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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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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相惜……
金瓯宫内,宗贵妃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密室,她眼前跪着的是纯公主。
“夏君焕母子被救,白清带着他们逃回南蜀,纯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他夏君焕母子有了白清何愁不能东山再起,而你竟然放了他们,你在想什么,还是你被那个白清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妃,你也看到了晏国虎视眈眈,南蜀与晏国就隔着一坐燕回山,夏君焕是父皇封的南蜀王,只有他才能再度统一南蜀,有南蜀挡在前面,帝国才能平安!所以我放了他走!”
听到这样大义凛然的解释,宗英简直怀疑眼前的这个不是肖纯而是肖白清!她气得嘴唇都紫了,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于是忍着怒火反问道,“我不知道你何时有这样的心胸气度了,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让那个时候的南蜀仍然俯首称臣,而不是与晏国沆瀣一气!”
“我相信师傅!她必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让战火再临!”
“哈,真是天真啊!”宗贵妃被这样愚蠢的想法气的头都懵了,她又忍了忍道,“盛铭之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喜欢他,怎么在这样的时候改变主意,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盛府的嫡子了,他只是一个庶民,今时不同往日,这门婚事别说你父皇我不会答应!”
“母妃不答应也没法子了,父皇的意思是要我嫁给晏太子,或者说晏太子更符合母妃心目中的人选!!”肖纯反问道。
“纯儿,你为何总是与我作对,你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去和亲啊!”宗英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婳家那些人装神弄鬼非说纯公主是第一公主,与晏太子天生一对,皇帝虽然不快,但是目前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因为大皇子已经成婚,而三公主已经拒绝嫁给二皇子和三皇子了,所以只有纯公主作为牺牲。
“是呀,母妃舍不得纯儿,但是别人就说不定了,看来母妃已经成功的找到了那个代替我和亲的倒霉蛋了!”
“纯儿,你为何要这样说母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母妃是权侵天下的贵妃,可笑的是,父皇以为贤妃和婳家就能斗倒你,真的是太可笑了,现在晃哥哥已经决定去西口了,不过对母妃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赵王哥哥还在呢,他可是比晃哥哥还要听话啊!”
“纯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死罪啊!”
“死罪?纯儿在十年前的毒沼中早就死了,是师傅救的我,如今我还她一命。”
“纯儿,你这样说,将为娘的置于何地!”上一世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做,都是将你我推入不可转圜的绝境啊!
宗贵妃颓然失去力气,她叹了口气道,“罢了,白清走了就走了吧,也许这就是命!”
就算没有了夏君焕,依然如此!
“母妃,没有国哪有家,我知道母妃虽然对我严厉,但是都是为了我好,以前我不懂现在女儿长大了,我想走自己的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母妃,母妃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想活着,我还没看过我脚下的大好河山呢!”
“你要嫁给盛铭之,可是母妃知道他好像喜欢的另有其人,你先前不是说很在乎吗?”
“母妃不是一直怕我耽于情爱吗,况且如果不是母妃执着,纯儿更愿意一辈子一个人,而盛铭之对我是最好的选择,他心有所属,我自然不必对他愧疚…..”肖纯道 ,见宗贵妃又要说教,忙加了一句,“而且纯儿相信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苛求。
宗贵妃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纯儿,你真的决定了?”
“母妃,这一次就让我做一次自己的选择吧!”肖纯膝行上前,抱住自己母妃的衣裙,昂首道。
“好,就让母妃为你做最后一次的谋划好吗,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宗贵妃抚摸自己女儿的发髻,含泪道。
上一世,纯儿在出嫁之日被人抛弃,这一次,她一定要看着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出嫁。
宗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双泪如雨。
“好!”肖纯眼中也含着泪花。
看着纯儿的背影,宗贵妃泣不成声,为什么,难道我们母女不论如何最后都是要这样分崩离析吗?
我的纯儿!
