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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瑶仙花 ...

  •   四人进入小院,院内的妖气比在外面感觉更浓,到处笼罩着一层似雾般的红光,冷意也扑面而来,浓烈的妖气让毛毛不由自主的竖起了汗毛,如果他现在是原形的话,大概全身的毛又要炸开了。

      魏文成进了院内后倒比在屋顶时要冷静多了,尽管微颤的双手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情,但他还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站的笔直。

      小院比魏府小了许多,就是个四合院,院子正中间的地全部围城了一块花圃,里面种着许多鲜红色的花朵,和当日云蕴戴在头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里的花妖气比那天那朵浓上许多,尤其是花圃正中间的那一株,那花|径竟然长到有半人高,花朵也比旁边的其他花大上许多,明显与众不同。

      云蕴进来后,灯笼就放在一旁,她本人则蹲在花圃对着里面的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因为背对着几人,也未在第一时间发现,但在四人进来后,那株迎风而立的花就开始摆动起来,每一瓣花瓣都在抖,云蕴很快发现异样,猛地站起来回过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四人。

      “云娘……”魏文成再镇定,开口时声音仍有些抖,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云蕴来回看了看几人,一瞬间的惊慌后忽然就明白了,这是个局,她冷静下来,假装惊讶地看向几人,“我睡不着,就来看看花,怎么了吗?”

      魏文成告诉她,他请来的归藏会修士们抓到一只妖兽,就是连环失踪案的凶手,因为涉及妖怪,他需要上报朝廷,所以这几日就不回家了,云蕴不知道被抓的是不是犀渠,总归心里有些不安,才会夜里来这看看她的花儿们。

      却没想到这是对方的计谋,明明她只和这几人见过一次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在心里思考着。

      离洛也不故弄玄虚,直接说道:“不必装了,还是交代一下失踪的那几个人的下落吧。”

      云蕴冷下脸,阴森地看向离洛,“离修士说什么我不太懂,我只是养些花花草草,与失踪案有什么关系,就算浅碧是我侍女,你们也不能冤枉我。”

      魏文成一听也燃起些希望,回头看向离洛,想帮自己妻子说两句话,然而离洛却更快一步冷笑道,“这院子里都溢满了妖气了,还说冤枉你?”

      云蕴显然是看不到妖气的,不然她也不会那天将那朵花簪在头上,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地往花圃中心后退了一步,嘴硬道:“就算这花是妖怪,与我何干!我只是喜欢养花,并不知道这些!”

      陆肩吾此时开口了:“女尸瑶草,瑶姬尸身所化,长于姑瑶山,其叶胥成,其华黄,其实如菟丘,服之媚于人,亦称瑶仙花。”

      “这是瑶草?”离洛闻言略惊讶,盯着那花圃皱了皱眉。

      陆肩吾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走到花圃边,弯腰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上看了看,说道:“这花是假的。”

      在陆肩吾走近时,云蕴就不停的往后退,踩倒不少平时她珍惜的小花也没管,直到背后抵住花圃里那株最高的花时才停下步子,但在陆肩吾说完后,她又立马尖声反驳:“不可能!我的瑶仙花是真的!”

      陆肩吾平静地看向她,说:“真正的瑶仙花天上地下只有一株,是瑶姬尸身所化,后来姑瑶山上的瑶草,都是第一株瑶仙花的种子生发的,而你这些花,虽是瑶草种子种下,却用的邪法养育,已经成妖入魔。”

      说完陆肩吾手轻轻一挥,带起一阵劲风,花圃里的花被吹得东倒西歪,风直接掀起了边上一块土,漏出土下的状态。

      毛毛探头看去,发现那土下竟然是森森白骨,顿时眼睛瞪圆了一圈。

      站在花圃旁看到一切的魏文成更是脸色惨白,抖着手指着那漏在土地外的白骨,震惊地看向云蕴,“云娘,你……你!”

      离洛冷静许多,当即明白了这些白骨便是失踪的女子的尸身。

      毛毛往陆肩吾身边挪了几步,指着云蕴惊叫道:“你用人尸养花!”

      眼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云蕴也不再遮掩,反而低着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云娘!”魏文成又呼出声,神情惶然,却止步在花圃外没有往前。

      “是,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云蕴停下笑声,再抬起头来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那张美艳的脸此时充满了狰狞,她狠狠地看着眼前四人,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是我和犀渠交易,它帮我抓人来,我杀了她们,以尸骨鲜血养花,那些人肉则剥落下来送给它吃。”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怯意,说到最后甚至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陆肩吾依然平静,离洛皱了眉,毛毛震惊地下意识抓了陆肩吾的手,而魏文成已经跪坐在地几欲呕吐了。

      云蕴转过身,表情十分怜爱地摸了摸身后的那株巨大的花,说道:“瑶仙花是帝女之尸所化,要以尸气和骨血蕴养……我花了那么多心力在它上面,看它长得多好啊。”

      “你、你为什么要养这种妖邪玩意啊!?”魏文成急切地叫骂道。

      “为什么?!”云蕴脸色一变,温柔怜惜通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愤恨,其中还夹着一些委屈,她瞪着魏文成,如泣如诉地控诉道:“我为什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问什么!除了为你,还能为什么?!”

