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里的爱情》风沨

10、memory 09

　　跌倒，一点都不痛。
　　万盈坐在地上，旁边是正在呻吟的椅子。它被张午鹏直接甩了下去，深蓝色的墨水四溅，溅到了万盈的脸上，裤子上，鞋上，甚至全身都是。
　　全班同学都屏住了呼吸。
　　其实，万盈是下不去手的。就连拿起椅子，都已经在颤抖了。更何况面对上那张临危不惧的脸，她更是心慌意乱。原来，她到头来还是一个懦夫，唯一的进步，只是敢于摆摆样子罢了。可惜，摆样子，只能更加地衬托她的无能。
　　阎景，你早就知道我下不去手。
　　对不对？
　　“要不要先去洗洗脸？”阎景蹲下，歪着脑袋，对着万盈关怀的笑。“我陪你去水房？还是等老师来，让老师陪你去？”
　　讽刺如针，扎入肌肤，痛得生不如死！
　　“你装什么好人啊？”张丹拨开一堆冲上来一边笑一边看热闹的人，“把万盈搞成这样的人不就是你吗？”张丹的嗓门放得很大，最终惹来了班主任。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黑色的皮鞋迈进教室。
　　班主任的脸乌云密布，煞人的眼睛直逼入那个乱七八糟的角落。歪一下头，他的嘴角竟然神秘兮兮的弯了起来：“万盈，阎景，跟我出来一下。”
　　“是，老师……”
　　长长的音漫过万盈的头顶，阎景直接从她身边掠过，留下一股香气。微微垂下眼皮，她的余光里竟然都可以看见蓝色的墨水在自己的鼻尖，一颗小珠，朦朦胧胧。万盈一烦，直接伸手抹掉了那恼人的蓝，结果，她的整个鼻子都染成了蓝色，而且还深浅不一。以美学角度来说，也算是门儿艺术了。
　　身旁有人哄笑。
　　接着又有张丹的声音：“闭嘴！”

　　脚步混乱，万盈低着头硬生生地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依旧在笑，神秘莫测。看见万盈后，他的笑容更是惊人的扩展，吓得万盈哆嗦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他终于开口：“你们俩……是不是搞对象呢？”
　　空气凝结了一下，万盈看了一眼阎景，老毛病又犯了上来，舌头打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师，我们很纯洁的……”阎景那双狐狸眼睛眯起，缝隙里，他看向万盈，与她直直对视。“我和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呢？”
　　“那就好。”班主任收起笑容，面部忽然电闪雷鸣。“以后不要让我听见同学们对你们俩的谣言，否则，你俩指定完蛋！”
　　“有人说我们的谣言？”充满戾气的声音，阎景忽然站直，身边围上了阴寒的气息。“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说的？”
　　“这个……”班主任脸上的笑容又一次蔓延，“你认为我能告诉你吗？”

　　他猜是韩茵说的。
　　不过无所谓，爱谁说谁说的吧。他阎景继续当花花公子的代言人，所谓，不花不姓阎。
　　阎景嘴角一扬，暧昧流转，下一个目标，正在定夺中……

　　仿佛是地狱，初一五班，变成了地狱！
　　不知道是谁组织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只知道，万盈被欺负了，很严重。先是她的书包被扔进垃圾桶，再是水壶被人当球踢。这还不算什么，都是物质上的。到了精神上，那才叫做真正的折磨。什么被人无视，被人耻骂，被人嘲笑，都开始向浪一样扑向了万盈。
　　巨浪翻滚，淹没了她。
　　渐渐的，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尖也被磨掉了，万盈彻底地服从了自己被欺负的命运。虽然很莫名其妙，虽然连自己为什么被欺负都不知道，但还是乖乖接受了一切。仿佛，她从都不懂得反抗。如果问她，反抗是什么？她一定会摇头，然后傻笑。
　　而张丹，当然是站在万盈这边。每天，她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帮万盈抹去泪水，然后眉中形成川字，独自郁闷。她曾试图问过一些同学原因，但后果是，自己也被冷落了。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有一颗君子心。
　　这天，早晨，方乔忽然大呼小叫得奔进了教室，直拐到万盈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薰衣草瓶：“这是你的吧，万盈！”方乔八卦的看着万盈，眼里充满了某种期待。
　　而万盈，却着实被惊诧到了！
　　她的指尖瞬间凉了下来，手心布满了汗，牙齿也开始小小的打起颤来：“我，我……这个，怎么……在你那里？”
　　“你自己掉的呗，反正我捡到了。”方乔把嘴贴进万盈的耳畔，“里面写着你要和元赫然同桌……我可都看见了。”
　　万盈瞳孔扩大，一种不好的预感升入嗓尖。
　　“借我点钱吧。”
　　果然！
　　又是同样的事情，因为家里有钱而被人威胁。可是这回，她不想再做和上次同样的事情。她也不要。那样，有多对不起妈妈辛苦赚来的钱！
　　所以，干脆拒绝吧……
　　“我没钱。”万盈声音犹豫。
　　“那么……”方乔大大咧咧的笑开，然后放开嗓子，大喊，“万盈喜欢……唔唔唔”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万盈紧紧捂住，一点缝隙都不留，力量惊人，像女壮士。
　　“我……”万盈眼眶里堆满了泪，鼻头酸得痛，“借给你钱……所以，不要说……”
　　“这就对了。放心，我会还你的。”

　　天空阴暗，心底下雨。
　　小小的薰衣草瓶被万盈扔进了纸篓里，随着一滴泪，化进白色的纸堆，不见了。她颤抖的手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纸条，打开，里面的蓝色字体有点晕，但仍旧看得清字体。鼻头更酸了。
　　双手一抬，抖，扯。
　　碎开的白色，哗啦啦的飘进了废纸堆，埋进了最终的坟墓。
　　又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