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记》三叶虫草

10、10.烹茶闲话

　　五个人来到亭子中，依次落座在茶炉周围。以单竹为中，柯亭紧挨着坐在她左手侧，炫音挨着柯亭左侧。单竹右侧，依次坐着陵泽、苍术。
　　苍术不说话，执起水壶，将翡翠茶盅洗烫了一番。然后在茶壶中拈入一撮形细如针的茶叶，用沸水冲泡了一下，迅速倒出。复又往茶壶中倒入滚水，将壶中茶汤倒入公道杯。众人都静默不语，看着他这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觉得甚为赏心悦目。
　　他面色平静，用公道杯将茶汤分别倒入翡翠茶盅，一次递给众人。
　　最后只剩下柯亭，她伸出双手，去接他递过来的茶盅，苍术顿了一下，瞥了她一眼，这才松开。
　　“这是洞庭的君山银针，别处可是难得的。”单竹轻轻啜饮了一口，笑着向柯亭解释。
　　陵泽点头附和，“白毫如羽，味醇甘爽。白银盘里一青螺，说的就是这君山银针了。”
　　柯亭点了点头，轻嗅了一下，果然香气清雅，她啜饮了两口，觉得满嘴甘醇，回味会穷，“虽然我不通茶道，喝着也觉得味道十分甘醇，比清露还要甘冽。”
　　“原也不需要懂得茶道，你喝着觉得味道好，也就是这茶的福气了。”陵泽笑道。
　　“陵泽公子这话，说得真好。茶嘛，无非是供人饮用的，喝着开心，也就不就不负了它了。”炫音插话道，复又凑近了柯亭，“你若是觉得好喝，赶明儿多买一些，让你喝个够本。”
　　“……”柯亭眼睛一亮，也凑近了他，小声说道，“你带了钱了？我可是身无分文的。”
　　“放心，小爷我有的是钱。”炫音嘚瑟地一挑下巴，拿起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腰侧，“里面全是银票。小爷出门，从来都是有备无患。”
　　“你哪来的，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柯亭惊讶，复又皱眉问道。
　　“你能不能想我一点好？”炫音狠狠剜了她一眼，“我经常在人间溜达，自然有些黄白之物傍身，不然怎么逍遥快活。”
　　柯亭正打算开口，却听得耳边一个冷笑，“柯亭仙灵和炫音公子有什么悄悄话，偏要躲着我们几个窃窃私语？”
　　柯亭抬头，入眼的就是苍术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
　　她心底有些不舒服，知道他不记得自己是一回事，亲眼见他对自己冷淡疏离，甚至是嫌恶，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奇怪，这一世的苍术，怎么性子这么冷漠啊？他以前，都是很温雅，很爱笑的啊！
　　苍术不再说话，撇过脸去，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好吧，柯亭承认，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哎，护佑了这么久的崽子，现在对自己横眉冷对，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单竹也看出苍术，似乎对柯亭颇有些成见，于是笑着打圆场，“柯亭，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就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两块荷花样式的点心，然后朝炫音道，“炫音公子也尝尝，我们几个都是吃过了的。”
　　柯亭好奇地拈了一块，放在嘴边尝了一口，睁大了双眼，“嗯，酥松香甜，很好吃！”
　　“真的吗？我也尝尝。”炫音凑上前，从柯亭手里拿过她吃了一口的荷花酥，一下子塞进了嘴里，“嗯，果然不错。”
　　无语地看着炫音，“你也太不讲究了。这不是还有吗？”
　　炫音浑不在意，“我们还那么讲究做什么？呶，那块就留给你了，看我对你多好。”
　　“……”柯亭无言以对，好吧，遇到他这样不拘小节，自来熟的魔族，只能认栽。
　　“咔哧～”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柯亭循声看去，苍术手里的翡翠茶盅应声碎裂，化成了齑粉，飘飘洒洒散落下来。
　　“苍术，你没事吧？”柯亭急忙弯身，拽过了他的手掌，左右翻看，见没有一丝划痕，这才放下心。
