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樱分不清》千思不解

26、第二十六章，寒枝栖凤（叁）

　　长公主府离穆家商行称不上远，唐樱和穆枫循着长公主先前来时指的方向找了一会，终于在离穆家商行两条街的地方找到了长公主府。

　　许是还没到熄灯时间，凑近后可以发现，府内还亮着点点的烛光，站在墙外还能听见侍女们说笑着走过的声音，公主府外透过缓缓合拢的门，可以看到守卫们正在换班。

　　没有惊动任何人，穆枫拉着唐樱翻/墙进了长公主府。在找错了不下十次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长公主他们。

　　此时，长公主正和驸马在后院池边小亭下赏月，月光为泛起涟漪的池面增添一份美色，晚风轻拂过柳梢，带来远处一阵桂花香。不由得，唐樱他们放轻了呼吸和脚步。

　　唐樱他们的到来似乎长公主早就预料到了，她没有因她们的打搅而感到不满，只是缓缓起身拿起茶壶，将桌上另外两只空茶杯倒满。

　　“我知道二位是因何而来，请。”没有等唐樱他们开口，长公主轻点两只茶杯的位置缓声道。

　　“二位是为祁府的事而来的吧。”等唐樱她们二人入座，长公主继续说道。

　　“公主的消息很灵通啊！”穆枫轻笑一声，“不过几个时辰，就收到了与这里隔了半个皇城的南区的消息。”

　　“二位来时有刻意避开其他人吗？”长公主没有回答穆枫的话，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现在已经很晚了，附近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唐樱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但不保证是否真的没人看到。”

　　长公主叹了口气，一旁的驸马起身走到木架旁，伴随着一声口哨，不一会，一只灰色的辩不出品种的小鸟从夜色中冲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爪子与木架发出两声咔哒的碰撞声。

　　不知为何，在小鸟出现后，长公主和驸马都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长公主没有多解释什么，从另一边带着抽屉的置物架上取来笔墨，就着月光和亭子四角悬挂着的灯笼，提笔写了起来。

　　唐樱本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在长公主身后，驸马微摇头，抬手比了一个安静的动作，唐樱没有作声了。一炷香后，长公主搁下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

　　“明日你们将此交给前来的侍卫，如果顺利便可免除穆家商行的无妄之灾。”将纸附于一旁的香炉之上，待熏香浸透纸张，她将纸在手中反复揉搓，在其发皱后，又抹平褶皱，叠四折，交给了唐樱。

　　“这是……”唐樱捏着微微泛黄的纸张，视线反复在长公主和纸张间徘徊。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以救穆家商行的办法。”长公主说，她似乎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精力，整个人都变得疲惫起来。驸马从身旁的置物架中取出一条薄毯，轻轻裹住了长公主，他低头对着长公主耳语一番后，起身走到唐樱他们面前，示意他们跟他走。

　　因为手被穆枫拉着，唐樱才得以在不跟丢驸马的同时，回头看向长公主的方向。长公主伏在石桌上，身体伴随着呼吸，微不可察的上下浮动，方才被驸马叫来的小鸟似乎是无聊了，在木架上扭动着身子，发出婉转的叫声。唐樱没有再看了，在经过转角时，她收回了目光。

　　许是离府的路是熟悉这里的人带的，没过多久，唐樱他们就看到了他们进来的那堵墙，不过驸马也没有过分到让他们再翻墙离开，而是领着他们走到了被山石和灌木装点的另一处墙角，摸索一阵，不知摁下了什么机关，一道暗门从墙上打开，向外直勾勾的对着黑漆漆的皇城赫赫有名的断头路。

　　不过断头路归断头路，路还是要走的，在驸马为他们指明穆家商行的方向后，唐樱和穆枫对着驸马拱手，一前一后走进了暗门，伴随着石材与地面的摩擦声，暗门的入口消失在了他们身后。

　　夜晚向来是妖兽和妖精最喜欢的时候，在多年前当今圣上的祖宗还健在时，由于他年轻时的骄傲自负，妄图将东西南北四地都收入囊中，与当时的修仙门派都闹翻了，在征战多年也未能彻底吃下东西南北地后，他不得不蜷缩回中地，也就是如今的皇城。

