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野花》少人行

4、是她

　　高飞虚着脚步往外走，出了网吧往一楼走，准备吃个饭接着回家睡。
　　早餐铺里只有一两个客人，两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高飞推了推眼镜，女生眼熟，网吧通宵那个高冷妹啊！
　　卧槽，这校服不是一中的吗？
　　强儿校友啊？
　　大学霸啊！！还是网吧通宵的漂亮女学霸！！
　　真他妈是远古罕见生物。
　　高飞按捺着好奇又膜拜的心情往柜台走，盯着墙上贴着的菜单，余光却往位置上的女生身上瞟。
　　“帅哥，吃点啥。”老板娘俏生生的开口。
　　“一碗豆腐面，加香肠鸡蛋。”
　　“打包还是这里吃”
　　“这里吃。”高飞拿出手机扫码付钱，挑了一个观测视角好的位置坐下。

　　“小姑娘，你的面好了哦！”老板娘笑嘻嘻提着打包好的面，放在柯涯面前的桌子上。
　　“好，谢谢。”柯涯微笑着接过东西，往店外走。
　　视奸计划还未成功，目标已经离开。高飞急忙调出相机，连拍了五六张。
　　“操，咋这么模糊。”高飞翻看着偷拍的照片，脸都糊没影了，只能看出来是个活的，女的，一中的。打开微信开黑群，一股脑全发过去。
　　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复，高飞八卦之魂已经熄灭了八成，便点开游戏直播打发时间。

　　六点零一分，资阳穿好运动鞋出门。打开自行车的锁，利落跨上车。
　　路边的灯依然亮着，远处还是黑乎乎一片。早上的风有些大，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车轮碾过去，带起一阵脆响。
　　沿环城路骑一圈，是资阳周末早上最重要的活动，至于为什么，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临近十月，天气已经冷的像冬天，资阳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棕色的瞳孔因为散漫而没有聚焦，单眼皮耷拉着，透着一股不羁。他的睫毛很长，即便他曾让杨女士帮他剪秃也无济于事。
　　天生丽质难自弃。

　　天慢慢亮起来，地平线那边的景象越发清晰，远处光秃秃的山慢慢变大，火车的汽笛声从山洞里传出，那边的城区渐渐热闹。
　　资阳驾轻就熟的骑着车，放慢速度跟着逐渐拥挤的车流。车站里睡眼惺忪的上班族，啃着包子，盯着面前的男生。即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长腿窄腰也因为骑车的姿势暴露无遗，稍显凌乱的头发增添几分随性，星目剑眉，黑色口罩遮住眼睛以下，却给人留下无数遐想余地。

　　资阳逆着人群骑回家，资勇杰已经去上班了，门口的垃圾也被清理走了，偌大的房间迎接他的只有微热的空气和老式挂钟的滴答声。缺了女人的家里一切都毫无章法，生活脱离了本来的轨道，驶向不可预知的毁灭。沙发上扔着资勇杰的衣服，茶几上烟头散乱，仿佛昨夜的宿醉不断发酵，空气也污浊不堪。

　　资阳走向窗边，猛然拉开所有的落地窗，冷风亟不可待涌进房间，墙上的挂历呼啦呼啦的翻页。

　　男生站在客厅中央，弯腰收拾茶几上的垃圾。手机的口袋响起音乐，独一无二的来电铃声。资阳放下手中的垃圾桶接通。

　　“妈。”
　　“阳啊...”
　　杨琴的声音顺着电流爬进资阳的耳朵，一如既往熟悉的欲言又止。
　　“妈...决定了么。”
　　“跟你爸谈好了...下周办手续...”
　　“妈...”

　　资阳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走向窗边却希望冷风更大一些，冷到麻痹一切。
　　杨琴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我不后悔生下你，也不后悔离婚。希望你能理解我...”

　　资阳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却越发迷茫，杨女士真的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母亲，或许，自己也只是想当然的用母亲的模板去看待她，从未真正走进她。

　　“好...好。”

　　资阳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开口，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杨琴的一番话炸毁了他所有不堪一击的自我安慰。

　　他觉得这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置气，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产生摩擦，双方冷战几天，随便谁低个头认错，一切又恢复平淡。

　　杨女士还是理想中温柔贤惠的母亲，资勇杰还是那个出门装孙子在家装老子的中年男人，自己还是那个家庭完整的叛逆期少年...

　　“妈，挂了。”

　　男生的声音哽咽着，眼睛微红，来不及抹去的泪水挂在脸上。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胸腔里像灌满水一样沉重，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道道泪痕斑驳。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资阳的人生晦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