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驾到》蔷薇肆

28、黑色郁金香（三）

　　单良却是故作意外地望了望小福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许久后，这才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是天使吗？怎么？这么快就变成郁金香了？你这么迫切地想听，也跟你将来写给上帝的报告有关吗？”
　　小福立刻将手背到身后，傲然地抬起头来答道：
　　“我就是那个郁金香的守护天使啊，不行吗？”
　　“别忘了，郁金香代表爱情，也就是说，你还是个爱情的守护天使啰？”
　　“是又怎么样？”小福勇敢地回过头来望着他。
　　“那你是单单守护你自己的爱情呢，还是包括所有人的爱情呢？”单良将胳膊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小福几眼，然后又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后，突然指着小福兴奋地说道，“哦，对了，你是天使嘛！当然是要服务于大众的啦，所以，一定是后者！你一定是那个竭尽全力地守护全天下所有人的爱情的那个最最可爱、最最讨人喜欢的守护天使，对不对？”
　　“那当然啦……”话音还未落，小福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好！这又是个陷阱！自己刚才还振振有辞地说只负责成就他的事业，不负责帮助他获取爱情，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又紧接着一承认，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挖坑让人跳啊？心里一懊恼，脸上就挂不住了，紧紧地抿着嘴，真恨不得把刚才说出去的那几句话重新收回来嚼得稀巴烂。
　　单良忍住笑：
　　“哦，是哦，那刚才……，好象是听谁……，说了那……什么……什么……来着……却原来……是那……什么……什么……来着啊……”
　　小福的脸渐渐地涨红了，嘴也不知不觉地撅了起来，看着单良一脸的坏笑，堵气一转身，坐到屋檐下的长椅上去了。
　　单良紧跟着也坐了下来，忽然装作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小福很快地转过头来，气恼地盯着他问道。
　　单良立刻故作神秘地前后左右四处警惕地望了望后，这才凑到小福耳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是在做兼职，对不对？”
　　“什么兼职？”小福愣了愣。
　　单良赶紧冲她嘘了一下：
　　“小声点，小声点，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千万别让上帝听到！”他又赶紧小心地四处望了望，“我知道，小福天使，你的正职呢，是帮助我获得事业上的成功，守护世人的爱情呢，只是你的业余爱好，所以呢，你会在业余时间里客串一下，对不对？”
　　“我……”
　　单良却忽地望着她摇起头来，“看来，天使的待遇还真不咋地，居然让你谋起了第二职业，按理说，出于对正职负责的考虑，这是要明令禁止的才对，所以我想，你是在背着上帝偷偷地兼职，对不对？不过小福天使，你放心，我这人一向谨言慎行，人品呢，也还算是靠得住，再加上，咱们又这么熟了，我一定不会向上帝打小报告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
　　“可是，说不通啊。”单良再次打断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既然你刚才那么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是爱情的守护天使，那守护爱情也应该是你名正言顺地工作才对，也就是说，守护爱情也应该是你的正职才对啊，可你却是打着帮助我的事业的旗号来人世间任职的呢，上帝没理由这么糊涂，把你的职位都搞错啊，难道他真的老糊涂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早就被谋朝篡位了吧？要知道，谁不想当上帝啊？能主宰和掌控一切呢，多过瘾啊！那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啦？”小福开始冷静地望着他。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身兼守护人类事业和爱情这两大要职的守护天使，对不对？怪不得上次上帝跟我说，你是他身边最聪明的天使呢，原来是这样啊，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对不对？唉，看来，你说得没错，天使还真的没我想象的多、也没我想象的闲啊，连你这么……这么……这么……的天使，都要身兼两职，看来，现在天堂里的天使还真是紧缺啊，其实，这也要怪你们自己才对啊，谁叫你们喜欢闭关自守，从来都只对天堂内部招工嘛，要是早一点对人间、甚至是地狱扩招啊什么的，奉行‘天使不问出处、能者居之’的宗旨，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对不对？哦，对了，在你来我这儿之前，上帝有没有要求过你要将本人的事业和爱情两手一起抓，而且两手都要硬啊？据我的观察，凭你的素质和能力，请恕我直言，你不会顾此失彼吧？哦——，我想起来了！”
　　“你又想起什么来了？单良先生？”小福的表情更平静了。