　　而与修仙者闹翻的后遗症也随之而来，大量的妖兽夜夜入侵皇城，凡人的城墙对于强大的妖兽而言不堪一击，一批又一批的人死去，几乎将皇城变为一座死城，最后他不得不向修仙门派低头，祈求修仙者对皇城降下庇护。

　　彼时正巧赶上天地灵力不知为何衰竭的时期，修仙门派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皇城主人的祈求，即使有空余，也因为积压多年的不满而不愿理会。可修仙者虽然修了仙，可到底还是人，一些小的门派在得知皇城主人愿意敞开宝库，任人挑选其中值钱的玩意后，动摇了。

　　最后，皇城的妖兽被击退赶走了，这些小的门派也顺势留在了皇城，以及皇城附近，接受皇城主人及其后代的供养。

　　唐樱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之所以叫断头路，其实与这些修仙门派有关。在皇城主人死后其不知道多少代子孙称帝了，他犯了与其祖宗同样的错误，在见惯了那些个受皇城供养而日渐荒废修炼的修仙者后，他自认为可以带兵杀入修仙者的地盘，逼迫他们交出自己的地盘，占领东西南北地。

　　而这第一步就是杀了那些皇城的修仙者，并将他们的头颅尽数丢在当时的主路上，那些被他鼓舞成功，跟着一起出去打仗的青壮年，一去不复返，皇城日夜苦于妖兽的日子又回来了，仿佛一夜之间，皇城的气运都被这条当时贯穿了这个皇城的路截断了。

　　皇帝本人一去不复返，又没有子嗣，只得在其亲族中挑一个年纪合适的继承他的位置，好在继任者是个温和的性子，头脑也算是他们一代中聪明的，移了整个皇城的中心，又带着大量的奇珍异宝一派一派的游说，倒还真让他忽悠来了新的修仙门派驻扎在皇城。时光荏苒，门派变成家族，他和他的继任者与修仙者签下契约，最后倒还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虽然移了皇城中心，大部分的人也都刻意避开这一片，生怕这个不吉利的地方会断了他们的什么运，即使是避不开，也会尽可能的把院子的边缘建的离那远一些。而奇怪的是长公主府却偏偏被建在这里，且是贴着这里建的。

　　回去的路上，唐樱不由得向穆枫问起此事，在她提到长公主明明是皇帝胞妹，为何公主府会紧贴着不吉利的地方时，穆枫笑了。他讲了一个他曾经给唐洛讲过的故事，那是关于一户富贵人家的故事。

　　富贵人家非常有钱，是当地出了名的有钱，富贵老爷是个好人，经常接济镇上的穷苦人家，是当地有名的善人。富贵老爷没有纳妾，只有一个发妻，他与发妻有三个儿子，在富贵老爷死后，三个儿子为了家产争了起来。其中大儿子一边装出一副好大哥的模样，嘴上说着不要家产，只要富贵老爷分给他的，被他经营得半死不活的商铺。一边联合最疼爱他的母亲，偷偷害死了自己的兄弟，还在人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并在一个月后以同样的姿态为老夫人哭丧。

　　故事往往到这里就结束了，唐洛会摆出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跑开，虽然之后唐洛又回来问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总是摇摇头，摆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所以后续是什么？”唐樱问道，作为陪唐洛听了这么多年故事的人，唐樱也很好奇后续是什么。

　　“没有后续。”穆枫摇头，又补上一句，“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没有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个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穆枫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是吴轻袅。”

　　唐樱不说话了，在即将走出这条断头路时，她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穆枫。穆枫明白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吐出一句一样就拉着她跳上屋顶，轻飘飘的落回穆家商行。

　　等沐浴更衣完后，时辰也接近黎明，虽然修仙者大多在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时，几乎不需要休息，但唐樱还是强迫自己入睡，可惜一直到天明也没能睡着。等她终于有了些许困意，就又被接连不断，粗鲁的敲门声和喊声惊醒了，没等她一个翻身坐起，就被穆枫按回去，丢下一句继续睡，他本人则推门出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唐樱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了，等她醒来那些侍卫都离开了，穆家商行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生意，没有受到那些侍卫的影响。穆枫推开门，将还有些迷糊的唐樱推到铜镜前为其束发，等她清醒过来时，穆枫已经把吃的摆在她面前，就等她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