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狂》唐进宝

5、羞耻感，爆肝。

　　姜偏发那条朋友圈的原意是想探个底。她说过，如果许戳再来平南巷她就带人家去玩。
　　她不会食言的。

　　但毕竟素昧平生，她又是女孩子。姜偏想的是该主动弥补许戳多少善意才合适。然后她就是随便在朋友圈问一下。连配图都没放，本来就打算放半天，睡觉前就删掉的。

　　但过分神乎其神的缘分，那大概就是造孽吧。

　　晚上她就和许戳完成一天之内的第三天碰面，在叶封的搅合下稀里糊涂和许戳交换了名字，还知道了人家的住处就在平南巷，最后一气呵成加了微信………让他看到了该条朋友圈。
　　当时就那么一刹那。
　　姜偏空白的脑袋里只飘荡老人们常说给小孩听的某句俗话。
　　——
　　老天爷看你不听话要罚你呢，雷公电母都不用，派个混世魔主过来敲打你就成了。

　　叶封在旁边笑成风中柴犬的时候，姜偏多希望自己是真的眼瞎。那样就看不见许戳因为极度忍怒而逐渐冷却下去的那张酷脸。
　　真的是层次分明，渐变有度。

　　其实除了王崇楠的评论，其他画风都挺好的，不信就随便挑几条来看看——

　　【这哥们儿长得好看还脑洞巨开，可以结交】

　　【可以，话不多说就是交】

　　【交吧，我大平南需要此等人才】

　　【帅就够了，交！】

　　【带他进巷逛逛看看表演吃吃小食给他省笔钱，交情巨够！】
　　…………………

　　姜偏的回复都是小可爱状的颜表情，看完这么多评论她心里有数了的，只是没再评论区闲扯。

　　可王崇楠那条评论真真实实扎大佬的心了。先一番肆无忌惮的哈哈哈，紧接就喊人家是傻逼哥儿们。

　　换谁见了会正常脸色呢？

　　叶封把自己手机屏直凑到许戳眼跟前时，许戳表情冷得堪似冰杵子。

　　他问叶封好笑吗？

　　叶封哈哈哈哈：“好笑啊。”

　　许大佬再问一遍：“那现在笑够了吗。”

　　叶封笑容就逐渐凝固，五秒钟后自觉脑补了前因后果以及配合刚才许戳喊住姜偏的那声称呼。

　　脑回路瞬间通电。

　　我操——

　　这个自称喜欢COS鸣人他哥的哥们儿不会就是许戳本尊了吧？！

　　反应过来的叶封当场就跪了！

　　两只修长手指‘啪’折在左手手背上，跪着给许戳唱一千个忏悔的理由。

　　旁边的姜偏：“…………”

　　后来怎么散的场姜偏也不太想回忆了，挺窘堪的。
　　只是临走前她特别想正式地和许戳解释一下，她这条朋友圈没有坏意思，而且她还夸他很帅来着。

　　可许戳拿回自己的手机瞥眼叶封后。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意的雅痞感。
　　脸上重新写着“凡人退散”四个字，以及“我很好说话不信你就试试看”的神情…………反正姜偏是这么解读他表情的。

　　姜偏不熟他，也不了解许戳的真实性格，大致格局就打在别得罪他的好的初步门框里。

　　在诊所换绷带的空隙，姜偏就删除了那条朋友圈。

　　回家她还特别改变路线，绕道从正巷进来，免得再和住下斜街的许戳碰第四次面。

　　也不是说姜偏为这件事就惴惴不安还是别的；只是她觉着自己发了朋友圈，引得不认识的人对许戳存在偏词，还让他看进了眼睛里。
　　姜偏觉着对不住他。

　　躺床上睡觉时，姜偏拨弄着凉席枕头想事情，突然注意起一个被她忽略掉的重点——她在朋友圈夸了许戳很帅！
　　啊啊啊啊啊啊，姜偏羞得惊坐起。
　　她怎么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个问题存在呢！

　　姜偏对自己这事儿更无语了。

　　作为17.7岁少女应该有矜持，大街上淡定自若正面刚，转眼就自我暴露夸人家长得好看，再结合前面语境………不了解姜偏性格的人，还以为她邂逅爱情要开始搞人家呢了。

　　如果许戳没看见，那姜偏心里点儿感觉都没有。可当事人！看！见！了！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姜偏有种写在日记本里的私密事被曝光的羞耻感。

　　虽然她也经常夸陈嘉恒很帅，办起事儿来帅裂苍穹这种彩虹屁她也吹过。
　　但是陈嘉恒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许戳不一样。他是真的帅。

　　老式二层砖房里已经开着15度的空调。姜偏脸颊还微热，手指揪着凉席枕头的边沿打搅搅。

　　平复了会儿心情，她还是决定先发制人给许戳解释一下吧。然后找点自己作为矜持正经人的底线回来。

　　找到联系人往下翻，扒拉好久才找到许戳。没办法，X的拼音太靠后，而且姜偏微信联系人里姓许的好友偏多。

　　她想好腹稿，低头噼里啪啦一顿打字，检查一遍语句没问题。
　　“咻——”
　　发送过去。

　　心里无牵挂了。

　　姜偏放好手机，躺下，睡觉。

　　——

　　白天的热浪过去，晚间的平南巷凉风习习。
　　八、九点钟，正是夜生活开始的绝美时间。叶封没想到晚上的平南巷也是如此热闹，烧烤摊和串串店挤都挤不进去，大家都抱着纸杯站着吃。

