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忘了你对不对》朵子

26、第 26 章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只是无法控制住双脚。

　　身后有什么人跟上来，喊着我的名字。我无暇顾及，只是往前。

　　或许奔跑也可以是一种发泄的方式，仿佛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在倒退。如果有幸，我还能跟曾经看过的电影片段一样，跑回曾经的时空当中。

　　只是，这些只能在电影里出现的画面如何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脑海里浮现的，竟都是关于沈昌珉的片段。黑色边框的眼镜，白色的衬衫，被风轻轻拂起的衣角，修长的手指，温暖的手掌。

　　“嗯，你好，我是沈昌珉。国际金融，十一班的。”记得第一次的相遇，在年级的委员会上。他笑容干净，虽然有时喜欢锁着眉头装高深，却是个让女生很喜欢的男生。隔着人群，我看着他的笑颜，红了双颊。

　　“小落，做我的女朋友吧？”记得第一次的告白，他站在比我高三级的楼梯上，手指拂过我的刘海，留下几个温暖的触点。

　　记得第一次的吻，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不顾周围同学的叫嚣。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了双唇。结果我却整夜未眠。

　　“小落，我不能爱你。”然后便是分手，来得突然，没有征兆。或许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那个难以逾越的血缘关系的，所以离开，所以连再见都没有道。

　　还有再次相遇之后，他对我无奈的眼神，惨淡的笑容。沈昌珉，你以为你一个承担所有就可以了么，让我恨你就可以抹去以前的一切了么。那你又干什么作出让我动容的事情，为什么又要去救爸爸。

　　“夏银落！”是谁在叫我。

　　“夏银落！小心右边啊！”

　　下意识地转头，迎上的却是刺眼的灯光。我抬手想要挡住，耳边充斥着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夏银落！”背后被人一推，我一个趔趄，倒在路边。

　　我听见了撞击的声音，甚至骨头的碎裂声，有人在尖叫，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跑到了医院前面的马路上。

　　我慢慢地回头，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地上，一片红色，缓缓地晕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着。“夏…夏银落…”有人叫我的名字，很轻。那声音，微微的沙哑，很熟悉。

　　我开始慌张起来，我看见了那血，那些粘稠的血液，从金俊秀身上流出来的血。我意识到那个在背后追我的人，叫我的人，就是金俊秀。

　　“金…金俊秀！金俊秀！”我颤抖地跪在他的身边，手上已经沾到了那些温热的血液，浓烈的血腥气充斥着我的鼻腔。“你…”

　　“咳…咳…”伴随着咳嗽，血丝从金俊秀的嘴角流下，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要对我笑。“我…我…怕你…出事。”

　　“你救我做什么？你不是说要去丹麦了，你这样怎么去…怎么去啊！”金俊秀的脸似乎在慢慢地失去血色，他轻轻地颤抖起来。手指勾住了我的衣角。

　　“夏银落，我好像有点儿累了，等我醒了再去那里吧。”金俊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无神地看着远方。“夏…就算…咳…就算，你跟沈昌珉…不可能…就算，你不可能…爱我。也要…也要，好好地…活…活下去。”

　　我隐约地看见不远处的医院，几抹白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金俊秀！不可以…不可以睡过去，等一下…等一下就有人来了。”我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紧紧地握着他有些冰冷的双手。终究，他还是昏睡了过去，不知道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不应该跑出来的…不应该…”

　　都是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感到咸腥的液体从我的眼眶滑下，滴落在金俊秀的血里，失了踪迹。

　　我看着昏迷过去的金俊秀被人抬上担架，送进医院的急救室里。然后，金在中冲了进来，身上的手术服还没有换好。

　　“我弟弟，我弟弟他怎么会这样？”金在中抓着我的双肩，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掐碎。我麻木着，任他摇晃。

　　金俊秀的血迹留在我的衣服上，皮肤上，逐渐地变干，刺得我热辣辣得疼。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可以说出的三个字，对不起金在中，对不起金俊秀，对不起沈昌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