另一边,盛家。
“盛铭之玩忽职守,致使晏国公主被刺,晏太子受惊,即刻剥夺官职,接受调查。”
降罪的旨意刚下,盛府里已经天翻地覆。
此刻的盛铭之已经被夺去冠冕,然后被困在盛府。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害怕,起伏兴衰,很多事情盛铭之都看惯了。
只是当盛家他的叔父盛怀西来的时候,他看着这位不怀好意的叔父盛怀西拿出一样有些年头的沾满暗黑血迹的襁褓丢在他面前,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一直苦心掩盖的真相就这样暴露了。
这块布就是他母亲盛家嫡女产下他时包住他的那块布。
原来盛铭之不是盛家嫡子,而是早夭的盛家大小姐盛蓉的孩子。
盛蓉本是盛家家主唯一的妹妹,可是体弱多病的她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家奴宋玉,那宋玉虽说是家奴,但是其实早就脱除奴籍了,而且其人风姿卓然。虽然宋玉一表人才但是盛家主却不肯自己爱若珍宝的妹妹就这样成为一个贱民之妇。
盛蓉却反抗自己的兄长并当众招宋玉为婿,其后更怀上了宋玉的孩子。
盛蓉之兄被气的吐血,却只能妥协,尊重自己妹妹的意愿。
十月之后,盛蓉却产子而亡,盛家主怒极,他想要宋玉为自己妹妹殉葬。
宋玉带着孩子逃了,可是没过多久,孩子被找了回来,盛家主杀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并认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
谁也不知道,那个被“杀”的宋玉没有死。
他被流落到帝都的白清救了,可是又有杀手追来,白清独自引开追兵,然而再回来之时,宋玉连同她刚刚三岁的女儿一起不见了。
十多年后,宋玉化名宋于谦成为了一个破落的教书先生,他收养了一男孩一个女孩,对外则称他们是自己已故妻子留下的孩子,宋玉千方百计终于重新回到盛府,他一直挂念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儿子盛铭之。
当时的盛铭之已经有十三岁了,他的眉眼很像自己的妻子盛蓉,但是气度身形又有点像他,宋玉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盛家想盯着盛铭之的人太多了。
虽然盛家主对外称盛铭之是自己的孩子,但是盛怀西却是不信的,他一直暗中观察。
宋玉自然知道,他处处小心,可是没想到,他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猝不及防,盛铭之得知自己的身份。
身份尴尬的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现在的盛家主又怎么忍心自己辛苦培养的接班人就这样离开
呢,他自然是多加挽留,可是盛家盛怀西,自己的叔父,他早就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见机抓了宋于谦父子要挟,宋家父子身死。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宋玉和他领养的孩子宋其都死了,临死前希望盛铭之可以好好对待宋雅儿并且不要告诉她真相。
盛铭之当着父亲的面,答应要一辈子照顾她。
可惜的是他父亲用生命保护的秘密,还是被爆出了。
盛铭之眼神闪动,他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这个时候暴露,实在太巧了。
好像是有人故意的一样。
然后来不及深想着背后意义,随着他身份暴露,他其实是宋家的孩子,不再是盛府嫡子,他失去了盛府的保护。
刺客一案,皇帝自然是需要一个替罪羊的。夹在盛家和皇权之间的盛铭之明白了自己被放弃的命运。好在他本身也是有功名在身,所以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早朝之上,盛铭之素衣跪在玉阶之外请罪。
昔日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此刻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白衣垂地,盛铭之孤零零的跪在冰冷的玉阶之上。
盛家主称病,盛家大权如今已经交给盛怀西打理,想也知道盛家谁也没有为他说一句话,好像
这个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嫡子不曾存在一般。
盛铭之,垂着头,他想起了宋雅儿。
此刻她应该已经走了吧,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告诉她真相。
可惜已经晚了,再说他其实知道,说了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一直以来的身份有别,让这个理性的女孩子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位置,这样的距离不是靠着几句苍白的解释和告白就能拉近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自己甚至不能给出一个承诺。
这一去,还能相见吗?
就在这时,一双玲珑玉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黄色的缎面上用珍珠和碧玺镶嵌着吉祥花鸟的图案,这个规格只有后宫高位者才能穿戴。
抬起头,肖纯的脸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
这样的面无表情却让盛铭之误会肖纯是来落井下石。
“公主殿下是来看笑话的吗?”盛铭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也不怪盛铭之这样想,因为此前已经有几位小公主来这里骂他自命清高自是恶果的了,这些如同温室里的花卉一般的少女一个个任性而自傲,盛铭之对她们也是没啥好感。
对于肖纯所有的一切实在是太巧了,他很怀疑是公主所为。
肖纯挑了挑眉,也不在乎盛铭之的冷落,她抬头看看四周,肖皇已经上朝有一会了,但是却没有人来理会盛铭之,“我有这么无聊吗?!父皇要促成和亲,安抚晏国,可晏国狼子野心,自编自导了一出行刺的戏码,三公主毫发无损,太子安然无恙,他们竟然还称病嚷嚷着回去。而婳家那个说要我嫁给晏太子,看父皇的样子,保不定他昏了头就答应了。你说,我嫁过去能活几天?你说我还有心情来笑话你吗?”
