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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 ...

  •   要开成衣铺子,裁缝和绣娘是必不可少的。

      平阳府所在的林中省四季分明雨水丰沛,自前朝始便有鱼米之乡的美名。

      这儿不仅产粮食,丝织技艺也颇有名气,与平阳府同名的平阳绣,还曾被作为国礼赏赐给朝贡的番邦使臣。

      在平阳府找技艺高超的绣娘与裁缝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在找到靠谱裁缝与绣娘的同时,尽可能的省钱。毕竟为了买下这个宅子,苏瑶手里的银票已经所剩不多。

      她愁了两天,后来还是谢朝提醒了她,说可以去秀坊找手艺精湛的绣娘,让她们在闲暇时间帮忙做绣活,按劳付筹。

      苏瑶实在是缺钱,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秀坊,没想到一下子就谈成了好几个,着实给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还是夫君有办法。”苏瑶喜上眉梢,开始异想天开:“若是裁缝也能这样就好了。”

      谢朝弹了下她的脑门,失笑道:“说什么胡话呢?”

      苏瑶抱住他的手:“我就想想嘛。”

      ……

      之后的一段日子,苏瑶一直忙活着铺子的事情。
      她谈好绣娘,又开始找裁缝,抽空还让木匠给铺子定做货柜。
      一天天忙下来,时间就过的很快,还没等货柜做好,就到了府试的时间。

      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其中帖经与杂文考一天,策论需考两天。
      三场考完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后四十名为乙等。

      平阳府的府试共有三个考场,考生卯时一刻到达贡院外,由执灯小童引领分别进入各自考场,在进考场前,还需经过军士的再次搜身。

      府试的规矩比县试严格许多,考生除了考引外不得携带任何东西。食物、笔墨纸、烛火、包括考策论时过夜所用的被褥,都由考场提供。

      因为这些规定,苏瑶也毋须提前准备什么,只尽量做了丰盛些的早餐,让他吃饱了去考试。

      府试与县试不一样,是连着考的。谢朝早出晚归,回来不怎么说考试的事情,苏瑶也不问。

      不管心里怎么想,苏瑶面上总是表现的很平淡,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到了第三天,这种平淡才被打破。

      天刚破晓时,夫妻俩就起来了,苏瑶去吃饭,谢朝照常读一卷书。

      饭做好,谢朝的书也读完,夫妻两人洗漱后开始用餐。早餐很丰盛,苏瑶却有些愁眉不展。

      “怎么了?”谢朝见到,放下碗问了一声。

      苏瑶看向他,依旧拢着眉,于是谢朝便知道这是为了自己。
      “在想考试?”

      苏瑶摇摇头:“想你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谢朝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说了给被褥吗?”

      “那些被褥一年一年来来回回的用,也不知多久没洗过。”苏瑶叹了一口气:“而且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怎么睡得好啊。”

      “我农家出身,不过在考场睡一夜而已,哪有那么娇气?”谢朝,说她多想:“况且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因为盖了考场的被子就生病的,瑶妹不要担心了。”

      苏瑶睨了他一眼,叹口气:“好吧。”

      不好也没什么办法,想要考试,就得经过这一遭。

      谢朝在家劝苏瑶有一套,等到了考场真的拿到东西,却有些受不了。

      拿到手的被褥薄薄一层,棉花干硬,被面上的污渍时间太久,已经看不清颜色。被子应该是刚从库房取出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闻起来很不舒服。

      他屏住呼吸把被褥放到离自己最远的角落,打定主意绝对不盖。随后坐回考桌前,深吸几口气,挥去所有杂乱的思绪,看向考题。

      策论的题目为桑与农。

      农户人家,养蚕织布所得进项远远比种田要高,以至于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农户用上好的农田来种植桑树。

      单单去年,平阳府稻米的收成就比往年减产半成多,长此以往平阳府必定陷入缺粮的困境。这个问题使知府大人颇为头疼,借着府试,便把问题甩给了考生,想看看能否找到解决的办法。

      谢朝端坐在桌后,细思半响,腹中打了数次草稿,才开始在草纸上落笔。

      他写写停停,有时写了老长一段,又摇头划掉。直到傍晚,策文才有了个基本的轮廓。

      天色渐沉,考棚里的光线更差,纸上的字变得模糊。谢朝放下笔,在心里把写好的策文默诵一遍,觉得应当没什么问题,这才抬起头,揉了揉脖子。

      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写好策论,谢朝连午饭都没有好好吃,这会闲下来,才发现腹中空空。
      他揉了揉肚子,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等着小童送来晚饭。

