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虚弥》夜游星

18、遗忘之地的追杀

　　月辰握紧手中的“星尘之杖”，陨石的杖身顶端嵌着一块菱形青色魔力石，是初级元素使者的武器，尽管她的脑中装着向量、范数和优化算法，但她依然好奇这些虚无缥缈的魔法。
　　那些萨满，白色和黑色的斗篷，出现在古老的故事中，他们吟诵着咒文，就可以召唤自然界的风雨雷电、冰霜水火，操纵九天星辰之力。
　　现在她也可以了，比全息更加真实。
　　而在她前面的楚泓看起来比她这个流浪法师威风不少--那双细长的弹钢琴的手指上缠绕着银色的丝线，在这天空中飘动着大块暗云的地方难以发现，那些坚韧的细线连接前方探路的傀儡，一个巨大的机械类鸟兽，两只红宝石的眼睛如同激光的发射口，它叫什么来着？“高空的风神”。
　　这一定不是释迦默德设计的，月辰在心中想，像“空间纽扣”这样的东西才是他的作品。
　　在他们进入迷宫、进入那扇不会反光的镜子前，本计划去接任务。于是他们来到了这里，新手级的副本，不知存在于虚弥数字世界的何处，名为“遗忘之地”。
　　地面上干枯的衰蓬被风卷起，连同尘土一起飞扬起来，掠夺低矮的灰色断墙、苍白的死去的枯树，在远处，天穹的暗色云团下方，伫立着高大的多立安风格白色大理石廊柱，刚劲而简朴的建筑在荒草间美丽而孤寂，如同被遗忘千年之久。
　　“这里好安静，哪里有怪物呀？”月辰紧张了一会，发现地图不大，放松了肌肉，问向在她前方银色装束的傀儡师。
　　她依然记得那些全息游戏，狭窄的墓道里滴水的声音，从后方伸来的淌着脓水的黑色手掌，还有空旷太空孤零零的飞船上，唯一的NPC搭档变为异形，都是令人窒息的紧张。后来楚泓不再和她玩含有恐怖元素的游戏了。
　　“你每次都那么害怕。”他说。

