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驾到》蔷薇肆

22、变态密码（一）

　　“我说，小福老师，”坐在书桌前的单良盯着那台被小福强行添置的打印机正在“嘎嘎嘎”地打印着，忽然就象在课堂上发言一般，“倏”地举起了左手，直到小福望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话后，才继续开口说道，“请问，一定要按照这些纸上的程序来学习吗？您真的认为，这些用来打发那些只需要坐在课堂上听听教授讲讲课并做做笔记、然后应付应付考试就能顺利毕业的大学生们的教学大纲，真的适用于我这个坐在家里自己教自己的业余学生吗？”
　　正在打印机边整理着教学大纲的小福似乎愣了愣，想了想后，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根据我自己的实际情况来自行调节学习方向和进度啰。”
　　“哦，是哦，这个好象还是要充分地发挥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比较好哦。”小福转而斜睨着单良问道，“你一定把学习计划都想好了吧？还不赶紧说出来听听，还卖什么关子呢！”
　　单良特意清了清嗓子，坐正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报告老师，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这一个月内，上午理论基础，下午案例分析，晚上创意设计。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中间共三次休息时间，每次均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在休息时间内必须完成洗漱、吃饭、上厕所等所有日常杂事。节假日不休息。预计一个月内完成一个学期的课程，如果能完成三分之二学年的课程，那就更理想了。一个月后，就出去找工作，然后边工作边学习，计划半年之内完成所有课程。”
　　小福又愣住了：
　　“单良，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你只是在自学，又不是在搞军事训练，再说了，我又没有逼你快点交成绩单，干嘛搞得这么辛苦？更何况，你现在一身的伤，该多休息才是，再说了，找工作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干嘛这么拚命？”
　　“你是没有逼我，但是我必须逼一逼我自己。”单良慢慢站起身来，“小福，我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现在既然打算重新开始，而你又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我，我再不努力，连对我自己都没办法交代了，更何况是对你。我身上的这些伤，只是些皮肉外伤，对于学习和工作根本就没有妨碍的，我之所以要一个月后再找工作，是因为我怕我脸上的这些伤会吓到用人单位，现在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埋头苦读一个月，一个月后找个好工作的机会也相对大些的，是不是？”
　　“可是，那样的话，你真的会很辛苦的。”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复读那一年我是怎么过的？比起那一年来，这算是很轻松、很舒适的学习生活了。我想我能行的。”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单良拿过小福手里的那叠打印文件，“小福，你别忘了，这可是大学三年的课程安排，难道你想我按照这上面的进度学满三年后，再出去找工作？那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你所说的成功啊？还是……”他忽然似笑非笑地望着小福说道，“你根本就希望，输了咱们打的这个赌，然后，尽可能长时间地呆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啊？”
　　“你！”望着单良微微有些上扬的嘴角，小福脸“唰”地红了，“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哪有你想的那样？”
　　“其实，想想看，那样也不错啊！”单良将教学大纲放到桌上后，索性懒懒地倒进椅子里，将手枕在脑后，并翘起二郎腿来怡然自得地说道，“不用辛苦，又能过上舒服日子，正如你所说的，不管我这辈子能不能获得成功，我都将是赢家，这笔买卖对我来说，是稳赚不赔的，只不过对你来说，好象就有点入不敷出的趋势了。小福老师，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这可是关系到您整个人生的大事，可半点都马虎不得啊。”
　　“我不过是担心你不懂得养精蓄锐，刚一上场就逞匹夫之勇，还没斗得一个半个回合的就殚精竭虑得要缴械投降了，那我不是前功尽弃？那我不是会输得很惨？那才叫亏大了呢。”
　　“哦，原来，并不是想输，而是怕输，这怕输也是因为担心我有可能会殚精竭虑，那是不是可以引申为，也是担心自己看到我辛苦到殚精竭虑的样子会心疼我呀？”
　　“你！”小福的脸更红了，气愤地扬起拳头，“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管这台单良牌的沙包机有没有充电，一样照用不误！而且会直到用烂为止。”
　　单良顿时大惊失色道：