　　许戳不喜欢挤，抬脚继续往旁边几家走。

　　叶封看那边倒是没那么多人，且店面装潢精品气质十足。瞧瞧，都是做烧烤的买卖，人家那店就能把烤茄子当烤海参卖。

　　叶封扯住许戳衣角，笑着说：“算了吧，戳。这是平南巷，看他们那家装修肯定便宜不了，不是说不能吃贵的，是白白被他们宰客我巨他妈不服气。不行咱们换家吃。”

　　许戳双手都揣在外套衣兜里，闻言前后打量两家店。

　　一家人头攒动连只脚都挤不进去可能‘物美价廉’；一家逼格辉煌可能宰客放血没二价不用等。

　　许戳看完过后，花了一秒钟想完，选了不用等的那家。

　　叶封将剩下的话都自觉封在喉咙里，跟着许戳迈进店面。

　　四个特色凉菜两个热炒，还有他们家的特色烧烤。许戳点两个男生的量，选个靠玻璃窗的角落，哪儿清净，还可以直接吹空调。

　　许戳没怎么饿，吃的不多。修长身体背靠白色墙壁，手肘撑在靠椅扶手上，下巴就撑在手掌里，默不作声划拉手机。

　　叶封边吃边和他说下星期去道林沟比赛的具体细节。一个关于自行车的公路赛，叶封兴趣挺大的。拉着许戳一起玩儿。

　　许戳抬眸，皱眉问他：“你给我报名了？”

　　听口吻，叶封要是说自己‘报了’，估计许戳就能把自己嘴角的串签弄下来给他身上扎成筛子。
　　叶封咬着串儿拨浪鼓似的摇头：“前车之鉴，没敢先斩后奏。这不在征询您意见。”

　　许戳继续低头看手机，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儿吧。”

　　六罐啤酒，许戳动了一瓶。菜也没怎么吃。

　　叶封摇摇头：“以后你别吃外卖了，实在不行上我家吃饭来，别让外头的东西把你胃都折腾坏了。”

　　许戳没说话，起身去柜台结账。

　　两个人统共消费1345元。

　　叶封：“！！！？”

　　“我日他妈都吃什么了，你们家烤面筋是神仙肉做的吗？监管部门是不是你们家亲戚啊，哥哥？”叶封也是脱口而出。

　　收银员正在扫码的手抽搐似的僵住，手里的扫码器差点没掉下来砸中许戳的手机屏幕。

　　大堂经理听到这惊天一吼，赶紧过来处理。
　　官方程序了解一下：先道歉，再温和解释这是我们店的正规价格，且价格明细在点餐前就已经标注清楚…………“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的秘制冷饮，清热败火非常爽口，您可以试试，另外本店所有营业手续健全………”

　　许戳低眸输入密码。

　　大堂经理个头高高大大的，身材挺胖乎，西装领带一样不少，鼻梁架副黑框眼镜，镜面反光的时候，贼他妈刺叶封的眼睛。

　　许戳付完账，对叶封说：“走了。”

　　叶封这次是真的来气。菜是许戳点的，他没能插得上手；钱也是人家许戳付的——但是如果叶封知道价格，他肯定不会在这家店吃。

　　就是被宰客了。

　　出来站在石阶上，相对店里头的凉温外头就要热些。

　　叶封气呼呼地说：“戳，你是住在这平南巷子里的人。上学的时候还好说，这放长假你一日三餐都被这些店白宰，不划算呢。”

　　虽然您家缠万贯可也他妈也架不住白便宜了这些家伙们。对吧，戳爷。

　　叶封说：“要不我让我妈……帮你找个家政阿姨过来？反正办法挺多，就是别老吃外边的饭，我觉着这味道也不咋地。”
　　他是真有点儿心疼许戳来了。

　　许戳在专注手机屏幕，没怎么注意听叶封的话。

　　只因半分钟前，姜偏忽地给他过来两条消息。

　　他没太看明白。

　　姜偏——

　　【那个，许戳，对不起啊。我朋友圈的那个你不要当真，也不要往心里去，我都删了】

　　【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说的】

　　——

　　已经快接近10点钟，姜偏发完信息后就没太睡着。平时她都是脑袋沾枕头十分钟内肯定睡着的人。

　　可能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吧，有点凉飕飕的。

　　姜偏爬起来找到遥控器，调高了些度数；姜世珍洗完澡上楼来睡觉，路过时候敲敲姜偏的房门：“偏偏，你还没睡觉？”

　　“就要睡了呢，外婆。”

　　“早点睡吧。”

　　“嗯，知道了。”

　　姜世珍走路声逐渐远了，姜偏爬上床，拉起薄被单盖住身体。

　　躺下没到三分钟，忽然。

　　手机‘嘎嘎——’震动两声。是消息提示。

　　姜偏叹口气，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微信消息，许戳——

　　【你说我帅，那我可是真往心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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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不当真啊媳妇儿！
——戳仔内心疯几把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