“所以公主殿下导演了这场戏,不是吗?”盛铭之当然不可能被公主的这番话所蒙骗,他冷然道,“我的身份恐怕也是公主泄露的吧!”
事到如今,知道他身份的人如今早就没有几个人,以前,他一直受到贵妃娘娘的帮助,所以有的事情,贵妃娘娘怕是知道些的。而肖纯竟然得到了宋父的锦帕,看样子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而如今盛家突然这样未必没有她在鼓动,只是不知道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肖纯自己的意思。
“你还是不相信我?”肖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反问道。
“……”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她自己。
那个晚上,她说的那些话。
盛铭之终于正眼看了看眼前的公主。
“公主殿下怕死吗?”盛铭之道,他看着肖纯,这个马上就要及笄的帝国公主,她的眼睛如同月色,神秘撩人,在人群中是那样桀骜不驯,里面像是有一把火,不小心放出来就要焚尽世界。
“我怕,我怕我死了后,晏国的铁蹄还是践踏我的人民,我怕我死了国破家亡,而我却只能化作一抔黄土埋在异国他乡。所以我不甘心,如果真的要死,我想象一个真正的公主那样死去!盛铭之,我嫁你可好?”
“啊?”
就在那一天,朝会之上,纯公主为盛铭之求情,自请招他为婿。
皇帝大怒,纯公主被禁金瓯宫。
就在大家以为和亲之事泡汤之时,那个刺客的信息被查出,竟然是晏国细作所为,晏太子没有借口,取了新封的佳美公主,晏国和亲一事就这样落下帷幕。
肖纯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的斡旋,宗家,婳家,盛家,俞家,他们之间又有多少利益的交换,总之宾主尽欢。
肖纯也如愿的嫁给了盛铭之。
而她想不到的事,因为自己的求婚,竟然让盛铭之的处境转变,他被盛家主认为义子,虽然已经没有实权,但是不至于无家可归了。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十里红妆,极尽奢华。
红烛下,盛铭之看着肖纯,心里竟然莫名的安心。
肖纯却是不知道盛铭之的想法的。
红烛掩映,她自己卸了钗环,素衣坐在榻上,身前的小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汤。
宛如初见。
这当然不和礼制,但是喜娘已经被赶走了,这位深受陛下宠爱的公主殿下此刻享受着久违的自由。
见着着大红喜服的盛铭之来了,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辛苦了,喝杯茶解解酒吧!”
言语亲切,像是多年的好友。
盛铭之紧张的感觉也消失了大半,见她打量着自己,不知道为何忽然发笑,他有些羞涩的接过她的茶,红烛倒映下,肖纯脸色泛红,看起来特别可爱,“公主为何发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穿这么艳丽的颜色,果然君子如玉,别有风情啊!”纯公主笑着道。
是自己醉了吗,怎么听着好像自己被调戏了似的。
盛铭之觉得自己该生气的。
但是看着公主那笑意满满的眼神,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吗,公主这个样子倒是很自在啊!”
“为何不自在,你是我求来的,我该好好待你!盛铭之,我本不信世间情爱,但是你不同,我看到你为心爱之人所做的,无怨无悔,让人感动!而且最重要的是,嫁给你我没有任何负担,我不担心辜负你,如果可以,我随时成全你。”
“辜负我,成全我?公主想成全我什么呢?”
“现在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你用的上,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和补偿。”
“看来公主对我有误会,公主以为我是被迫答应的吗?”
“那样的情景之下,盛公子你难道没有一丝不平吗?”
“哈,世界上,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纯公主看着盛铭之笑了,她当然知道盛铭之的能耐,那日的困境也许对他来说并不是没有解脱的方法,但是自己那样做,现在看来不知道是谁利用谁多一点了。
“哦?”
“盛家能屹立百年,公主以为是凭借什么呢?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盛铭之悠然道。
这位浸淫在贵族门阀斗争中多年的世家公子,第一次展露了锋利狠绝的一面。
纯公主灿然一笑,举杯,“那,请多指教了,相公!”
……
“南蜀多瘴气,北梁和东音也不是好的选择,所以我想去西口,那里是哥哥的封地,我想会方便许多。”
“你可知西口是什么地方,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常年征战,连风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我知道,我想呆在皇兄身边照顾他,再说,西口境外常年有蛮夷侵扰,我去那里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忙!”
“公主的方向,就是黑凤的方向,走吧!”
“嗯,同去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