）

　　想参加真人秀，但怕和别人相处不好（这事儿得和章鱼想想办法，真人秀容易暴露艺人缺点，得找个能更多体现优点的节目，他体能不错，最好参加个与体能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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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刚才吵架时自己说的话，禹南星有些后悔。莫广白确实把数据收集的很齐全，可他这么做并无恶意，这么细致的东西需要很多时间整理，却从未听见一句抱怨。平时看他没事就抱着手机或电脑，原来这么久远的东西他全部都有看。

　　正常人看几百条可能就会受不了，那些辱骂的言论，那些恶心的p图，他还要理智分析其中存在的风险，悄悄询问章鱼等人事情的具体情况……

　　看到这些资料，他甚至觉得可能连关系最好的章鱼都未必有莫广白了解他。他的喜恶，他的情绪，他全部好好掌握着，却又从来不曾越雷池半点，不该问的没有问，不该说的也从不说。从始至终，只是为了他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