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记》三叶虫草

7、7.大白菜

　　苍术殒身之后，柯亭四处寻找他的转世，顺带着在凡世间游玩。
　　在中容国和司幽国边境的树林中，柯亭碰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柯亭见他身上伤痕累累，生了怜悯之心，就渡了一些灵力，将他救了回来。
　　不料，从此就被缠上了。
　　此人，就是炫音。
　　炫音是上古天魔后裔，因整个家族被屠戮，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次追杀他的魔族，就是要将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柯亭听后，很是感慨。原来不止人世间，魔界也是这样混乱不堪。然后暗自庆幸，自己明智地选择了修仙得道。
　　柯亭见他好的七七八八，就打算动身离开。炫音却不放过他，硬要跟着她。
　　“炫音，你我仙魔殊途，我们实在不好结伴而行。”柯亭无奈，只好实话实说。
　　“我天生为魔，又不是我乐意的。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居然歧视我？”炫音愤愤不平，控诉柯亭种族歧视，不是个好仙灵。
　　“我真的没有其实你的意思，你不要给我安这么莫须有的罪名，行不？”柯亭扶额，好吧，他们身为竹子，要宽容大度，谦逊知礼，不能跟一个魔族计较，失了风度。
　　“我只是，还有事情需要办，带着你行动不便。”她可没忘了，自己如今在寻找苍术的任务。
　　“放心，我虽然修为不是特别高，比普通妖魔还是好上不止一星半点的。绝对不会托你后腿的。再说了，虽然我是魔族，但也是个恩怨分明，有恩必报的，你可不准阻止我报恩。”炫音振振有词。
　　“我真的不需要你报恩！还有，麻烦你把胳膊从我肩膀上移开好吗？”柯亭扯开一抹温文有礼的微笑，侧头看向他自然而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哎呦，我们都这关系了，何必太过生分？”炫音嬉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我们什么关系了？”
　　“救命恩仙和被救魔的关系啊，多亲密啊，对吧？”
　　柯亭：“……”
　　算了，看情形，是个认准目的不罢休的，随他去吧。
　　然后，柯亭身后就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小拖油瓶。
　　二人在中容国转了几年，柯亭也没有发现苍术的气息，然后，两个人就往邻国司幽国查探。
　　终于，在司幽国的王宫，柯亭找到了苍术的转世。
　　这是苍术的第六世。
　　身世稍微比上一世好那么一点。这一世，他是司幽国的大王子。别看是一国王子，实际上并没有多高贵。他生母是出生卑贱，只是一个宫女。生下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他呢，没有母家势力护佑，因为生来带有眼疾，司幽国国王很是嫌弃，对他不管不问。在王宫里，过得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这些都是从宫女的闲谈之中知道的。
　　这一世的时候，柯亭找到了他的时候，他才七岁。柯亭兢兢业业地守在他身边，她不好现身，只能在不违背命数的情况下，给他疗个伤，送些吃食。
　　就这样，看着他在司幽国受尽嘲讽奚落，苛待冷落，磕磕绊绊长到九岁。
　　这凄凄惨惨的身世，看得炫音唏嘘不已。仙神之劫，果然不同凡响。这历劫，也是不容易啊。他们天魔一族，从来就不用历劫，日子过得可逍遥自在了。
　　思及此，想着柯亭是一个仙灵，仙灵修炼成的神仙，估计也是要经历重重磨难。遂十分好心地劝说柯亭干脆跟着他混，修炼魔道。
　　“柯亭，你看看，这当个神仙要多遭罪啊！要不，你干脆跟着我混吧。”炫音第九十九次在柯亭的耳边念叨，“咱们魔族，从来不用历劫什么的，逍遥自在，随心所欲。比起当神仙，不知道要逍遥快活多少倍！”
　　“呵呵，多谢好意。”柯亭一个白眼翻过去，“敬谢不敏。”
　　灰溜溜摸着鼻子，炫音挑了挑眉，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他九岁那年，邻国中容国打败了司幽国，司幽国战败求和，就把他送到了中容国当质子。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轮到他一个一国大王子。
　　奈何他生母出生卑贱，他生来又带着眼疾视物不清，司幽国国王毫不犹豫就选择把他送去了中容国。
　　不做他想，柯亭肯定只要跟着去的了。柯亭都跟着了，炫音自然也跟着去了。
　　他一个人在中容国，也是孤苦伶仃，还被中容国的凡人欺辱。柯亭虽然不敢干预，却也会时不时捉弄一下那群可恶的凡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柯亭陪在他身边，认认真真地听他在那儿自说自话。食不果腹时，她就到附近山林里摘一些野果，悄悄摆放在他的床头。她还把前世竹屋里的锅碗瓢盆、衣衫被褥之类的，一点一点搬了过来，让他生活不至于太过窘迫。
