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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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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
如果他以折磨一个女人的方式来缅怀另一个女人,
那他连世上最刻薄的妇人都不如,
更称不上是一个诚实的人。
黑夜里,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夺门而出的绝然背影。
可叹的是屋里的男人,总是喜欢活在过去,错过了当下最美的风景。
一张软塌,半墙古画,
酒是好酒,花是好花。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茗清然已经喝的醉意朦胧,她轻抚着发热的小脸喃喃轻唱,“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这样的夜,她不喜欢有人守着,紫菲早就让她赶去睡觉了,可是有的时候,一个人待的时间多了,往事如烟,寂寞便会涌上心头,容易生出许多丝丝缕缕的感伤来,很多不愿意为外人道的脆弱,也会显现出来。
她半躺在软塌上,沉默的任眼泪肆意的张狂,其实是不想哭,但是这个酒太招人。
原来,人,重活一世,并不是幸福的给予。
有些苦难,是命里注定要承受的,哪怕曾经经历过那种摧心剖肺,肝胆俱裂的痛,不会有豁免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睡意慢慢的涌上来,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前世自己最终的宿命。
一杯毒酒,几滴殷红,
一副鲜花般艳丽的躯体,从生机勃勃到花钿萎地,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中间的的痛苦自不必说,只是自己一生最是自负这盛世容颜,最后却是扭曲变形,丑陋至极的下场。
她晃了晃脑袋,有点厌弃的想着,
那个男人,一向是个完美主义者,
喜欢看最好的画,喝最醇的酒,骑最强壮的马,欣赏最美的人,他钟爱自己的艳若桃李,肤若凝脂,最后却发现,美人白骨,照样不堪入目。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爱他呀,
如果他要让自己死去,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她应该是愿意成全他的,但是她想用自己选择的方式,干干净净,从从容容的离去,而不是用这么不堪的方式,留下那样难听的身后名。
好在,那都是前生的事情了,前生事,前生了。
“大姑娘,大姑娘”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唤自己,声音凄绝,茗清然无意识的挥了挥手,我不是什么大姑娘,不要叫我,我是。。。。
“大姑娘,大姑娘”那个声音如诉如泣如魔。
茗清然翻了一个身,掩住耳朵,今天的她,太累了,只想沉沉睡去,做一个好梦,因为梦中有,一池春水,水中养花,碧波青莲,莲下有鱼,赤尾银身,相映成趣。
清晨,天刚朦朦亮,张屠夫,孔武有力的粗壮臂膀,一手推着车,一手咬着大麦油饼,车上是一扇新鲜的猪肉大排。
迎面一个男子失魂落魄的撞上来。
张屠夫瞪眼刚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一看到眼前人,满脸的横肉抖了抖,透着几分难得的慈祥:“莫先生,原来是你呀,你这是咋啦”。
他瞧了瞧路边家家户户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他身上沾着露水的青衣:“这个时间点,你这是要出门,还是一夜未归啊,不会是又和你家娘子闹别扭了吧”这个莫先生,人品好,学问也好,对待自己的学生虽然学业上严格苛刻,心地却是好,谁家有困难,经常帮衬一二,就是对自己的娘子,好像冷漠了一点,常常不拘言笑。慢慢的,就有闲言碎语传出,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常常关起房门扭打嘶吵,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莫哲成恍恍惚惚,听着这雷炸似的嗓门,突然间如梦惊醒,定睛望去,苦笑一声,弯腰作辑道:“张师傅,不好意思,失态失态”
“说了多少回了,什么张师傅,我就是一个杀猪的,你叫我张屠夫就行了,你们这些文人,就喜欢搞这种文诌诌的玩意儿,我们乡下人还真听不惯”
