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13、第12章

　　“我一般不大在外面吃，是听咱们严总推荐的。”申屠安替许耕墨接过话头，从举止上来看，确实像是不在外面吃的主，筷子都未沾到水，就时不时盯着许耕墨的吃相看。
　　“严总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小的店的主打菜都知道。”伊剑平真心真意感慨起来，严素音就是他心目中的观世音菩萨。
　　“严总最大的爱好就是烧菜，所以对一些有特色的菜肴关心得较多，也会时常向公司职员打听哪里的菜肴有名，吃过之后就会回家试着做给我和严董尝。”虽然是接过伊剑平的话，但申屠安却是向许耕墨说。
　　“哇，羡慕你，真有口福，”许耕墨不好意思地把申屠安推过来的那钵鸡往他面前推了点，“别光看着，你也吃呀。”
　　“好，我也尝尝。”申屠安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往嘴里塞。伊剑平看在眼里，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哦，对了，他不是有洁癖么？
　　“今天让申屠部长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哪天得空我做次东，申屠部长到时一定要赏光哈。”菜上齐了，许耕墨每盘菜都尝了尝，最后注意力还是回到那钵鸡上了。
　　“一定，一定去。”申屠安脸上一脸的笑意，看得许耕墨都有点发虚，这人哪里跟冰山搭上架呀，伊剑平真不像话，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长得比他帅，家境比他好，个子比他高，就羡慕嫉妒恨了，可着劲地埋汰人家。
　　“部长，是不是田导找过你？”伊剑平忍不住问道。总感觉自家部长今天特反常，不是简单请客这么单纯，一定有意图。
　　“田光华？没有啊，他就喜欢一直在电话里催我，没怎么打过照面，听说最近他又有部大制作，去考察外景地了，”申屠安听着伊剑平话里有话，又道，“田导找过你？”
　　“没有，”伊剑平迟疑了一下，看向许耕墨，见他又埋头苦吃没理他，只得说道，“上次许老师来公司表演，结束后田导追了出来，缠着耕墨加入他的新剧组，说是有个角色非常适合他来演，男主人公的弟弟，男三号，戏份挺多，不过，耕墨没同意。”
　　“没同意好，乱七八糟的圈子，进去了糟心。”申屠安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是谁迫切想让樊霖签下许耕墨的。
　　“啊？”伊剑平没料到申屠安会这么想。
　　“你不会以为我是替田光华当说客来了吧？”申屠安对伊剑平眯眼道。
　　“不是么？”
　　“当然不是，许老师前途无量，干嘛趟娱乐圈的浑水啊，”申屠安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转身拿过自己的包来，“上次都忙忘了，许老师来公司演出，酬劳还没给呢。”
　　“给我的？”许耕墨抬起眼来不相信地问。
　　“嗯，许老师是名乐界的名人，有幸请得你来，当然得表示下意思，只是数目少了点，还望许老师别介意。”申屠安满脸歉意地道。
　　“既然申屠部长这么客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许耕墨倒也不扭抳，接过申屠安伸过来的支票，顺势瞄了下支票上的几个零，心想，这位公子哥为人不错，会做人，不正规的临时舞台上就演奏了两首曲目，给了一万。
　　“今后公司的作品少不得还要劳烦许老师，到时可得继续支持我们啊。”申屠安真心诚意地道。
　　“没问题，随叫随到。”许耕墨一脸阳光，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咱们是幕后工作，但字幕上会有你名字的。”伊剑平对许耕墨道。
　　“是么？真好，我抚抚弦就能扬名立万了，”许耕墨突然想起一事，对申屠安道，“没想到贵公司的严总对民乐挺有造诣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受益匪浅呐。”
　　“听董事长说，我小姨打小就开始学笛子，天分蛮高，大概也有二十来年的艺龄吧。”申屠安解释道。