　　这番动作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二人如今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的举止有些过于熟稔亲密了。
　　苍术面无表情地低眉看了她一眼，猛地抽出手来，“茶盅太脆弱，用力大了些。不劳柯亭仙灵费心。”
　　“哦。”柯亭讪讪地缩了回来，好吧，自己习惯成自然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炫音自是知道原由，其余两人，在柯亭和苍术之间逡巡了几眼，也没有言语。
　　见气氛有些尴尬，炫音笑着向单竹敬了一杯茶，“单竹仙几千年便修成了神仙，当真是天资奇佳，敢问如何在何处供职？”
　　“不敢当，不过区区至仙而已。”单竹也举杯相承，“如今在开阳星君府上，就是一个小小的仙使罢了。”
　　“哪有，”柯亭往单竹身边挪了挪，攀住了她的胳膊，一脸的骄傲，“我们单竹可厉害了，平常仙灵，哪有那么快能成仙得道？也只有单竹如此天赋异禀。你看看我，到现在别说去天界了，到现在还是一个仙灵。可见，我们单竹是多么天资聪慧！”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成了仙呢。
　　单竹失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能说，也不怕贻笑大方。”
　　“才不会，我说的可是事实。”柯亭嬉笑，趴在她身上蹭了蹭，问道：“哎，单竹，天界好玩吗？是不是到处金光闪闪，彩云飘飘？随处都是各种神仙？”
　　“嗯，天界的确祥云笼罩，祥和安宁，既然是天界，自然到处都是神仙了。”
　　“唔，真的吗？那你没有没见过神宝天尊、灵宝天尊？他们都是什么样的？”
　　“灵宝天尊在上清境，我一个至仙，自然是见不着的。神宝天尊倒是远远见过，慈眉善目，令人仰慕钦敬。”
　　“哎，我也好想见一见。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仙得道。”柯亭哀叹了一口气。神仙哎，她到现在见到的神仙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炫音往她身边挪了挪，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呦，不要这么黯然神伤啦！成不了仙没关系啊，大不了跟我混。我带你吃遍好吃的，保管你快活赛神仙！”
　　柯亭已经懒得翻白眼了，她颇为嫌弃地瞅了一眼炫音，“你自己去快活吧，我可生受不起。我一个仙灵，修仙得道才是正经。”
　　单竹捋了捋她的碎发，沉吟一下，缓缓道：“修仙也不急于一时，你慢慢来。”
　　“啊？”柯亭猛地抬头，眨巴着双眸，“怎么能不急呢？我还要早日登仙，和你重聚呢。”
　　“我是说，你不必太着急，我是怕你太过心切，容易误入歧途。”单竹神色有一丝不自然，她咳了一声，用笑容掩盖了去。
　　“哦。原来如此。”柯亭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单竹，“我就知道，单竹最是关心我了。”
　　柯亭拈起最后一块荷花酥，掰成了两半，一半放进自己嘴里，一半递给了单竹，“哎，对了。单竹，你此番能在这人间待多久啊？”
　　“唔，估计能待两年吧。开阳星君允了我休憩几天。我如今到这人间，还不到一年。”单竹也不推辞，直接接了过来，放到口中。她二人在离瞀山修行，什么东西都是这样一起吃用的，几千年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哦，那我们……”柯亭本来想说，回离瞀山，转念一想，自己答应罗清神君，要护佑苍术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嗯？”单竹挑眉。
　　“我刚刚想说，你好不容易下来一趟，”然后，指了指陵泽等人，“还结识了这许多朋友，不如我们一块四处转转吧。”
　　“这主意不错，我也正有此意。”单竹显然对此建议颇为心动，她眼珠一转，侧头看向悠闲地抿着茶的陵泽，“不知陵泽、苍术两位公子，是否愿意同行呢？”
　　放下茶盏，陵泽莞尔一笑，“乐意奉陪。”
　　“……”苍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瞄了柯亭一眼，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后，五人又饮用了一巡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