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夕》萧文霏

14、第13章 重逢

　　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我把随身的包袱收拾妥当了。里面装着必备的日常用品，money，仙仙独家的医书、毒经各一本，基础药毒瓶瓶罐罐大包小包等等，直塞得那包裹超负荷，我背上去如同驮着一个麻袋。然后，仙仙看不下去了。调息过后的仙仙，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精神上要好了许多。他无奈地摇摇头，伸出食指轻轻一点，我的“麻袋”立刻缩小成极为平扁的布包包，而里面的东西却丝毫不被损坏，甚至，我再怎么往里面塞东西，它还依然保持这种尺寸。哇，真是太棒了！我一脸钦佩地看着仙仙，他则邀功般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而现在的我，则可以离开逍遥山，回到大唐，回到那个有客客的世界了。

　　仙仙施法在半山腰处破开一个结界，送我离开。“仙仙，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去找客客，真的，太感谢你了。”我望着仙仙，发自肺腑地说道。

　　“好啦，若若，别客气了。再客气，可就不像你啦。小老儿送你就送到这了。别再犹豫，走吧。去找他吧。”仙仙微微一笑，眸中却依稀闪现着不舍与哀愁，只是他隐藏至深，即使是我，也不过是朦朦胧胧有所感觉而已。说罢，他衣袂一挥，我便身不由己地朝结界出口处飘去。“若若，后会有期了。”

　　“仙仙，再见！拜拜！”我扯着嗓子大喊道。结界重又闭合，眼中最后的影像，却是仙仙脸颊上滑落的一滴泪。没想到，他也这么舍不得我啊。脑中浮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然而，没有几秒钟，我就突然出现在一个郊外的草地上，倘若这时有人经过，非得被我吓死不可。

　　我环顾四周，陌生的地方，稀疏的树林，浓密的草地，没有人烟，呃，完全不知道我在哪里！这个仙仙，送人送到底嘛，好歹也把我送去洛阳嘛。可如今，我连身在何方都不知道。甚至，连找个人问路都不现实。好吧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

　　想到这，我不再顾虑许多，潇洒地甩甩头发，朝着随意指定的一个方向，大踏步前进。心中涌起阵阵狂喜：客客，等我，我来找你了！

　　但可能我方向感真的很差，竟是越走越荒凉，已不知前行了多久，仍旧是一个人影不见，半点人声不闻。可不知为何，心里最深处的一点点悸动，怂恿着我继续走下去。我抬头望望天，日头早已逐渐偏西，倘再找不着人家，我恐怕就要露宿荒郊了。想想就恐怖，无奈之下，我顺应着内心的想法，硬着头皮继续走了下去。

　　道路不可不谓崎岖，好在我精力充沛，包中粮水充足，总归是能坚持。眼见着前方怪石嶙峋，好似无路可走。谁想竟有个轻捷小道，转过几处茂密灌木丛，便如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分明是一处极好的所在。我见状，暗暗心定，无论如何，至少晚饭和睡眠能解决了。唐代民风淳朴，尤见此地颇有桃花源之风韵，应该会招待我这个外地人吧。

　　再仔细眺望一番，却见村落正中是个与周侧民屋颇为不同的建筑，青砖红瓦，屋顶舒展平远，透着几分庄重大方。如此与众不同之处，自然是我的目的地了。“嘿嘿”一笑，我整顿了一下行装，就匆匆地朝这个村落快速走去。

　　一路上，倒是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村民，或耕种，或纺织，或小憩，或嬉戏，见到我，也只是友好地微微一笑。而我，则目标明确，瞅见前方不远处即是那个最漂亮的屋舍，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终于来到了大门口。这屋舍从外看来，虽不是特别大，但与普通民房相比，则显气派许多，我猜测，这极有可能是村长家。大门朴实无华，色调简洁明快，显得严整又开朗，承袭了唐代的建筑风格。我暗暗赞叹，便伸出手准备敲门，可突然心生好奇，又是想略作打探，以免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于是，我施展轻功（唉，说来可怜，王燕羽的内力没了，我的武功也跟着没了，最后在仙仙的帮助下，只余个轻功尚能勉强拿出手），轻飘飘飞上屋顶，隐于靠门栽种的树荫之中，扫视着干净俨然、布置得体的前院，有一个小丫头在洒扫着庭院，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我放下心来，正打算落回地面，从大门进入，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正堂传出。“……燕羽……”虽然听不清谈话内容，但我分明听到了这两个令我心脏瞬时停止跳动的字。没错，是客客！

　　我身体猛地一震，没留意脚下，竟直直地栽了下去，重重地跌在了前院的草地上。“哎哟，我的PP！”四脚朝天的我以很不雅观的姿势痛呼出声，巨大的动静把那小丫头吓得高声尖叫，并快速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正堂里一个娇软的女声同时响起，我心道这回惨了，非得被别人当贼抓不可，就见声音的主人快步走了出来，目光正好与我的碰触在一起。我一愣，嘿，是个曼妙的美人儿。

　　那女子瓜子脸，柳叶眉，双瞳剪水，樱桃小口，娇俏俏令人心生怜惜，实在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温柔似水，又不失韧性。美女啊，我一出门就见美女啊！

　　然而，此时那女子却柳眉微颦，娇叱道：“你是谁？怎么会摔在这里？莫不是个女飞贼？”一连三个问句，丝毫不见凝滞。

　　我挣扎着爬起，又整了整自己弄皱的衣服，才摆出一个羞涩兼无辜的嘴脸。“呜呜，漂亮姐姐，我不是坏人，我只是顺路从这儿经过，看到树上掉下来一只小鸟，就想爬到树上送它回家，结果一不小心失足栽了下来。呜呜，我真的不是坏人，呜呜，漂亮姐姐，求求你别打我，呜呜，我怕！”把脸埋在手里，嘴角却大大地咧开，嘿嘿，咱撒谎的本领还不差吧，哇咔咔咔咔！

　　“哦，是这样啊。”那女子闻言也没有丝毫怀疑，忙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仔细地检查着我的身体，“没摔伤吧？看衣服都磨破了，来，进屋里，姐姐给你换套新的。”说着，便要拉我进屋。

　　呃，不是吧。这人也忒单纯了吧。我嘴角不由抽搐，却猛然想起摔下前听到的声音。糟糕，一时情急，竟把这个给忘了！我连忙挣开她的手，心急火燎地冲进了正堂。迈过门槛的那一瞬间，我便看到了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

　　依旧是一袭白衣，静静地坐在厅侧的扶手木椅上品茗，客客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映射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呼吸仿佛已停滞，声音似乎被剥夺，我呆呆地立在门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痴痴凝望着那个在我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天地万物好像都不复存在，只有他，只有他。

　　随后跟来的女子奇怪地说道：“哎，你跑什么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呆住了的我，困惑不已。

　　这时，客客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回首微笑道：“燕羽，你回来啦。”一如既往的俊颜上，深邃的双瞳透着浓浓的喜悦，他朝我缓缓走来。

　　我一惊，怎么，客客还是能认出来我？一瞬间，我被喜悦的潮水淹没，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可我不曾想到的是，客客竟然从我身侧直接错过，握住了刚才那女子的手，而后者则害羞地垂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头脑中电闪雷鸣，轰然炸开！我晕眩地几乎无法站稳，怎么会这样？！我呆楞地看着那二人，眼前倏地漆黑一片，五脏六腑仿佛都支离破碎，巨大的心痛痛彻骨髓，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倒下沉沉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