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就我不会武功》不是红糖

22、伪装

　　霸王餐，桓少歌没吃过，路未然也没吃过啊！

　　路未然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献给了沧澜城的这家酒楼。

　　他几乎是饱含热泪，风卷残局地把剩下的饭菜吃完的。然后他就看见对面，小公子优雅的喝了口茶，擦了擦嘴，再擦擦手，慢腾腾起身，然后——

　　纵身一跃就从酒楼的窗口飞了出去，落到对面的房檐上，三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他这么个动静，满楼的人都往这边望过来。店小二笑眯眯问道：“客官，是要结账了吗？请稍等，我这就……”

　　路未然撒腿就跑。

　　“就取……哎客官？？！”店小二傻眼了，等反应过来，大怒喊道，“来人啊抓住他！！他还没给钱啊！”

　　路未然觉着自己中考体育都没跑这么快过，奥运会的健儿附体一般，拨开人群，狂奔着冲出了酒楼：“桓公子你等等我啊——！”

　　他追着桓少歌的影子跑，身后是举着棍子追着他跑的一众酒楼打手，路未然看到，其中有一人绑定的武器居然是筷子，那人甩手就掷出了一把筷子，根根要人命，幸好他反应快原地打了个滚，筷子齐刷刷插-进了地板里，他撞翻路上卖水果的小摊贩，连声和人道歉，连滚带爬继续跑。

　　桓少歌在屋檐上端的自在，路未然在下面鸡飞蛋打。

　　“桓公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路未然灰头土脸地朝他喊。

　　“路少侠，再快一点，要被追上了哦。”

　　桓少歌根本就是故意看他笑话吧！路未然迎风流泪。

　　他跑过转角时，不小心撞着了个路人，对方铁板一样的胸膛，反倒把他给撞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路未然还是下意识和人道歉，还没爬起来，就仰头看清了对方的脸孔。

　　凭借他惊人的记忆力，他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这个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人的眼睛，来自昨天其中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就算昨天夜色深重，人影众多，慌乱之中他还是记住了那些人的眼睛，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绝对不是无意撞着，就是被他们给找到了！！路未然心中确定了一个事实，桓少歌取钱不利，一定是遇到了这些人。

　　那个把他撞倒的人阴笑了一下，路未然当即假意丢暗器并喝道：“看招！”

　　那人一惊，立即向后跳开去躲，毕竟是路未然啊！他果然还是不敢大意。

　　路未然借机爬起来就跑，但是那个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哪容他继续戏耍，愤怒冲上来抓住了路未然的后领。

　　剑光一闪，那人及时撤手，手背却还是被划伤了。桓少歌扫剑格开他，揽住路未然跃过墙壁，朝巷子另一头发足狂奔。

　　他们跑出了这条巷子，来到沧澜河边，此处热闹非凡，且男女老少皆着同样的服饰，披着色彩鲜艳的纱衣，其上点缀着明黄色的花朵。有小孩捧着花瓣往河里撒，还有敲锣打鼓的奏乐青年们。

　　“这是在干什么？”路未然气喘吁吁地问。

　　桓少歌拽着他冲进了人群里：“今日是沧澜城的迎神节，他们要迎花神，你想办法也找件纱衣披起来，混在人群中跟着走。”

　　“啊……上哪找……”

　　他们挤进了人流中，这处太过热闹，很快他们俩就被冲散了，冲天的唢呐声刺的他耳膜痛，喊桓少歌的名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男男女女们载歌载舞，一片欢快。

　　路未然茫然被人挤着走了一会儿，忽然看见那群杀手追了过来，他面色一白，左顾右盼，不知上哪去找什么纱衣，总不能抢路人的说借我穿穿吧。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顶华丽的轿子，被藤蔓与花骨朵装饰起来，地上铺满了花瓣，垂了一层红纱，红纱前又缀下十二道珠帘。

　　他的穿着在人群中太过显眼了，那杀手只要往这边一看，就能看见他，到时候跑都跑不掉了，路未然急不择途，眼看着那杀手就要转过身，他干脆趁着所有人举起手臂仰天高唱时，弯腰钻进了轿子里去。

　　这轿子大概就是个摆设吧？外围全是人，那群杀手不会想到进来掀开珠纱看一看的吧！路未然一边祈祷，一边坐立不安，忽然觉得底下膈得慌，一探手，摸出一件红色的纱衣外套来，上面缝满了大大小小珍珠和花朵，因此才觉得膈。

