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不同怎么谈恋爱》泷八竹

32、缺陷

　　末墨在上次被她哥哥禁止和季晟再见面之后，这是时隔三个月，再一次和季晟面对面站在一起。
　　她主动走上前和他打招呼：“季学长，好久不见。”
　　季晟纯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哑声道：“好久不见，墨墨。”

　　再一次见面，俩人已然没有了以前的熟悉，末墨礼貌又疏离地向他道谢：“上次哥哥的事情麻烦学长了，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很感谢学长的及时援助，不然我哥哥就真的危险了。”
　　季晟摇摇头：“不用道谢，我在短信中也跟你说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末墨微微一笑：“怎么？这是补偿吗？”
　　季晟愣住了，抬头看向她。

　　末墨笑容不变，看在季晟的眼里依然还是那么甜美和善良，可说出的话却让季晟如坠冰窖：“一命抵一命，是不是啊季学长？我可以理解的。虽说是这样，但还是必须要向季学长道谢的，不然伦理道德上就说不过去了。”
　　季晟浑身僵硬，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艰难地说：“你……都知道了？”
　　末墨点头：“对呀，之前哥哥住院的时候我不小心偷听到他们说话了，”从她的表情上似乎看不出来伤心和难过，“原来我以前是八尾啊，可是为什么我其余的七条尾巴都不见了呢，是跟季学长有关系吗？抱歉啊，我很想知道事实，所以才来找你的。”
　　季晟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呆呆地看着末墨，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末墨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季学长怎么不说话？是想不起来了吗？我不想去问问我的爸妈，我感觉问了他们，他们会伤心的，只好来找你了，连季学长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季晟眼前灰白一片，他张了张嘴，最后才说道：“我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
　　末墨弯了弯眼角：“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坐在花坛的边沿上。
　　季晟低着头，紧紧握着双手，用力到指尖发白，他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叙述以前发生的一切，只有颤抖的双手泄漏了他的情绪。
　　末墨沉默地听着，在这个途中并没有发表任何的简介，脸色平静，仿佛在过去遭受欺骗和伤害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季晟抱着自己的脑袋，他痛苦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墨墨……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被那位吴先生骗了，他说……”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对不起，我之前也隐隐感觉到了，我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那么理想的方法，但还是把你带走了，对不起……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墨墨……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也起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救你哥哥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沉默了许久的末墨轻声开口：“原来是这样的啊。”她扭头看了一眼季晟，“所以你是拿我的命去救你的奶奶？”
　　季晟一僵，而后缓缓点点头：“是……”

　　“这样啊。”末墨回道。
　　季晟忍不住抬头看她，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平静地望着前方，他看见她轻轻张嘴，夕阳落下的金光绕在她的周围，“那你的奶奶现在还好吗？”
　　季晟喉咙滚动：“还好……还很健康。”
　　末墨轻声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季晟眼眶发热，忍不住想落泪。
　　“毕竟是拿我的七条命来填的，如果就这么没了，真的太可惜了。”末墨说道。
　　季晟一愣，似乎有些没能听懂她说的话，也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末墨站起身，拍拍身后的土：“怪不得我哥哥一直不想让我和你见面呢，哎，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让他们这么伤心了。瞒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知道也没关系啊，我又不会有多么难过，顶多会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季晟好像又没有听清：“……什么？墨墨，你在说什么？”
　　末墨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哎 ，这件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你是罪魁祸首嘛。”她伸出细长的食指抵在嘴唇上，神情就像要和闺蜜悄悄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一样，“不过，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最怕的就是我不原谅你对吧。”
　　季晟心中涌出了巨大的恐慌，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堵住末墨的嘴唇，不让她说出来，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说出来之后，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这个秘密就是啊，”末墨笑着看他，“我不能很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哎，就是是父母的，家人的，还有朋友的。可是周围的人里面，只有我是这个。我不想被当作异类，本来身为一尾在家族里就很难受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还是个没有感情没有感知的怪物，那可真的很麻烦呢。季学长，你说，这个事情你是不是要负责呀，毕竟是为了救你的奶奶，才让我变成这样的。”
　　季晟身体仿佛别撕裂成了两半，胸口处巨大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心脏处空荡荡的，都感受不到它的跳动了。
　　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对面的末墨还在继续说：“不过，假装和普通人一样真的很累啊，幸运的是好像还没有人发现，哈哈，我还挺成功的。”她收敛了笑意，毫无杂质毫无感情的一双眼睛，看着好似瞬间变得苍老的季晟，“所以，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季晟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

　　“你哭什么啊，”末墨看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她的样子看着很苦恼，“真没劲，都能干出诱拐小女孩的事情了，就应该接受你做的事情啊，我都没哭呢，你这样搞得我现在很尴尬啊。”
　　季晟全身发麻，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的那一刻，无力又茫然。
　　他这才隐隐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挽回的。
　　不是所有的人，年少犯的错都能被原谅。总要有人为受过伤害的人负责，就算忏悔一生都不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