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小息

24、二十一、

　　过了很久，隐约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是他走了？还是没走？

　　她不想再探究，无力的闭上眼睛，先前胃的翻滚已经渐渐的停歇，她并没有吐，或许正是热水袋的热量压制了往上翻腾的胃液，早已精疲力尽，浑身却还在发冷。不知道过了多久，意志慢慢变得模糊，眼前迷雾开始缭绕，进入了梦乡。

　　这样的梦境她曾经经常梦见过，黑漆漆的长廊，宽大的楼梯没有任何的栏杆，四周没有任何的出口，只有一个通天的洞口，心里很不愿意，却无奈，如果想离开，旧必须往上爬。

　　她踏上了一个台阶，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宽，只能够半个脚放上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台阶，觉得已经爬了好长时间，往上那个洞口，却觉得还是那么的高，那么的小，有种绝望渐渐覆盖了她的意志。她想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高，犹豫不决的还是向下看了一看，深不见底，让她身子颤了颤，脑中却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居高临下的感觉真的不好。没有退路，只有前进，迈着渐变渐重的步伐，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爬着，眼看着洞口一点点的接近，心中不住的高兴，有了支持自己意念，身体不知不觉的变得轻盈，开始跑了起来，却不料，台阶骤然坠落了下去，向那无底的深渊坠落着，一脚踩空的尹惜寒也随着天花散落般的往下坠着，她想叫，却发现叫不出声，眼前模糊的映出了记忆中的人，先是爸爸，然后是妈妈，后来看到了萧何，好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或许只是曾经有过一面只缘的路人，然后好像看到了天情，温和的笑着，像曾经那样揽紧着自己的身体，曾经总认为在他的微笑中可以融化心中一切的纷争，期望过永永远远的被他守在这不然杂质的微笑中，可最终还是错了，梦中的天情渐渐放开了手，她拼命的摇着头，口中喊着“不要不要”，可他最终还是放手了。她知道，其实放手的不是他，是她自己，因为太可笑的原因，她既然就这么的放手了，明明还那么爱着，却还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已经不爱了，自己现在爱的人是旭茗，是优旭茗，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梦见他？

　　她以为自己会在跌入谷底的一刹那醒来，可是她又错了，从来没有一次梦境是如此真切过，似乎每一张脸都可以触碰。觉得有什么人在幌着自己的身体，也听见有什么人在一声声“惜寒惜寒”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只是觉得累，不想起来，那就任由梦做下去吧，看看结局也好。

　　人心往往就是那么的琢磨不透，当初她不过是想接着这个新的以为永远不可能成真的感情来忘记过去的痛苦和悲哀，当初，心伤透了，以为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新的感情能让她找到原有刺激感，她——愿意“玩弄”，玩弄这个代替品。她看着他付出着感情，一日深过一日，自己隐约觉得好笑，原来，自己还可以再有这么被重视的一天，这究竟是自嘲，还是对他的讽刺。

　　人空虚虚的，却也不再往下落，忽然觉得人一点点的在加重，开始喘不过气来了，她拼命的想呼吸，用尽生命的所有力气去呼吸，去渴望那渐渐淡薄的空气，眼前开始蒙蒙胧胧，变黑，再变黑，她好怕，突然间好怕，前所未有的怕，觉得如果就此闭上眼睛，会失去好多，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的，她很难过，急促的呼吸，眼泪簇拥而下，却依旧死命的睁大着眼，她知道有人会来救她，可是是谁呢？爸爸？还是天情吗？眼前黑暗缓缓淡却，幽幽的黄光，像是家里的灯，有一瞬的欢呼，难道回家了吗？可还是不如人意，光开始变亮，有些熟悉，然后是一个漂亮的轮廓，身体感觉到他的手紧紧的环箍着她，自己一直索取着他温暖的体温，究竟是谁呢？她使劲的调动着所有的脑细胞，思考着眼前让她心宁的人究竟是谁，渐渐眼前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似乎是被泪水湿润了，剧烈的喘着气，待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看清楚了眼前人，记忆开始慢慢凝结，她拽住了他的衣袖，不管不顾的扑进了他的怀里，那一瞬能感觉得到他的颤动。

　　“旭茗——”

　　她大声喊了他一声。

　　没想到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点，原来这个人早已不是一个代替品，而是一个活脱脱的形象不知何时已经扎根在了她的心中，根一点点的深，最后根深蒂固，稍微推一下带动松软的血肉都会在心头剧痛，然而如今，它开始慢慢发芽，总有一天，会在她的心中浓密成荫。

　　她粗口粗口的呼吸着空气，捏着他的衣袖放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一手捶着他，埋头在他怀里痛哭：“旭茗！旭茗！我好怕，我以为你也要走了，连你都不要我了！”

　　“小傻瓜，怎么还这么傻？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他一下一下的隔着衣服抚着她的背，舒缓了她的呼吸，调匀了她的心跳，声音温柔，带着无尽的宠溺，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轻轻的吻了一下：“傻瓜，你心慌了，没事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她抽泣了两声，在他怀里“嗯”的点了点头。

　　她稍稍清醒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已经换上了睡衣，床边多了张椅子，她则被他紧紧的的搂在怀里，原来，他一直都没走，一直都守在自己身边。自觉的嘴角微微一荡，满意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他眼中深了深，心中有股暖流在窜越，最后笑叹了口气，笑道：“真跟那只小小傻瓜一样。”

　　她嘴角咧得更开，反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还有——幸福。

　　小息
　　2008年12月16日

作者有话说

　　一个埋藏了那么久的阴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