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尘烟》南华端吾

34、第 34 章

　　三十四归地
　　苡因依旧没有答他。
　　之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洞窟中走出来的，只知道要不停的走，能离开就行了。心中却顿悟，所以这阵子来她并非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他自己在扮演一出戏。那她又为何要出来寻他？这些念头充斥脑海直叫他觉得痛得很。
　　隔日的傍晚，一声似兽之鸣从洞窟中传出来。之痕尚在游离的思绪被拉回，心觉不安赶忙跑回洞窟，一晃神只见幽暗的洞中，苡因蜷缩在地上，粉色的裙子被金色染满一直蔓延到海里。
　　那耀眼的金光刺得之痕的眼睛生疼，开始发颤的身体硬生生将他拉到苡因的面前，甚至不给半丝缓和的机会。
　　“......苡......因.....”
　　“........啊....渡.....”
　　颤抖的声音在洞窟中回响，之痕轻轻的将躺在地上的人儿翻了个身，那张清秀的面庞苍白一片。之痕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将灭神剑抽出插在地上，一把将从左明身上吸收来滋养的修为渡到苡因身上。
　　原还安静躺在地上的人儿在感受到这阵波动后轻轻抬手将这修为打回剑身。
　　“你叫啊渡还真难听。”
　　苡因声音懒懒道，之痕一怔，那种手足无措之感慢慢的消散。
　　“你还活着.......”
　　苡因白了他一眼。
　　“算了，我告诉你我的真名吧，好好记着。”
　　“.........好。”
　　“玉清。”
　　“......玉清。”
　　苡因很是认真的点了下头，之痕见她如此缓缓放松下来，那金色的血液也不再滴落，唯有苍白的脸色还能看得出她方才有多危险。
　　“你方才是怎么了？”
　　“可能是身上血积累太多，得放放血。这衣服脏了，我想洗个澡，你出去在外边等我可好？”
　　“............你这样子自己能行吗？”
　　“难不成你还想帮我洗澡？”
　　“.........有事情你就叫我。”
　　之痕微皱眉，脸上有抹不可察觉的红晕，利落的起身从洞内离开。见着他离开，玉清缓缓脱下那染满金血的衣服，纤细的腰身上布满一条条丑陋得宛若被啃食过的缺口。她低头看着这些伤痕，手指轻轻从上面抚过，而后缓缓将自己没入那冰冷的湖水中。
　　一刻钟后，玉清从洞窟中走出来，一身白色的长裙，长发很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眼神比之以往更为透彻，好似看透了世间一切的清冷。
　　之痕怔了怔，觉着这样子才更加适合她。
　　“我想回到最开始醒来的地方。”
　　她淡淡开口，神色却很认真。之痕还从未见过她这般认真的神态，觉得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后又低头寻思着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你回去那荒地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想了想要是让你见到我的真面目，大约你就会死心。”
　　她依旧淡淡的开口，之痕看着她神色复杂又好似麻木般转身径自离开。玉清眼帘微垂，没有再开口，只是缓步跟着前面的那个人。
　　一如以往，她在海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时，落寞得仿如下一刻就会选择离开人世的背影。
　　这一路上二人都不怎么说话，即使玉清开口，之痕也不作半声回答。回到荒地的行程因为之痕的急速飞行而缩短了很多，到达荒地后之痕静静跟在玉清身后。
　　这片荒地与之前她们所处之地有些不同，黄土漫天的地面渐渐长出一片绿意，这大约是左明离开了没有谁再来争夺这里的生机。
　　荒地的古井前，玉清在井口处探寻一番后对之痕招了招手。
　　“我们从这里进去。”
　　“好。”
　　之痕应道，右手搂住她的腰一跃而下。玉清微楞，只觉得那手炽热可灼肤。之痕却没有察觉到这点，他的眼中只有这深不可测的古井，心中怕等下会伤到她，便用身躯护得更紧，思绪转动之刻，眼角瞥见一丝蓝光，转头去看，怔在了当场。
　　此刻的玉清仿佛化身为蓝，不论肌肤与头发皆为明亮的冰蓝色，身躯隐约透明，眼神宛若看透世间一切的静谧。这才是她的本体。
　　之痕见到她似若透明的身躯，心中不安，手搂得更紧了些，此刻唯有那从手上传来的温热感才能稍微让他心安。
　　玉清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
　　井底是一座不见光的洞窟，之痕燃起一块从外边带来的木材，隐约才能看清这里的模样。洞窟的里端，一片湖水于这里的连接至不知何地，寸草不生的地面唯有岸边长了几株白色的花朵，摇曳着散发出点点星光，这里便是渡海的一角。
　　之痕心中被勾起了前世那些令他对世界绝望的回忆，此时再想起已经平静了很多，环顾一周后走到玉清身边。见她身躯半躬还以为是在找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却见她冰蓝的嘴角留下幽蓝色的液体，整个人又透明了几分一般。
　　大约是痛得无法动弹，玉清在见到之痕过来后依旧躬着身无法移动半步。之痕呆呆的望着她，心中那糟糕的预感猛地扩散开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她面前后一阵不稳跌坐于地。
　　玉清看着他那无助的眼眸，还有那满脸的泪水，心中一痛，却不能动。许久，之痕才声音嘶哑的问。
　　“我该如何？”
　　说着，爬起身来将她紧紧包住，坚定的神色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硬是用一种无法抵抗的方式将自己的生命之力传送了过去。玉清脸色复杂，用力将之痕推开，只是她实在是痛得没有什么力气，推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没用的，天规不可改。”
　　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之痕还是不肯停下，眼中的执念极深，为她续命的同时，更像是在延续着自己生的希望。
　　“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