　　“我猜，”清冽的声音响起，前方银白头发的楚泓转头看她，眼瞳内盛着星光，说：“我们还未走入到特定的范围，到那个时候，怪物就要把我们包围了吧。”
　　“被怪物打伤会流血吧？”月辰的金属靴碾碎了一块松土。
　　“月辰忘了？我们选的是无痛感模式，这种模式我们是不会受伤的。”
　　“啊......我还想会不会很可怕呢。”那些选择了痛感的玩家，会不会断臂？月辰在心中乱想。
　　“月辰。”少年短促地叫她，月辰再一次握紧“星尘之杖”，那样肃然的声音，她明白了他给她的信号。
　　前方一棵歪斜开裂的树下，荒草丛间有一口石井。
　　“小心。”甘醇的嗓音再一次提醒她，“应该就是这里。”
　　“高空的风神”被细线牵引，他们靠近石井。月辰想象着下一秒就有穿着破破烂烂、浑身皮肤如石头上的苔藓一样的小怪兽猛地跳出来。
　　暗云涌动，如同海上的波涛，周围有了声音，枯草被折断，咔咔、嚓嚓。古井却不声不响。
　　他们倏地转过身来，果然已被似从荒草间钻出的怪物包围，楚泓迅速出手，机械大鸟向前扑去，在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攻击者包围圈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月辰猜对了一半，他们的外形是骷髅士兵。
　　楚泓一手控制机械兽，另一手拉着月辰向突破口而去，被合围的形势总是不好的。
　　“太阳你怎么知道会被包围？”月辰放出三条火线，如同地面下伸出的火焰之爪，枯草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有骨头和生锈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带着铁链的骷髅倒下了。
　　“哈哈。”燃烧声与钢铁的撞击声中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声，“寒柯告诉我的。”
　　自从进入虚弥已过了几天的时间，那天在矩阵超市的不愉快已经渐渐远去，寒柯常告诉他们游戏的消息，还约定几日后带他们升级，而月辰也接纳了正直单纯一心在游戏上的寒柯。
　　“这是我们第一次做任务，应该很容易的。”银衣的傀儡师手指灵活如蝶舞，仿佛在弹奏钢琴一般，高空的风神挥动巨大的双翼，用钢铁的长尾扫过地面。
　　月辰正在掌握的魔法不多，只有火焰和冰系，她看到寒冰固定住骷髅兵，机械鸟的的利爪一扯，怪物便如积木一样散落，凌空的冰刺呼啸，可以带着一个骷髅一直飞到远处的多立安石柱上......
　　他们都没有掉血就完成了任务，遗忘之地再一次空荡寂寥，那些骷髅的残骸停留数秒便会消失。
　　“奇怪？”楚泓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怎么没有出现传送门......”
　　话音刚落，他忽然敏锐地捕捉到空间振动的尖啸--有什么东西正破空而来！楚泓极速一瞥，目标是月辰！
　　月辰此刻正张望着，用向量搜寻楚泓说的传送门，猛然间被一道大力一带，接着是天旋地转、和真实的疼痛，还有一支利箭穿过的呼啸的声音。
　　“不好......”楚泓带着月辰向一旁翻滚，他也感到不平的地面膈的骨头疼，是因为完成了任务，所以不再有“无痛感”了吗？那他们就会真的受伤！
　　“居然躲开了？”嘲蔑的语气，毒液般的声音，让人感到不适的并非冰冷的声调，而是从中流露出来的，癫狂。
　　这个声音！战斗过后的荒草间两人皆是一惊，楚泓迅速把月辰拉起来，却只是堪堪躲开另一只紧随而来的箭。
　　“他要杀我......”月辰忽然间说，她感觉到了，从冷烨面具下的眼神中，从他箭头所指的方向中，他几乎没有理会一旁的少年。
　　她的手被楚泓猛地收紧。楚泓一拽引线，高空的风神被拉过来。
　　虚弥中如果玩家在非安全区死亡，在感觉上会感到真实的痛苦，接着在一段时间后被传送到拓扑大道上的重构所，同时玩家会被强制退出游戏，等到再次上线，就在重构所了。
　　杀死玩家的人可以拿走其所有物品。
　　“呵。”对面的弓箭手忽然将手中的高阶黑金弓箭一抛，扔在了地上，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即便是遗忘之地的暗色云团之下，竟也能发出渗人的绿光。
　　“鬼哭。”带面具的疯狂男子说出长刀的名字，“对付你们这个等级绰绰有余。”
　　月辰和楚泓都紧抿着唇，少年把月辰护在身后。
　　他们想要月辰的什么东西？是那个眼镜吗？楚泓眯起眼，心中掠过万千思绪，奇点沙滩的贝壳，温泉旁偷听的女子，神秘组织......
　　而此刻对面疯狂的追杀者已经开始行动，他快速的冲过来，身形如同鬼魅，只见黑影与鬼哭的绿光缠绕住风神，机械大鸟居然片刻瓦解！
　　月辰怔怔地看着，她的心跳如鼓，在各种应急激素的尖啸下，她居然能够看清长刀的轨迹，计算模块。
　　此时楚泓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东西。还好、还好有它，可以救她。
　　楚泓将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把月辰抱在怀里，这样，就是“所携带物”了吧。
　　“别怕，月辰。”追杀者步步逼近，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楚泓依然对她说，别怕，声音温和如月光下的流水，就像以前那么多次对她说的一样。
　　尽管有时候，他也不是那么自信可以化解危机，但他一定要冷静，不能让她觉得没有依靠。
　　楚泓启动了空间纽扣。
　　在某些无法感知的维度，一条空间通道打开了，在不到一纳秒的时间内，就将两个处于危险的年轻人带到安全之地--他们回到了拓扑大道，在一棵榕树旁。那一天，楚泓把另一枚纽扣藏在了树干的间隙中。
　　“啊！”月辰惊呼，“天哪......”
　　楚泓则松了一口气，一边拍着月辰的背，像给一只小猫顺毛一样，告诉她：“好了，结束了。”
　　而在遗忘之地，大团暗云之下，枯黄草丛的机械残骸旁，手持鬼哭长刀的黑发男子亲眼看到两人凭空消失，面具后眼中的火焰再一次燃烧起来，似要焚烧荒原之草，他愤怒地大吼一声，在猎物消失的地方挥刀砍去。
　　最后他冷静下来，将鬼哭收回。对着虚空嗤笑了一下。
　　以后还有机会，混乱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