　　“哦，这就难怪了，原来严总是民乐方面的专家呢，是我轻狂了，也没个禁忌，倒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惭愧。”许耕墨停下筷子感慨地道。不过感觉申屠安说的话怪怪的，什么董事长小姨的，董事长不就是你妈么，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还真听不懂。
　　“许老师谦虚了，我小姨对你可是佩服得很，托你的福，我在她面前算是长脸了，说咱们重编排的背景音乐肯定会为整部剧增色不少，许老师可说是我们公司的贵人呐，”申屠安拿过酒瓶，给许耕墨酒杯里添了点红酒，“再说了，她已经二十年没摸过笛子了，谈不上专家，只不过是略懂些音律罢了。”
　　“唉哟，二十多年的功夫一下子丢了啦？”许耕墨很是可惜地道，顿时感觉吃进嘴里的菜都没什么味了。
　　“哪能跟你比呀，你的兴趣爱好和事业都是民乐，凭民乐这门手艺吃饭的，我们严总要打理这么大的公司，精力都在事业上，兴趣特长肯定就顾不过来啦。”伊剑平好不容易插了句话。奇了怪了，这扑克脸的部长什么时候变成话痨了。
　　“倒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申屠安盯着许耕墨看了看，继续道，“工作再忙，有个兴趣爱好平时也能挤出个时间来乐呵乐呵，更何况笛子陪伴了她二十多年，吹奏水平是相当专业的，照理来说感情相当深厚，一般不会丢得那么干脆和彻底，听董事长说，小姨她是因为个人感情方面的原因荒废了……听说对方也是竹笛爱好者，后来两人没走到一起。”
　　“这样啊。”许耕墨一听，便没再往下说，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许老师，还要添点什么菜啵？”申屠安客气地问。看着许耕墨大快朵颐的样子，申屠安莫名觉得有种满足感，尤其是许耕墨那吃得油亮亮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性感，申屠安都有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不用不用，已经点得够多了。”许耕墨边吃边摆手。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顿由我来请哈，部长就别跟我争了。”伊剑平对申屠安今天的反常行为甚是不理解，话也貌似说得特别多，还百无禁忌的，连严总的隐私都能跟许耕墨直言，跟以往的形象反差也太大了吧，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嗯……也行，这次就让你占个先，下次我再请许老师，”申屠安对伊剑平的表现很是满意，露出一副谜一般的笑容对许耕墨道，“许老师到时可得赏脸呐。”伊剑平一见申屠安那副谄媚相，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怕是撞了邪了。
　　“哎哟，申屠部长这话说的，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整钵鸡差不多全进了许耕墨一人的肚皮。
　　伊剑平送许耕墨回家的路上，许耕墨颇有点埋怨的语气道：“不是说你部长是座千年的冰山么，他哪里像冰山了？待人和和气气，风度翩翩，对你这个下属又很是优待，暴君会给你升职了还请你吃饭么？”
　　“我也不清楚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反正平时决不是这个样子的，”伊剑平侧脸看了眼许耕墨，见他一脸的不相信，“真的，没骗你，平时在公司从没见他笑过，今天怕是遇到鬼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鬼啰？”许耕墨鼻子哼道。
　　“不是这意思哈，”伊剑平呵呵笑道，“怕是见你长得太可爱了，人都有爱美之心，所以有点反常了。”
　　“嗤，你公司里的艺人长得可爱的多了去，漂亮的也数不胜数，蒙我没见过世面呐。其实就是你心里阴暗，见人家是董事长的儿子，一进公司就成了你的领导，心里不平衡，于是私下里就编排起人家来了。现在又是给你委以重任又是升职的，你对他的态度也立马变了，拍起马屁来啪啪的。”许耕墨一副洞察的样子。
　　“有么……好吧，你说得对，我就是嫉妒心作祟。”伊剑平笑着摇了摇头。
　　“哇，我没看错吧，不是一万，是十万？”许耕墨掏起支票细看一眼，大吃一惊。