张屠夫靠着木板车,嘴上这么说,其实听着这称呼,心里热乎,还是蛮受用,他慢悠悠的拿出烟袋,点着了火,猛吸了一口,缓缓的吐着圈儿,语重轻长的道“莫先生啊,天下的婆娘都差不多,我看你家的小娘子是个懂事的,你要好好待她”。
莫哲成连连点头称是。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莫哲成走了一小段路,在拐弯处,推门进屋。
张屠夫略歇了歇,拉车继续往街市方向前行,可是刚走了几步远,就听到“呯呯呯”桌椅倒地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的刺耳,就是莫家的院里传来的。
难道真让自己说中了,两小口打起架来了,张屠夫的心里直犯嘀咕,竖耳再听动静,却是一片悄然无声。
张屠夫一来不放心,二来,是人,难免就有好奇心,他略一思索,猫着腰,摸黑悄悄的来到了莫哲成家的院子门口。
他肥硕的脑袋凑到门缝里四下张望,这个时候,天还黑着,莫哲成进屋是点了油灯的,房门大开,明晃晃的灯影里,这一瞧,顿时把张屠夫吓的寒毛卓竖,差点生魂出窃,他连流滚带爬,惊声大叫:“来人啊,来人啊,不好啦,有人上吊啦,快救人啊”。
梁上挂着一尺白绫,风丝丝缕缕地挤入,那白绫便有了神采,有了类似飞翔的美感。
一个美貌的妇人,面色苍白,悄悄悬挂于梁上,早已断气多时。
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的覆盖着平安镇的每个角落,静园,就像一个恬淡的母亲,它温婉而包容,挡住外面的风雨,给一些没有家的人,添了少许的温暖。
“香缇,这两天,镇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讲给我听听”茗清然坐靠在窗前,双手托腮。
重生以来,莫名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睁眼的瞎子,原主残留的记忆告诉自己,这是另一种残忍,自古瞎子难当,这种感觉,真的是没办法形容,纵然心如死水,还是不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不能看书,不能绣花,不能扑蝶。
只能偶尔听听八卦,喝喝茶,尝尝美食,好吧,这些是不能和外人道的,哪怕是贴身丫鬟,也是不可以的透露的,我应该知足的,茗清然自我安慰的道,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富贵,但是活的心安自在。
香缇小脸微喜,清脆脆的响起了一片:“大姑娘,杂货店的金老板前天家里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我今天去买针线的时候,看着那嫩嫩的小脸蛋好喜欢,真想咬一口,他们一家子可乐呵了,请我吃了红鸡蛋,卖酒的吴大叔家比较惨,只是添了二头猪崽,柏夜去打酒,只给便宜了二个铜板,卖糕点的陈大娘,她外嫁的女人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男人,陈大娘气的今天的糕点都变了味了,害我都拉肚子了。”香缇说的是一脸的委屈。
墨染好奇的道:“为什么陈大娘这么生气?女儿女婿一起回娘家,不是应该高兴么”
“自然是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她女婿了”香缇神神秘秘的道:“据说是个野男人,外面勾上的,私奔而来”
“小丫头懂什么,不要胡说”紫菲俏脸一沉。
“我是不懂,可是街坊四邻都是这么说的”香缇不服气的道。
紫菲轻叹一声,幽幽的道:“人言可畏,不是没有道理,”。
“最近,就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么?”茗清然淡淡的道:“果然是小地方,有趣的事儿太少了”。她的双眸望向窗外,明明不能视物,却是神情专注。
紫菲神情一凝,低声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古怪么?”
“大姑娘这一提,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了”墨染突然道:“今天我和柏夜赶车去镇上买菜的时候,看到莫先生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平常的话,有很多学生进进出出在那念书识字,外面的地上,还有陌生人在烧着纸钱,我还以为是莫先生出了事情,上去一打听才知道,出事情的竟然是莫先生的夫人,你说那个莫夫人,这么温柔的一个人,长的又美,不声不响就上吊死了”。
“这个我也知道,莫夫人不是上吊死的,我听开金铺的老板娘说了”香缇急切的道:“是莫先生把莫夫人勒死,然后吊到房梁上去的,现在,莫先生都给县官大人给关到牢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