      魏文成露出茫然的表情,他还没想明白。

      几人中离洛心思转得最快,他上前两步,走到魏文成身边,声音极冷地说道:“传说瑶草有奇效,女子服之可脱胎换骨容颜不老,令人难以忘怀。”

      魏文成闻言身子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

      云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回忆和得意,“没错,五年前我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吃了一株,却真的让我越变越美……”说着她看向魏文成,笑得更艳了些,“你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如果不是我比那个贱人更美了,你又怎么会回来找我?”

      “呵呵,那贱人自己死了丈夫,就要去抢别人的丈夫!我早就恨不得扒她皮,喝她的血了!还好,也不迟……呵呵呵呵……”

      “云娘,我和邱娘早就说清楚了,我和她没有什么……”魏文成纠着眉,对云蕴说道。

      然而云蕴根本不听他的话,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几近疯癫地继续说道:“还有那个白锦绣,年纪不大居然就知道勾引有妇之夫,既然她不想要脸,那就给我好了,所以我就跟犀渠说,把她抓过来……她的血真是不错,连我都感觉我最近又美了一些。”

      魏文成听了直摇头,痛苦地说道:“那白家小姐只有十七岁,与宣儿同龄,她喜欢的是宣儿啊!”

      魏文成和云蕴有一个儿子,叫魏宏宣,今年也是十七岁,在外地学院进学,许久才回青州一趟。白家小姐喜欢的就是魏宏宣,白家是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讲究,白小姐又怕自己身世不得魏家喜欢,就总想着提前巴结一下未来公婆,因此在外遇见魏文成时总会主动打打招呼。

      只是没想到这些在云蕴眼里,就成了白家小姐勾引魏文成的证据,让她为此心中发狂。

      离洛对这两人的感情纠葛并没有任何兴趣,他从刚刚就发现,那土下的尸骨可远不止三具,而且从云蕴刚刚所言来看,她五年前就服用了瑶草,那这五年间她究竟杀了多少人,又是如何做到瞒天过海的,他直接问向云蕴。

      云蕴也没有隐瞒,她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身后那株花的花瓣,一边细细地回想着说道:“埋了多少人?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十几个吧……一开始我只负责供人给仙师,后来仙师要离开了,只留了这瑶仙花的种子给我,那自然只能我自己动手了。之前我一直是让浅碧买的难民或奴隶,如此三四年根本没人发现,若不是浅碧不肯留在我身边非要回家,我也不会动她的,她知道那么多,还想离开我,呵呵……”

      云蕴又轻笑几声,神态越来越魅惑妖异,“所以我杀了她,那是我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我把她的血倒尽在这花圃里,我怕腐尸气味太浓,就把她的肉一点点削下来,准备喂给野狗,把骨头也埋入这花圃中,没想到这人肉的香味吸引来了一只妖兽,呵,那只妖兽想吃人肉又不敢自己杀人,怕沾染杀气,我便和它做了个交易,我让它帮我把人抓过来,我杀了人,再将人肉赠予它,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我本只是想把那个贱人寡妇和小妖精杀了之后就还是让它去抓那些不会引人注意的难民,只是没料到那白家这么不依不饶!”

      说到最后,云蕴面容狰狞,摸着花的手一个用力,直接扯了一朵鲜红的花瓣下来。

      四人中,陆肩吾和离洛对这番剖白没有任何波动,毛毛尚不通人情,也未能有多大的感触,仅是觉得云蕴看起来有点可怕,只有魏文成已经泣不成声。

      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愧疚和痛苦,他从没想到自己那温柔善良的妻子会变成如今这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自己!

      他们少年成亲,恩爱半生,五年前他调任青州县令,带着妻儿一同上任,却因为初接手一城政务而忙得焦头烂额,而妻子信任和期待的眼神也成了他的压力,他开始与云娘时时争吵,甚至将愤怒发泄在对方身上,并在外寻求慰藉。

      他对邱娘是有好感,邱娘不会给他压力,总是安慰他,他甚至动过一丝纳邱娘入门的心思,可那些在回家看到无助哭泣的云娘后就全部消失了,终归他爱的是陪伴了他十五年的妻子。

      因此他果断和邱娘说清,回来向云娘道歉,重新振作起来面对政务,一切都似乎向好的方向前进,他却没注意到,那时候开始云娘就已经……在养这些邪花……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无助地看向站在花圃中心的美丽妻子。

      然而这时候,陆肩吾突然看向云蕴说道:“瑶草虽是瑶姬尸身所化,却并非以女子骨血养之,天生天养即可,歪门邪法,终究反噬彼身,妖花已入魔,你的精魂与它融合,必然入魔,放下吧。”

      陆肩吾说完,离洛眉头一皱,旋即飞身出手,魏文成大叫一声,花圃中的云蕴却不动不避,就在离洛即将靠近云蕴时,那巨大的妖花的花枝突然伸长,变成藤蔓鞭抽打而来,离洛躲过藤蔓,之后脚下一点,踩在花枝上退了回来。

      毛毛这才注意到,侧过身的云蕴漏出的后背已经被那株巨大的妖花花枝刺破,无数枝条藤蔓缠入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与那株花融为一体,他张大了嘴无声惊叹。

      “放下?我早就放不下了,今天要么我杀了你们,要么你们杀了我,只能是这两个结局!”云蕴在花枝的支撑下,双脚悬空,浮了起来,她没有感情地说道。

      离洛嗤了一声,“一株不足十岁的妖花,谁给你的自信能杀我们?”

