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话 「安达正雄的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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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满井伊都见在接到安达正雄的电话时不由得如此想到。
考虑到两人今后道路的不同与淡如白水的关系，伊都见本来以为在武装侦探社的那次会面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结果没想到他在旅游结束即将回程的时候，又邀请她出来碰个头。
他还特地挑了周末，让伊都见不能以工作的理由拒绝。
「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十分不懂安达正雄究竟有什么打算，伊都见认为上回在侦探社就已经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尽管有诸多疑问，满井伊都见还是选择了赴约。
毕竟安达正雄这个人对她来说并不危险，反正也是横滨市内，她还挺好奇他是什么打算。
又经过了一番思考，伊都见没有选择让异能之身去替自己赴约。
该怎么说呢，安达正雄的‘濒死之绿’不是善茬，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见到。
“调查员小姐，这里！”
安达正雄在人群中向她挥手。靠近车站的地区总是人来人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里会面。
面前的少年褪去校服穿上了自己的休闲服，与这一年龄普通的男孩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上衣、下装与球鞋。然而伊都见知道这人的内在实在是和普通二字没有丝毫联系，这类不平凡的人中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如何将自己伪装得和周围人相似。
满井伊都见并不觉得安达正雄是纯粹地想找她叙旧，但是他又习惯于兜着圈子讲话。就像在绿陵那会儿，回答问题总是不喜欢把重要线索一次性说清，非得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肯透露一点内情。
于是这回她非常直接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一次。毕竟是难得的异能者朋友，以后要是我遇到了什么事件也能找调查员小姐帮忙呀。”
换句话说，他是想在异能者的圈子里有一点点人脉。
说起来伊都见和织田还算是安达正雄除了自己外见到的第一波异能者，想要通过他们来了解他所不知道的世界情有可原。这样提前为自己做打算的行为伊都见不讨厌，只不过——
“……正雄同学，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她略带抱歉地说，“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员，织田先生、就是和我一起去绿陵高中的那个男人才是正经的调查员。”
事实上伊都见自己也不知道安达正雄为什么总是喜欢撇下同是男性的织田作之助，频频和自己搭话。
所谓的异性相吸在他们之间绝对是不存在的，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他大概将伊都见误当作是调查员中的领导人，毕竟在调查中的确是由伊都见询问情报的场景居多。或者，是安达正雄认为女性比男性好说话，而满井伊都见又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女性。
其实两种判断都没错，但关键是伊都见她真的不是调查员。
虽说伊都见觉得侦探社应该允许有人通过她来交待委托，可她自己却不喜欢这样。
既然决定要安心当一个文员那就要做好文员的工作，除了因为霉运而不得不接下的委托之外，伊都见并不想插手调查员的事情。
更何况安达正雄又不是只认识她一个人，有事直接找织田作之助还省得她在中间传话。
“喔……是这样啊，难怪。”
安达正雄像是早就观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不十分惊讶。
即便如此，伊都见还是将丑话都说在前头：“所以找我也没用哦。而且我身体不太好，要是你真的遇到了危急的情况，向我求助可就大错特错。别看织田先生好像有点呆愣，他在搏斗方面的才能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哎呀，这下可糟了。”安达正雄挠了挠后脑勺，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判断，“不过我是觉得调查员小姐比较好说话才一直找你玩的，那位织田先生虽然人也挺好，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安达正雄很敏锐。
他发现了织田作之助和满井伊都见之间的不同。
如果将人的反应分为三个阶梯，各自对应着‘看起来如何’、‘实际上如何’和‘面对一些特殊问题时会如何’。那么织田作之助在每个阶梯上的评语分别会是‘不好说话’、‘好说话’和‘不好说话’，而满井伊都见又恰恰和他完全相反。
她其实很容易在面对死缠烂打时妥协，也经常会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
满井伊都见闭嘴不说话，显然她不会因为被人看破了自己的本质而高兴。越多人知道了她不会拒绝，就会有越多的麻烦找上门。
而安达正雄就是一个可能会引来麻烦的讨厌鬼。
也许现在态度冷漠一点还来得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有事可以来委托武装侦探社……那么还有其他事吗。”
想离开的心思已经摆在了台面上，伊都见懒得再和他客套。双方都不是正常人，用社会上的那套人情往来没意义。
安达正雄眨了眨眼，发觉她真的想离开，不由得有些纳闷地问她：“调查员小姐就没有要问我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
伊都见一脸茫然。
无论是绿陵高中还是委托的后续她都已经从各渠道听说了，此刻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疑惑要向安达正雄求解。
“调查员小姐还真的是，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
这下子连安达正雄也颇有些心情微妙，他应该高兴自己的伪装炉火纯青还是感叹调查员的粗心大意呢？
这么‘不拘小节’的调查员，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解决的黑雾。
他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又压下去了……因为这和他没关系。
“作为你们曾经怀疑过的对象，我的档案你们应该看过吧，难道调查员小姐就没有从那里面看出什么值得进一步调查的地方吗。”
档案，这还真的看过。
伊都见在绿陵高中看了很多学生的档案，但并不觉得安达正雄的和别人的有很大不同。
“好像……没有？你的履历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喔，那你们还真的是只看了我的基础档案啊。应该感谢调查员小姐的信任呀。不过像我这样的可疑人物，你们居然都不想调查我国中、小学究竟发生过什么没登记在档案里的事情吗？譬如绿陵高中的恶灵事件，这可不是能收录进档案的事情。”他将两手插进外套的口袋内，突然有了些男孩的调皮意味，“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我过去的事情，结果并没有啊，有种难言的失落感呢。”