　　“阿拉伯数字可能会看漏个零，大写的数字你不认识啊。”伊剑平腾出只手拿过支票一看，果真是十万。
　　“吃饭的场合我好意思仔仔细细看么，本来给我报酬就很意外，当时不是说检验我的演奏水平么，哪知道今天会来这么一出……给我，你好好开车，别因为这十万块把车开到墙上去了，”许耕墨夺过支票，很宝贝似的放进了口袋，“下午去健身房啵？好久没撒开性子活动活动了。”
　　“哼，你是没找着陪练的没人挨你踢吧，我就是想让你踢也没时间呐，比不得许大教授，我下午还要上班呢，另外一部剧还没配完音，一位老配音演员突然亡故了，得把他配的音重新找人，都快逼疯了。”伊剑平郁闷地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自己打的回来就是了，干嘛送啊，老城区堵得慌。”
　　“没看见我部长临走时那副表情么，我敢不好好把你送回来，他就敢把我踢出公司……墨墨，”伊剑平突然凝重起来，正颜道，“干完这票就别跟我们公司合作了。”
　　“嗯？”正想着别的事的许耕墨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是在混□□打家劫舍么，什么叫干完这票啊？”
　　“我总觉得申屠安没安什么好心。”伊剑平反复回想着申屠安今天的反常举动，得出一结论。
　　“他对谁没安好心？”许耕墨一头雾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怕是对你有什么意图。”伊剑平手指轻叩着方向盘，缓缓地道。
　　“我跟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想把我干掉不成，你这段时间电视剧看多了还没从剧中走出来吧。他打我的主意，最多也就是想用他不缺的钞票压榨下我的演奏技艺罢了。”许耕墨嗤鼻道。
　　“他的风评不行，名声不好，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鬼知道他对你打什么歪心思呢，还是少接触为好。”伊剑平想想还是觉得特不安全。人家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我们在社会低端食物链层讨生活的升斗小民惹不起。
　　“你可能是被别人的误判先入为主了，以我的直觉，他人蛮好的呀，不是那种肚量小鬼计多的人，相反，他应该是个挺正派的一个人，端方大气，不拘小节。”许耕墨不以为意地道。
　　“不拘小节？哼，你是没看到他洁癖的变态程度……算了，你说他不坏就不坏吧。”伊剑平跟许耕墨一起生活多年，对许耕墨的直觉向来无异议，因为总结多年的生活经历，他的直觉确实是挺准的，从来没错过。再说了，申屠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也没见过什么实锤。如果真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实在不行到时自己就辞职吧，让他跟许耕墨断了联系。
　　“任我的感觉，他挺有韧劲，杀伐果敢，你跟着他肯定会有好前途的，不传谣不信谣，你公司那么大，员工多是非就多，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你是公司雇工，不是公司股东，别管它周围什么嘈嘈切切纷纷扰扰。”许耕墨劝导道。
　　“哦，”伊剑平乖乖地点了点头，停了会又正儿八经地问，“你觉得我部长人品挺好？”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平时的面瘫君和今天的油腻男是同一个人，咋比四川变脸还夸张呢。
　　“是啊，挺好的一个人，你看，出手就是十万，多大方啊，从而可见他那人对艺术有多尊重。”许耕墨拍了拍口袋笑道。
　　“切，一张支票瞧把你给美的，”伊剑平不耻地道，“我部长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知道打蛇打七寸，对付财迷就得用人民币来砸。”
　　“少给我热嘲冷讽哈，是谁挖的坑让我跳呢，合着遂你意了，等我进坑了你这挖坑的又开始回填埋我呐。”许耕墨转头瞪眼道。
　　“嘿……我不是担心他会有别的心思么，得了，既然你说他人品好，那他就人品好呗。听你的，今后我就撸起袖子跟着他干。”伊剑平呵呵地道。
　　伊剑平心里怪不舒服，申屠安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