　　“我想起来了，你刚到我家的时候就将我的意见和建议做了半价处理，我看你那么喜欢打折，你不会把上帝委派给你的任务也打个五五折吧？那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那是上帝呢，虽然你们都算是神仙，可是他在你们天使的心目中也应该跟人间的皇帝差不多才对啊，那你这么做，不是违逆圣旨？你知不知道，这在人间，是要杀头的呢！你不是也想玩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套吧？还是你恃宠而骄？要不就是你有免死金牌之类的玩意儿，能保你不死？”
　　小福静静地望了单良很久，见他都没有再开口，这才慢慢开口说道：
　　“你，都说完了？”
　　单良想了想后，终于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
　　小福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向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单良先生，我现在就非常非常正式正式再正式地告诉你，你所猜想的这一切全都没有错，我的的确确是上帝派来兼管你的事业和爱情这两方面的天使，他之所以派我来，就是因为他相信我的的确确有这个能力，我当初也的的确确地想要在这两方面成全你。可是现在我终于决定擅自作主删除掉你的爱情部分，因为，照我的意思，我是连你的事业都懒得管了的，可是就这样空手而回，会显得我太没用了，所以，我才选择保留了你的事业这部分。现在，你听明白了吗？我向来就是这样霸道、蛮不讲理、随心所欲的，就连上帝也一直拿我没辙，更何况是你？所以，你对此是不是高兴、是不是乐意，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反正你只有乖乖接受的份，现在，你清楚了吗？”
　　“不是吧？”单良赶紧站起身来争辩道，“天使，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我先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是宁可选择接受爱情的祝福，也不要得到事业的辉煌的，更何况这两者原本都是我应得的啊，这也是你的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你对待工作怎么可以如此的马虎应付、短斤少两？先前你不是还刻意标榜自己是个极有职业道德和操守的天使吗？怎么才短短的半个月就原形毕露了？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吧？我表示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
　　“也就是说，你铁定地不肯成全我的爱情了啰？”
　　“没错！”
　　“那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单良忽地一脸坏笑地凑到小福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愿意我在感情上被人间的女子所牵绊，不会是想以权谋私地要将我据为己有吧？”
　　“你……”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可是，小福天使，我可要提醒你，你是神，我是人咧，神和人是绝对不能相爱、也不能通婚的了，你看那些传说故事里，和人相爱的神几个有好结局的？又有哪个爱上了神的人有好下场？不是死，就是伤，再不就是永远地天各一方，终身遥遥相望、相思断人肠啊，唉，不提也罢。当然啦，在这一点上你们天使是无所谓的啦，反正你们有上帝罩着嘛，通常都不会搞得太惨的啦，可是，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个咧，别说是上帝了，就算是不小心惹毛了人间的大人物也容易死得很难看的，而且啊，我这个人吧，虽然这条命又贱又不值钱，不过我还是一直都看得蛮重的哦，我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地好高骛远而白白地丢了它，这样好象也不太划算呢，是不是？小福天使，如果真的被我说中了的话，那还请您可怜可怜小人，三思而后行啊！好不好？”
　　“你……”小福终于气得狠狠地挥起了拳头。
　　单良一脸得意地望着那只拳头，开始伸出手指来倒计时：
　　“十五，十四，十三，……”
　　眼见得那只拳头慢慢地落了下来，却没有落在单良的身上，只见小福的双手慢慢地捂住小腹，脸上也是慢慢地痛苦起来。
　　“怎么啦？终于还是舍不得打了，是不是？”单良慢慢地发觉小福的神情有些不对了，“你怎么啦？不会是被我的几句话气得肚子都痛了吧？那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小福没有理睬他，慢慢地捂着肚子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慢慢地连腰都弯了起来。
　　单良这才吓住了，赶紧蹲到她面前：
　　“小福，你……你可别吓我，你不会，是真的肚子痛了吧？”
　　小福闭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慢慢地积攒着力气，过了一阵子后，才轻声问道：
　　“今天，是不是，十八号呀？”
　　“啊？十八号？不对呀，今天二十号呢，哎呀，你们天使怎么这么奇怪，连肚子痛都还要挑日子呀？唉，我不跟你扯这些了，我这就去叫阿忠阿诚过来，然后送你去医院，你别急，也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你乖乖地坐着别动，等我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