      “离洛……不,仙师!几位仙师救救云娘吧!求求你们!”魏文成突然对着离洛和陆肩吾的方向跪下来,边哭边求饶。

      陆肩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云蕴属于人类,就算现在入妖,在这里也是先归离洛管,他们不便过多插手人类纷争,毛毛自然安静地跟在陆肩吾身后。

      离洛此时早已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容十分严肃,他冷冷看着魏文成,说:“饶过她,那些埋骨花下的无辜人谁来饶过?”

      “我……”魏文成语塞,又着急地说:“云娘也是被这妖邪诱惑了!求求各位仙师,便是毁了这妖花,留云娘一条生路吧!”

      离洛面无表情地看向魏文成,摇了摇头。

      饶过一个人太轻易,可若做错了事轻易就可以将责任推给其他而不付出代价,那这世间又何来规则呢。

      “不用你假惺惺,滚开!”浮在半空的云蕴看着一直跪地求饶的魏文成,冷笑一声,伸了下手,一支藤蔓一下从土里飞出,将魏文成抽离了原地,直直砸在几丈外的柱子上,随后她面对离洛说道:“不必废话,来吧!”

      离洛回头看了陆肩吾一眼,陆肩吾随即拎着毛毛退了几步,随后离洛抽出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冷声问道:“你说五年前你第一次吃瑶草,给你瑶草的是什么人?是在这院里布下阵法的人吗?”

      云蕴没有理他,直接操控者花枝藤蔓飞去,离洛一一躲开,又问了一遍:“教你骨血养法的人是否姓嵇?”

      “不必问了,仙师的事我并不知晓,要打就迅速。”

      离洛叹了一口气,看来在云蕴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他不再一味躲避,以指为剑斩断了攻击而来的藤蔓,又连续跳踩着花枝,进入花圃范围,然后转了个圈将酒葫芦里的酒倾洒在花圃内,最后又飞身跳出来,对着陆肩吾大喊道:“肩吾大人,借个火!”

      一旁的陆肩吾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忽地冒出一簇红色火苗,他手一晃,那火苗朝着离洛飞去,然后在毛毛目瞪口呆的表情里,离洛又喝了一口酒,对着那小小的一簇火苗喷出,随即小火苗随着酒滴被分散成无数火星,落在花圃里,很快将花圃里的花朵烧了起来。

      云蕴扭着身子,试图用枝叶扑面火苗,离洛抱着酒葫芦站在一旁,冷冷说:“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是地界业火,不烧尽你的罪恶是不会灭的。”

      毛毛一听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那火光果然与普通的火焰不同,红如日照,那些血红色的花在火中愤怒摇曳,让他莫名想到一个词,业火红莲。

      不过他还没看够,脑袋就被陆肩吾给按了回去,耳边也传来声音:“别看。”

      毛毛听话地收回头,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云蕴凄惨的叫声,甚至感觉到自己闻到一股焦味,那火里不仅仅是妖花,还有一个之前活生生的人。

      云蕴的叫声将刚刚被砸晕的魏文成喊醒了,当他一睁眼看到眼前景象时,整个人愣住,撩起衣袍就要冲上去,却在花圃前被业火阻了道路,他心痛非常地看着半空中扭曲的人影,喃喃喊着:“云娘……”

      魏文成眼泪直流,想冲进火堆,跟着他的妻子一块去地狱,这样他还可以抱一抱他的云娘,可终还是被离洛拦住了,“业火净恶,她在这里多受一分,将来去了地界便可少受一分,都是逃不掉的。”

      火焰越来越小,花圃里小一些的花朵已经全部烧尽,那株最大的妖花也烧断了枝叶,云蕴从半空落下,跪在地上。

      业火不是普通火焰,她的身体还是完整的,没有被烧毁,却看上去有些透明脆弱,但此刻,她的脸色却恢复了最初的和善,没有了那狰狞狠毒的表情。

      她看向跪在花圃外的魏文成,眼睛里也流下了泪水,被嫉恨填满的双眼终于被泪水洗清,剩下的只有后悔、悲伤和浓烈的爱意,她伸出手,对着魏文成的方向,轻启唇:“魏……郎……”

      然而话未说完,她的身体已在火中崩碎,化为点点灰烬,落在土上,业火也逐渐收窄,慢慢地燃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瑶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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