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道》桃夏春华

20、黑水玄冥 无常

　　莫辰看着那些长明灯，突然有一个疑问：这些长明灯，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魂飞桥之上，三人虽然凭借站得高很轻易地看明白了这地方的构造，但是想要一下子就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还是痴心妄想。
　　理由很简单，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比最初到达的地方禁制还要多，灵力可以使用的范围非常小。
　　予乾有些郁闷：“为什么不给用啊？我还想坐着灵符直接到呢。”
　　琦山做了个猜测：“可能是因为会扰乱秩序吧……”
　　虽然可以抱怨，但还是要面对现实，他们就是得走去无常府。
　　所谓无常，也如同太极一样分阴、阳。
　　秦广王要他们去见的白无常，就是阴差无常中的“阳”。
　　按照传说，白无常做事比起黑无常要令人舒适得多，莫辰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过多刁难。
　　不过予乾却不这么认为了。
　　“罚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为什么他非要我们去帮他办事？”
　　琦山想：“也许是因为他很忙？”
　　予乾嗤笑：“忙？我看未必吧。”
　　莫辰听了他说的话，觉得有点道理。
　　“不管怎么样，去了就知道了。就算很难，我想我可以应对。”
　　琦山看着她的背影，双唇微动，本想出口的话却不知怎么说不出来，甚至愣了神后还记不得了。
　　予乾则面色冷了下来，不过也没说什么。
　　三人走在魂飞桥上，又安静了下来。

　　无常府是整条桥的尽头，走着走着，自然就到达了。
　　三人站在这破破烂烂的无常府面前，有点不敢相信。
　　琦山抱着头，直接了当地说了出口：“我的天呐……”
　　其实这无常府挺大一栋的，且有两层楼，仔细看去，那外表内里的用料都是相当罕见奢侈的。
　　但是吧……这无常府像是不知道究竟是打过多少次架的样子，整栋楼房看下来，脊、檐、斗拱甚至匾额，全都是损坏的，若不是“无常府”三个字新写了一次、明明白白地摆在来者眼前，怕是没人会信这是两位无常大人的居住地。
　　莫辰心态比较好，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上前敲门。
　　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它们颤抖着往里打开时，琦山默默地祈祷着“别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是白色的人，他站在案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与莫辰身上的白衣不同，他的白已经产生了刺眼的效果，让人双眼不住地感到不安。
　　这个人，应该就是白无常了。
　　莫辰三人便作揖：“见过白无常大人。”
　　那白无常转身，手中倏地出现一团光球。
　　“三位，等一会儿我便给你们开启传送阵，不过请你们带上它，以及你们还有一位同伴。”
　　白无常的语速很快，且丝毫不打算客套一番，直接挑重点讲。予乾见此，眉毛微挑。
　　莫辰接过白无常的光球，看着他。白无常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但不发黑。
　　但白无常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他整张脸被画了一个复杂的血红色符号。说是符号，其实他闭上眼睛时，就能看清这是一个很大的“乐”字。
　　不知道为什么，莫辰总觉得他看起来特别眼熟，好像曾经见过。
　　白无常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是您。这次任务想必会很顺利。”
　　随后他又跟面前的人解释道：“我身在冥界，事务繁忙，许多任务不能亲自去做，便会交由分|身，也就是这个光球。你们届时可以通过它与我说话。”
　　琦山才从白无常的面貌给他带来的影响上挣脱，回想他的话，便问：“你刚刚说我们的同伴？是谁啊？”
　　白无常微微一笑，从他身后的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
　　这姑娘衣着开放，无论是头上的帽子还是衣裳、鞋子，都缀着银饰，莫辰仔细看去，像是南地服饰。
　　白无常介绍说：“这是阿蓝姑娘，也要参与这一次的任务，所以之后一段时间里，你们便会是同伴。”
　　予乾看了看阿蓝，又看着白无常，问：“为什么？”
　　阿蓝仅仅瞥了他一眼，便看向了别处，一句话也不说。
　　白无常：“她与你们一样，意外来到这里，巧的是你们到来的时间相差无几，我便留她到了你们到来，这样你们一块了结，我也方便不少。”
　　琦山怀疑他是不是只想偷懒。
　　白无常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点头：“确实是想偷懒。我毕竟事务多，时间容不得我浪费。”
　　莫辰：“好，我知道了。开阵吧。”
　　白无常对她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那开始吧。”
　　阿蓝走到了他们之间，白无常便随手掐了一道口诀，施在他们脚下。
　　即将消失前，莫辰问：“白无常，若我们完成任务归来，你能否允许我在这地方逗留一会？”
　　白无常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通过白无常的阵法后，四个人便先后地到达了目的地。
　　来之前白无常没说需要他们做的事情是什么，对着这蓝天白云，四个人还有点茫然。
　　莫辰看着琦山，互相点头后施展了探查之术。
　　“这个地方，是人间。”
　　琦山露出了笑容：“我们这是回人界了？！”
　　莫辰点点头：“应该是的，我能感受得到……不过……”
　　琦山见莫辰往周围观察了一会儿，问：“不过什么？这是哪里？”
　　阿蓝这时候开了口：“不在以前的那地方，大概离得很远。”
　　琦山不解：“什么意思？”
　　莫辰看向阿蓝，对上眼神后，便彻底确认了。
　　“我们虽然回到了人界，但这个地方，恐怕是海外之地。”
　　不论是莫辰、琦山，还是初次见面的阿蓝，都是出身通常所说的“人界”。在许久前便有传说“天外有天，海外有海”。
　　所谓天外有天，尚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海外有海就有了个实际例子。
　　很多年前，大地上的修士们都觉得，大海上最远的地方便是蓬莱仙岛，在那里有一个与昆仑仙宗齐名的“青城派”。但许多年后，人们却遇到了从更遥远的海外而来的修士，他们几经辗转登上了大地，与这里的修士们相遇，这便是“玄云宗”，玄云宗所在的地方便是玄云岛。
　　而在玄云岛之外的海域，则被玄云岛的人们称作花摇海。那以后，花摇海就成为了海外海的代名词。
　　“海外海存在，天外天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所以，我们现在可能就在海外海或者天外天之中。”
　　解释完后，琦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就是说，我们还是没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咯……”
　　予乾给了他一板栗；“想什么呢，我们搞定了白无常交待的事情不就可以让白无常把我们送过去了吗？”
　　琦山却依然没打起精神：“可是，白无常没说我们要做什么啊？”
　　予乾看向莫辰，莫辰便拿出了那光球，对着它问：“我们要做什么？”
　　阿蓝补了一句：“说得简单点，我们听得懂。”
　　予乾抬头望天，他觉得这几个人很不妙。

