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旧疾》林夕文

2、金碧辉煌

　　“白银二两、玉一两、黄金半两……白银二两、玉一两、黄金半两……”
　　紧闭的庭院被开门声惊醒，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摇头晃脑的书生、捣药的药童、伏案书写的老者、弯腰的扫地僧、煮沸的石壶、飘摇的树叶……有风拂柳，一切如初。
　　秦岭不自禁拍手叫好，“太有味道了！”却兀自心底纳闷这满园的人与外界格格不入，刚后退一步欲要转身。
　　岂料耳边的诵读声变了内容“石狮子，左三转，复五里，左一右二转，再三里……”
　　似当头棒喝，秦岭甩甩昏沉的脑袋，又如心头咒诱人前行，眨眨眼睛，“诸兄安好啊！敢问金兄何在？”
　　墨香浮动，不知何处来了一女子，宽衣长袖，两鬓垂柳，肤色莹白。不自觉尾随，秦岭右手抚了抚下巴处的空气，嘴里念叨着“白银二两、玉一两、黄金半两……白银二两、玉一两、黄金半两……”
　　春日里的日光，温柔腼腆。杞人云站在酒店二楼的走廊处，往窗外眺望。前方的一片住宅皆大门敞开，每家每户门外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兴奋激动写满了一张张不同的脸上，连他们的影子的激烈的颤动着。
　　微微眯眼，杞人云探手感觉到屋外的阳光倏地变得炙热。他走回六号房，整洁干净的不似人住过的一般，没有半点痕迹。窗帘半开，自己的行李还堆放在门边，秦岭的东西一样的没有。
　　楼下大堂前台处没有服务员。路过店门口的石狮子时，手不经意地擦过。见他出来，村民们又若无其事地慢悠悠或西或东行的活动。但无一人返身回屋。
　　抬头见日头正烈，蝉鸣声清晰可闻。杞人云左手摩挲着白脂暖玉，见那路边卖糖葫芦的小伙收了糖葫芦棍，摆出一堆折扇。
　　但他走了片刻，只觉这么热的天，也不见流汗。身旁的村民时不时地向他靠拢，又像是碰到什么，不得已往外离了段距离。
　　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杞人云直直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秦岭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四处刻有繁体字的封闭空间内，顶上黑黢黢，将手边的蜡烛向上送了送，一望无尽。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该死的，石狮子一定有问题。
　　那天噩梦惊醒后，他想起秦老爷子留给他的遗物，一枚护身符和一本关于祭祖的笔记本。毛笔字里反复强调“石狮子”三个字。想要借机会一探究竟，却没料到他一进村子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这几个字。
　　恍惚中，小叔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自己也被吸引着去找村长家。再然后……什么也记不得了。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在离开前，就在九号房的墙上贴了便利贴，焦急恐慌的心情就缓解不少。
　　杞人云默数着路过的柳树，村民一个个消失在视野里。
　　十四，右转。
　　四人环抱粗的柳树还开着柳花，透过微阖的木门，一个个木偶在晃动，他们的脸上贴着描有五官的画纸。空气中氤氲着一片诡异的祥和。
　　似是察觉有人来访，木门大开，一木偶女走近，靠近了，便流露出浓浓的墨香，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

　　欢迎来到木偶师的世界
木偶女：……
秦岭：小叔，我错了。我出门应该戴眼镜，戴助听器，把行李放到六号房。
杞人云：每次出门，都会出事。
忧天于：……我也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