　　“天啦，我这么配合你的计划，而且连有可能让自己送命的加速度都打算用上了，所得到的就是烂掉的下场吗？我说天使，请恕我直言，你的脾气真的好差呢，会不会是初来乍到人世间还有点水土不服啊？要不要看看医生啊？”
　　单良显得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双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闭上眼睛说道：
　　“上帝啊，我全能的上帝啊，这样极品的天使您是怎样训练出来的啊？上帝啊，我仁慈的上帝啊，将这种只怕天堂都少有的天使指派到我的身边来，您这是对我怎样的恩赐啊？上帝啊，我无所不知的上帝啊，您能猜得出来我现在是怎样复杂矛盾激动的心情吗？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啊……”
　　“好了！”小福禁不住捂住耳朵大声喊道，“大不了听你的就是了嘛！有必要跟上帝告状把我说成这样吗？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具有勇于自虐的精神和气概嘛，我成全你好了！”
　　单良睁开眼来，就见小福又是撅着嘴气鼓鼓地望着自己：
　　“谢谢天使，天使请放心，我保证，如此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感谢上帝和天使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培养和谆谆教导，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戒骄戒躁、勇攀平面设计专业的高峰，争取早日用优异的成绩向上帝和天使汇报，以不辜负上帝和天使对我的殷切期望，请上帝和天使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小福微咪起眼来问道：
　　“这段表决心的话一定被你套用过N遍了吧？说得这么流畅！”
　　“哦，不是啊，我一般是在象上帝啊、天使啊这样高级别的人物面前才会用的，用在其它的地方，我怕浪费了。更何况，天使您刚才虚怀若谷的大度胸襟，实在让我仰视和自愧不如，这些全都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啊。”
　　小福这才微微地笑道：
　　“哦，这么说，你以后不会再说我专制、霸道、不讲理了吧？只是某人啊，明明答应了人家要言听计从的，却偏偏地才刚过了一个晚上就出尔反尔了，不知道那又算什么哦？而且啊，进谏就进谏吧，还非得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不知道，那又算什么呢？”
　　“你没听说过吗？恶疾必须猛药医啊！我刚才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话语权而不惜以身试虎啊，即使稍稍地出尔反尔了那么一小下，又有什么要紧呢？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嘛，是不是？”
　　“哦，你又在骂我！”小福立刻绷起脸来。
　　“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说‘以身拭虎’，摆明了就是说我是只母老虎嘛！还敢说没有？”
　　这次轮到单良瞠目结舌了：
　　“我，我真的没那么想……我说，天使啊，你怎么这么喜欢牵强附会啊？你一定要将自己这么对号入座吗？你也知道，防火墙防卫过当的时候会产生乱码现象嘛，那你就当我刚才是……是……是因为受到了‘急功近利’因素的驱使而下载了性能尚不稳定的测试版的‘维权’软件，这才与原装的正版系统所秉承的‘言听计从’原则不相容，从而造成了短暂的死机现象，不但乱了码，而且还染了毒，所以才会造成大脑失控，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对于您刚才所听到的那些系统垃圾您只管强力清除直到一点痕迹都不留好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以免影响了您的身心健康，好不好？”单良看小福的脸色仍是很难看，下了下狠心，“再不解恨的话，你就干脆把我这台破机器想象成南门口的水货好了，而且还是山寨版本中的水货，好不好？”
　　“哼！你怎么不直接谴责我的强权统治啊？依我看啊，你并不是因为下了测试版软件而造成死机，而是因为你一开始就抱着投机取巧的心理安装了盗版的系统软件，所以你遵行起咱们定立的那些约定来才会心存侥幸地希望能够蒙混过关，现在你看，有麻烦了吧？说是山寨版的水货呢，还算有点靠谱！不过遗憾得很啊，仿真度太低、做工又粗糙，所以才会经不起考验！”
　　小福略略地一想后，抿嘴笑了：
　　“不过，更让人遗憾也更令我感兴趣的是，你这次捍卫话语权的行动似乎不怎么成功啊。这么明显的抗议情绪居然被你用这么委婉隐晦的方式给表达了出来，还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看来，我的高压政策对你还是蛮实用的嘛，谢谢你让我再一次地明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会将它继续发扬光大的，而且这个啊，我一定会好好放在心上的，你就放心好了。”小福一眼瞥到了桌上的那叠教学大纲，一把拿起，“既然你的提议经讨论后通过了，那它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我这就扔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