　　白无常要他们做的事情，是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一个鬼魂。
　　这个鬼魂本该千年前被牛头马面带到冥界去，然而不知为何，牛头马面次次按照指示去找那鬼，却怎么也找不到。白无常派出了很多人，最后都是一无所获，且不知何故，最终断了线索。
　　连地府阴差都感应不到那鬼魂的下落了，这可不得了。白无常自此对这案子极其重视，曾经还请黑无常帮忙。过了几百年，他才终于发现了问题。并非那鬼魂刻意躲避，而是那鬼魂被一个实力很强的修士庇护住了。
　　他们四个人要做的，就是把那鬼魂从那个修士手中抢回来。
　　予乾心中产生了无数吐槽，碍于莫辰的面子没发泄出来。
　　那光球传过来白无常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奇怪为什么是要‘抢’，若是那修士真的是庇护且鬼魂自愿，我也不想多管什么，但经过我许多次的探查，发现那修士分明就是囚禁了鬼魂，不让他投胎。”
　　对于冥界的掌权者来说，生灵死亡成为鬼，就归他们管了。鬼魂本该通过冥界轮回井重新投胎，若是鬼魂不愿意，留在彼岸花海黄泉路上都无所谓，若是留在生灵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被人搞没了不关他们的事。但如果鬼魂不想留在人间，有人却非要困住它，那阴差们就不得不管了。
　　四人听了之后表示了解。
　　阿蓝说：“然后呢？”
　　白无常：“然后我自然是去找那修士打了一架，很遗憾，输了。我到任何非冥界的地方，必须用分|身，但我分|身远不如他强，你们之间有一位强者，我相信让她对付那修士足够了。”
　　予乾冷笑一声：“是吗？那我再问一个不太好的问题，若是冒犯了还请原谅：你为什么不亲自前来，以至于需要莫辰出手？”
　　白无常听此大笑一声：“看来是被你发现了。好吧，那我说。我是白无常，是无常府两位无常之一，直属于冥主，无常府常年需要一个人守着，黑无常需要行走各界收伏那些厉鬼怨魂，这镇守的责任自然就落在我头上了。”
　　予乾从莫辰手中夺过光球：“很好。那么我们过去做准备了，先再见。”
　　然后掐了光球，断了传音。
　　其余三人：……
　　予乾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出发吧！”
　　琦山感觉气氛不太妙，闭口不语。
　　阿蓝却看着他的双眼，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你刚才问白无常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莫辰也看了过去。
　　予乾轻笑一声：“简单啊，作为冥界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白无常的实力不可能是一个修士就搞的定的，只要他愿意本尊现身，区区一个修士，何足挂齿，但他没有。”
　　尽管白无常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予乾就是觉得他的目的其实就一个：让莫辰出手。
　　阿蓝说：“不无道理。他后来也说了，黑无常常年在各界收拾驻留生灵之间的厉鬼怨魂，没道理不让他去做这件事情，可是按照白无常的描述，黑无常只是帮忙找了那个鬼魂。你们想这个鬼魂出事的时间，已经千年了，事务繁忙又不愿意浪费时间的白无常究竟为什么不早点结束这个任务？”
　　予乾赞同阿蓝的话：“我开始怀疑他，是因为之前他说过，让你成为我们的同伴一起完成这任务，是因为我们是差不多时间闯入冥界的。也就是说，他在想着‘给阿蓝发放任务’时，已经知道莫辰也出现在冥界了。”
　　若是莫辰没有出现，白无常必然不会让阿蓝去做这件事。
　　而在此之前，白无常却只跟那修士打了一次，打过之后就再也没去找那修士的麻烦了。
　　予乾的双目泛冷光，道：“我可不相信他是在前不久才去跟那修士打了一次。”
　　琦山听完之后梳理了一下，觉得确实有点问题。
　　他之前在秦广王处，也知道秦广王的实力不会比莫辰还低，阎王有十殿，实力不会差太多。这个任务普通人做不来，需要强大的实力，正因如此白无常可以委托的人多了去了，拖那么久确实有问题。
　　莫辰听着他们说的话，更是陷入了沉思。不过她并非是在想白无常想做什么，也不是在想这个千年的任务哪里有问题。
　　她感受到了一种熟悉感。
　　予乾看着莫辰对外界毫无察觉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分也沉寂下来。
　　“抱歉。我刚才过于激动了。”
　　他方才因为感觉到白无常目标直指莫辰，情绪一时间亢奋了起来，却忘了他们现在依然是要为白无常做事的，尚且不能得罪。莫辰的洞察力一直很强，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予乾来发现。
　　阿蓝看了看予乾又看了看莫辰，冷漠地别开了脸。
　　琦山大概受到了气氛影响，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周遭安静了许久，莫辰才从沉思中出来，看向予乾：“嗯……没事。”
　　予乾：……
　　他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