　　所幸，苍术的住所在中容国宫殿的西北角，比冷宫还偏僻。那些欺负他的凡人也极少过来，毕竟太过偏远，嫌麻烦。即便真的来了，也不会到屋子里去，所以虽然柯亭连番搞了那么多小动作，也没有人发现。柯亭为此沾沾自喜，十分自豪。
　　就这样，柯亭陪着苍术，磕磕碜碜长到了十四岁。在苍术十四岁生辰之时，他对着一弯残月，许了他的生辰愿望——愿仙人现身相见。
　　于是柯亭没忍住，就现了身。
　　“你就是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我的仙女吗？”苍术怔怔地望着慢慢显出身形的柯亭，好半晌，才欣喜若狂扑了过去。
　　柯亭知道他素有眼疾，视物不清，怕他摔了，连忙接住了他，“对哒，我就是守护你的仙女，是不是又美丽又端庄，又优雅又大方？”柯亭笑眯眯地掐了掐他的脸颊，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看不清楚自己。
　　“啊，对不住。我忘记了你看不清。”柯亭不好意思地咬紧了嘴唇，颇为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苍术摇了摇头，双眸星光闪烁，“在我心里，你就是世上最好看最好看的仙女。”
　　“呵呵，很会说话。”柯亭嬉笑着掐了掐他的脸颊，对他的话颇为满意。嗯，虽然她的确是美丽端庄优雅大方的仙女没错，但是被别人说出来，还是会很开心哒。
　　“我叫柯亭，你喊我柯亭姐姐就好啦！”
　　犹豫了一下，苍术十分乖顺地喊道：“柯婷姐姐！”
　　“真乖！”柯亭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见眉不见眼。
　　唔，人世间的礼数，初次见面要有见面礼，生辰要有生辰礼。柯亭咬着唇，自己没准备，是不是不太好？
　　对，有了！柯亭眼珠一转，乐呵呵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偷看，我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
　　微热的掌心覆盖在眼前，苍术乖顺地点了点头。
　　柯亭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坠子。嗯，似乎有些缺了点什么？转念一想，柯亭犹豫了一下，
　　然后将手掌轻轻从他的眼上拿开。温暖骤失，苍术有一瞬间的失落。
　　她将手伸到了头发上，用力一扯，“嘶！”
　　“怎么了，柯婷姐姐？”苍术焦急地问道，眉头紧皱，却没有睁开双眼。
　　“啊？没事没事，你别睁眼！”
　　嘶，柯亭偷偷倒吸了几口冷气。那些扯下来的头发，带着点点灵光，柯亭指尖流转，头发就变成了绿色的竹叶。
　　她将竹叶变小，然后，用灵力将它们灌入到了萤石之中。做完这一切，柯亭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莞尔一笑，将萤石吊坠掉吊在苍术眼前，“小苍术，睁眼吧！”
　　苍术抬眼，发现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蓝色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在眼前摇晃，“这是？”
　　“萤石，会发光的，是不是很漂亮？”柯亭将萤石坠子放到了他的手上，这萤石她路过郴山之时，看着新奇，随手捡的。
　　郴山多萤石，五光十色，像彩虹一样，十分炫目。苍术视物不清，这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想必十分适合他。
　　“这个，给我的？”苍术震惊地抬眼，眸中晦涩莫名，眼眶也微微泛酸。
　　“嗯呐。我也没什么奇珍异宝，这是我以前在山上捡的，你莫要嫌弃。”柯亭不好意思地拨弄着手指，把随手捡来的东西，给人当见面礼加生辰之礼，确实不太合适，她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在萤石上附了灵力，它可以一直一直发光哦。而且，我还在里面放了几片竹叶，这样就不会那么单调了。”
　　“怎会嫌弃。”苍术眼眶越发酸涩，他小心翼翼地将萤石坠子捧在手心上，“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生辰礼物，谢谢你，柯亭姐姐。”
　　“啊哈，不用客气。”柯亭被他这么一弄，更加不好意思。
　　既然现了真身，柯亭索性也就一直这么显着了。柯亭探过他的心脉，他这一世身体还算康健，没有什么沉珂，若是活个几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织，转眼，那个青涩懵懂的小萝卜头苍术，已经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他居然能够长得和第一世遇到他的时候，那样俊朗谦逊的模样。这让柯亭感慨不已，到底是神仙啊，就是与众不同。即便受了这么多磋磨，尝尽了人世心酸，依然能够长得不歪不斜！
　　这更加坚定了柯亭修仙得道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