心中琢磨着到底他们到底遗漏了什么信息，但伊都见嘴上还是回应道：“我们不调查你，你不是应该开心？”
“但是偶尔也想要向人诉说我的光辉历史啊，除了调查员小姐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听了吧。”
安达正雄的回答让伊都见十分诧异：“你在学校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我的人缘看上去有那么差吗？”
他好像有些受伤，不过这应该是浮夸的演技：“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什么事都说，调查员小姐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了吗。明明看上去和那位织田先生是关系不错的同事，但是却连异能的事情都要保密呢。”
安达正雄非常清楚那位织田先生在当时并不知道这名调查员小姐的真实身份，他们两个的互动也不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尊重和疏离，看得出两人有一点私交。
他又说：“我这边也是类似的情况，要是真的对他们说了我以前的故事，恐怕他们以后也不会敢和我交朋友了。”
“这么夸张？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伊都见瞧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心里猜测着这人到底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
但也不特别惊讶。
因为这次如果没有坂内夫人的插手，安达正雄很有可能对优等生起了杀心。被她侥幸逃脱之后，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有后续的动作。
可是按理说，优等生真正转学的时候坂内夫人已经被带走，他想下手是完全没问题的。
满井伊都见的思考在这里停顿住，因为安达正雄又讲话了。
他突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羞怯笑容，说着与表情不符的恐怖内容：“就是……差点把以前的班主任杀了。”
“……”
满井伊都见藏在刘海后的眉毛一抽，心中无语道还真是杀人放火。他现在也就是高中刚毕业，那么这里的‘以前’起码是升上高中之前的事情。
「真狠。」
她刚冒出这想法时，就听见安达正雄又说：“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放他一条生路哦，我还是很善良的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就算来回杀他四五遍也完全不过分。”
满井伊都见是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是过分，但是她也明白安达正雄虽然手段狠，却也不会毫无理由地针对某个人。
想到他之前对中村洋子的点评，伊都见大概猜到了那名班主任到底犯了什么忌讳。
自始至终安达正雄出手教训的都是实行了欺凌行为的人，他那么关注这一方面一定是有原因的——除了中村洋子之外的原因。
结合他现在提到的‘辉煌功绩’，不难猜到安达正雄曾经也遇到过校园欺凌。他当初所说的必须要反击，恐怕也是他的个人经验。
“……松山教师？”
“嗯？啊，比他还过分很多。”
比松山教师还要恶劣的老师，的确杀几次都不为过。
虽然伊都见对安达正雄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但他像是认定了伊都见不会甩手走人，拉着她把从前的那些破事全都讲了一遍。
正如满井伊都见猜测的那样。
所谓大佬也有萌新的时候，当年的安达正雄还没进化到现在这样的佛挡杀佛水平，是个遇到事情不敢声张的怯懦小男孩。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男孩，遭遇了一个初出茅庐的男老师。
新手老师难免会遇到教学不顺利或者心情不爽利的时期，有素质的人会将挫折转化为进步的动力，没素质的人则会将失败怪到其他人头上。
而那时候的安达正雄就是他的发泄对象。借用‘教育’的名头对他言语辱骂拳打脚踢，把他树立为一个靶子，但凡是他的教学失误都归咎于安达正雄的‘蠢笨’。这样一来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自己在学生中的形象也能维持住。
于是朴实的男孩成为了全班共同的出气筒，但凡有不顺心的时候都是他的错。
当他忍受到一个极限的时候，炸弹的引线就燃尽了。
一个小男孩教训一个成年人，听起来宛如天方夜谭，可是安达正雄做得十分成功。原本他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名老师宰了，但是在下手前，他改变了心意。
最终他重新成为了和过去一样淳朴的男学生，而他的班级也迎来了一名新的班主任。
这件事情中除了罪有应得的老师和莫名其妙多了一段痛苦回忆的安达正雄之外，再没有人受到伤害——他说自己很善良，伊都见此刻倒是认同了这句话。
他那些被新人老师影响后顺势而为的同学们可都不知道内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达正雄妥协了但也胜利了。
当他将童年最惊心动魄的故事讲完之后，安达正雄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了满井伊都见。
“……？”伊都见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在等自己的反应，于是点评道，“很厉害。当时你还那么小，居然能够冷静地做出最理智的决定，换做是我肯定不行。”
“这我知道。”
安达正雄吸了一口杯中的饮料，“用故事交换故事，我很好奇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总觉得也很精彩呢。”
“……没什么特别的。”满井伊都见抿了抿嘴，微笑的弧度降下了一些，“故事是你自己硬要说给我听的，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用这种不明所以的方法来套出我的过去？”
“喔，这么说来你还真的有点特别的经历可以说。”
“和你的不能比。”她将视线集中在杯子内的冰块上，冷淡地开口，“你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我不想说，但是拦不住你去寻找。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不想再谈论那些事情。”
他没再过多纠缠，不过本来安达正雄也已经占用了伊都见不少时间。
电车来来去去走了好几班，他倒也不着急。
但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没有更多话题能让安达正雄再拖时间，于是伊都见在天色变黑之前将他送上了返程的车。
既然已经被提及，回到宿舍的伊都见就自然而然地重新想起了那些她不愿意再想起的记忆。
一切都从那一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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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话 「安达正雄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