      和被褥一样,考场提供的饭菜也不会有多美味。饭菜在其他地方做好再送过来,到考生手上时,能吃口热的都算运气好。

      谢朝晚上的运气就不错,拿到的饭菜还留有余温。

      晚饭是一碗白米饭和一碟青菜,青菜有点老,没油没盐的,嚼着像是在吃草。

      就着青菜吃了一碗饭,谢朝又站了一会,重新默诵了一遍策文,便准备睡觉。

      此时,考棚里许多地方都亮起了烛火,那是觉得时间紧凑,想再写点的考生。

      考场提供蜡烛,只有短短一截,烧的又快,支撑不到一刻钟。一刻钟的时间虽短,但对于那些考生来说,有了这点时间,自己就能比别人多一份录上的可能。

      谢朝倒是没打算这么争分夺秒,文章的框架他已经定下了,要写什么心里有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四月的天,晚上还有点凉意,谢朝躺了一会,觉得冷,想了想还是把被褥抱过来盖上了。

      霉味就霉味吧,总比着凉好。

      鼻尖是湿哒哒的霉气,谢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大概是因为累了,他躺下没多长时间,就习惯了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平缓了呼吸沉沉睡去。

      有人能安心入睡,也有人辗转难眠。

      一次府试有上千人参加,除了这一届才考过县试的,还有以往过了县试在府试落榜的。

      相比谢朝他们,这些人心里的压力更大,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谢朝隔壁考棚的考生就是如此,连晚上睡着了都在说梦话。

      天刚亮,谢朝就被考场内的杂音吵醒。

      此时已经有许多考生起来了,谢朝还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咚咚”声,不知道在做什么。

      考场不提供热水,也就免去了洗漱这一环。谢朝起身穿好衣服,用手搓了搓脸,勉强清醒了。

      早上的饭是两个包子,大概是在外面买的,比昨天的饭菜好吃不少。

      谢朝吃了两个包子,又没有水喝,噎得嗓子难受。他顺了顺气,把剩下的包子放一边,看完昨天的草稿,根据心中的框架,写第一版的策文。

      他铺平纸,提笔蘸墨,刚要下笔,隔壁突然一阵尖叫。

      这一声吓得谢朝一惊,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过,拉出长长的墨痕。如此,这张纸也不能用了。谢朝皱了皱眉,把纸抽走,又铺上一张。

      他这次没急着下笔,留了点心神注意着隔壁的动静。考场禁止喧哗,旁边那人恐怕有麻烦。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有两个官兵打扮的人走过来,从考棚里拖出那位考生。

      考生看起来三十来岁,头发散乱,神色有些癫狂,被拖着往外走时还在大笑,笑完又高声读起他的策文。

      “哈哈哈哈,我张梁之才,可比孔孟,谁敢不服!谁敢不服?!”

      谢朝心中一惊,眼见着官兵把那人拖走,许久后才长舒一口气。

      说出这种孟浪的话,这位张姓学子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

      他静坐在桌前,叹息两声便抛去杂念,把心思重新放到策文上。

      因为已经有了成算,策文写的很快。

      谢朝看了几遍,修改了一些语句表述与错字,确认无误,开始往考纸上誊写。

      这么誊写完,时间已至申时三刻。
      谢朝从沙漏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策文。

      府试不允许提前出考场,考生就算写完了策文,也得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别人收卷子。

      酉时一刻,卷子被收起封存,考生鱼贯而出。

      一出考场,就有人三三两两的谈论起来,问他人策文的观点,与自己写的相对应,看看是好是坏。

      谢朝也被人拦住问过几次,都被他档了回去,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又被乌西叫住了。

      乌西与谢朝不是同一个考场,他是特地赶过来的。

      “妹夫答得怎么样?”他面上也有些疲惫,精神却不错,向来对自己的文章很有信心。

      谢朝说:“我已尽力,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乌西点点头,颇为认同:“说的也有道理,就算做的一手锦绣文章又如何,不讨考官喜欢,也只有名落孙山一条路。”

      他感慨一句,也问起谢朝是如何作答的。

      考试费神,谢朝这会只想早点回家,就说自己已经忘了。

      “忘了?”乌西不信:“妹夫你唬我呢?”

      谢朝笑了笑,像是默认,不给乌西开口的机会就开口告辞。

      乌西考了两天也累,觉得改天再问也行,反正谢朝也跑不掉,便放他走了。

      谢朝精神身体都有些疲惫,脚步有些放缓。

      身边有辆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一路灰尘。谢朝用袖口挡住口鼻,看着飞速离去的车尾,犹豫要不要也租辆车回去。

      不过这个想法只存在短短一瞬就被他打消,盖因身无分文。

      谢朝拢着袖子,站在人群后面,等待通过城门。

      如今应当是酉时三刻,出城门再走十里路,到家应当辛时时了,瑶妹应当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吃的。

      想着家中娇妻,谢朝疲惫的身体似乎凭空多出一股力气,他直起腰板看向远方,希望出城的速度能快一些才好。

      却发现城门旁不知何时停了辆骡车。车帘被人掀开一角,里面的人探头张望,看到谢朝这边时突然停下来。随后车帘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

      女子梳着妇人髻,面若芙蓉,一下车便径直朝出城的队伍走去。她走到其中一位男子身前,笑逐颜开,娇声道:“夫君,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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