　　找了半天这居然有件谁不要的，虽然和外面那群百姓们款式和颜色不太一样，但聊胜于无，他赶紧把外袍穿起来，想寻个时机钻出去。

　　但隐隐透过纱帘，看到外面的舞跳到高-潮，众人忽然拱着手朝花轿欢呼，这样就几乎所有人都望着花轿的方向了，他一时也不好出去，只好暂且坐在。

　　另一边，桓少歌也在寻藏身的机会，适才一时没注意就和路未然走散了。

　　他们其实隔得不远，迎神节热闹的同时也很乱，桓少歌在河边的草丛里捡着一件纱衣，估摸着是谁嫌热暂且脱掉的，他赶紧换到身上，见纱衣里还掉出一副面具，他便也戴了起来，正好遮住容貌。

　　迎神节涪阳没有，但他是有所耳闻的，百姓们要迎的这个神，是百花之神，迎神有好多个环节，从城东一路迎到城东，而戴面具的人则扮演其中一个迎神的使者，在轿子到达城中心以后，要把花神从轿子里接出来，一路迎到桥西边的花神台上去，让花神赐福并献舞。

　　桓少歌抬头看了看日头，正午时分是迎花神的时刻，现在已经过了，那么花神应该已经快到桥那头了。

　　那这个戴面具的角色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他正要想办法往花神台的方向走，忽然就和外圈追过来的杀手打了个照面，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欲走，忽然被一个老者叫住。

　　老者喊他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若杀手了解迎神节的细节，一定会对他起疑。桓少歌瞟了那边一眼，见两个杀手果然狐疑地打量起了这边。

　　他低下头回老者：“……迎花神，不小心忘……”本想说忘了时间，但他往花轿的方向一望，发现里面隐隐约约居然还有个人影？

　　红色纱衣缀白色的珠花，是花神的服饰无误。

　　难道花神还没被迎出来？联想到这个面具的主人把面具丢在河边，不会真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误了时辰吧？

　　那么将计就计也好。

　　老者气得上来捶他一下：“花神已经被迎出去了啊！你怎么还……”

　　“花神大人不是在轿子里等着吗？”桓少歌伪装出了一个有些稚嫩的少年音。

　　老者一愣，往花轿的方向一瞅，大惊失色：“怎、怎么回事，一个时辰前明明……”

　　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哎！是我老糊涂了吗？！糟了糟了，时辰要误了，快快快，桥那边的人肯定都等急了，快迎花神！”

　　老者跑到轿子边上，恭声对里面的人道：“花神大人，请您再等等，这就开始了！”

　　老者回身便吩咐奏乐的几个青年再奏迎神曲。周围这批百姓，都是后来的，有的不知道花神已经走了，有的就算先前看见了，此时也弄不清是什么情况，就跟着再看一次热闹。

　　舞乐一起，每个位置上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跟着程序再走一遍，扮演使女的少女们再次起舞，而老者走到轿子旁的花鼓边上，重重敲响，高声道：“迎花神——”

　　此时坐在轿子里面的路未然，已经在想打地洞来不来得及的问题了。

　　他刚刚听到老者喊他花神就已经吓了一跳，看着外面的阵仗更懵逼，直到老者喊了一声迎花神，有一排人隐约走来了轿子边，对珠帘伸出了魔爪。

　　不要啊！！路未然心中呐喊。

　　可是眼前的珠帘和轻纱还是被掀起来了，路未然心如死灰，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他起身就想跑，没想到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发展，那一排使女手中捧着一道红纱，在他弯腰出了轿子的一刹那，就盖在了他头上。

　　嗯？？干嘛啊？？

　　使女们为他盖上红纱，又在他头上戴上一顶花圈，这时候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走了过来，递上手心，声音清嫩：“花神大人，请。”

　　花神大人长啥样你们都不看的吗？？我不是啊！！

　　路未然持续懵逼，但，比起被发现他并不是花神，然后引发百姓的愤怒并引起杀手的注意，他宁可被当成花神！

　　想到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缓缓从绯红缀珠花的广袖中探出一只手来，轻轻搁在了那人的掌心中。

　　那人握住了他的手，手温很熟悉，力度很轻柔，牵引着他踩着一地花瓣，往前走去。

　　“恭迎花神——”百姓们高声欢呼，往天空中撒下无数的花瓣。

　　在这样的气氛下，路未然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结婚。他透过头上的红纱看了看“新郎官”，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身形，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晰。

　　他被这个人牵着，走了不知多久，一路尽听到沿途百姓们的欢呼高唱。

　　忽然那戴面具的男子轻声道：“花神大人，要上桥了，注意脚下。”

　　“嗯。”路未然应了一声，另一只手轻轻提起一点红色纱衣的衣摆。

　　在他出声以后，那个牵着他手引路的使者，突然停了一步，路未然感觉他手上的力度都有些变化。

　　路未然心想，糟糕，不知道花神是男是女，会不会是我刚才那声太粗犷，惹的他怀疑了？

　　但好在那个使者只是微微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上桥前一个正常的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