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红颜祸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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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医摇了摇头：“不可，这虫子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即使断成几节，也能分裂成幼虫存活下来，若是不除尽，后患无穷。”
“那谢少傅……”半夏咬了咬唇，眼睁睁地看着那蛊虫向谢延川的伤口探去，直到前端钻了进去。
容屿此刻已然力竭，只是凭借着本能，还在往陈慕橙的身体内输送内力，意识已经模糊，他的眼皮沉重得很，根本无暇顾及如今的情况。
谢延川流了不少血，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但他能感受到有东西正钻入他的身体，却没有躲。
如果他和慕橙之间必须有人要承受这沉睡蛊的话，他宁愿是他自己。反正他已经是一个药人了，情况再坏一点，也无妨。
“出来了！出来了！”月见一直盯着蛊虫，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见那条黑线终于完全从陈慕橙的手指钻出后，急忙叫道。
毒医眼疾手快，用银针在那蛊虫的身体上绕了几圈，猛地一扯，将那虫子扔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火盆里，瞬间焚烧殆尽。
然后毒医迅速探向谢延川的脉搏，半晌不发一言。
“如何了？”半夏问道。
毒医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给谢延川的手腕包扎一下，又拂开了容屿昏迷中还在不断输送内力的手，去探陈慕橙的脉搏。
“毒医前辈，我家小主如何了？”辛夷和月见也凑了上去。
“这丫头已经无碍了，只是……”毒医叹了一口气，“那蛊虫断了一节，留在了谢家小子体内。”
半夏扯着纱布的手一颤：“那就是说，谢少傅他……中了蛊？”半夏转身，眼眸闪烁，“毒医可有法子救他？”
“他是老夫的药人，老夫自然不会让他死。”而且解蛊失败他也有责任，绝不会放着谢家小子不管。
知道谢延川还有救，几个大宫女都松了一口气，辛夷这才道：“毒医，您看看皇上可有大碍？”
毒医只远远看了看容屿的面色，便道：“他只是力竭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只是他那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内力，估计所剩无几了。
毒医暗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个大好男儿为了个女人半死不活，果然红颜就是祸水。
谢延川失血过多，昏迷了两个时辰，醒来时，正躺在关雎宫的偏殿，身旁有半夏守着。
谢延川坐起身子，还未怎么样，便觉气血翻涌，猛地呕出一口血。
“谢少傅！”半夏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奴婢去找毒医。”仓皇间竟不像是平日那个稳重的大宫女。
谢延川伸了伸手，还没等叫住她，她就已经跑的没影了。谢延川苦笑，坐正了身子，运功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
半晌，毒医随半夏进来。给谢延川诊脉之后，他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一旁长吁短叹，时不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谢延川。
谢延川不由好笑，也不主动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毒医。
过了一会儿，毒医脸皮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似是拿谢延川没办法了，数落道：“老夫早就说过，即使你和皇帝小儿一起，也只有七成把握，你们俩偏偏不信邪，硬要给那个丫头解蛊，老夫废了那么大的劲，却只用你一命换了那丫头一命，皇帝小儿也因此元气大伤，你可满意了？”
谢延川垂眸，轻笑一声：“用我一命换了贵妃母子两命，说起来倒是我赚了，日后必得日日诵经拜佛，感谢上苍的恩典。”
“呸！”毒医吹胡子瞪眼，“你是老夫的药人，把身体折腾成现在这样，是看准了老夫不会坐视不理，尽坑老夫一个人是吧？”
谢延川还未来得及搭话，却听外面宫人通传，随后容屿便走了进来。
容屿面色有些苍白，步伐倒还稳健，看起来无甚大碍。谢延川与容屿对视半晌，突然笑了。
两个伤患聚在一起，是不是要抱头痛哭一番？
“前辈，谢少傅如何了？”容屿却笑不出来，醒来听说解蛊时出了岔子，蛊虫钻到了谢延川体内，容屿的愧疚更甚。
“还能如何？”毒医没好气道，“死不了！”
容屿也没计较毒医的不恭敬，而是拱手一礼：“还请前辈尽力救治。”
毒医哼哼一声，不说话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是谢延川开了口，打破了寂静：“颐贵妃可醒了？”
容屿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还未。”按常理来说，陈慕橙应该比他们醒的都早，至今未醒，也许是伤了元气吧。
谢延川低头，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的关节，他神色挣扎，似是在做重要的抉择。
半晌，谢延川突然道：“皇上，既然宫中已无事了，微臣恳请，和毒医一同回药王谷。”
“为何如此突然？”容屿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谢延川为慕橙做了这么多，难道不想亲口告诉慕橙吗？
谢延川定定地凝视着容屿，却未开口回答。
他如今身体残破衰败，他实在不想用这副样子面对陈慕橙，换取她的同情。在她的眼里，他应该永远都是光风霁月的，他想把他最好的样子留在她的记忆中。
“哈哈哈。”毒医突然大笑出声，“老夫早就不想在这宫里呆下去了，谢家小子，你收拾行李，咱们这就回去！”
“可是谢少傅的身体……”半夏在一旁听了有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毒医走到半夏的面前，挑眉看了看她。不知为何，半夏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她急忙撇过头去，不敢对上毒医的视线。
“小夏夏，不然你跟老夫走吧？老夫的药王谷里有个药人，正好缺个媳妇。”毒医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看向谢延川。
这半月都是半夏在照顾谢家小子，而且处处维护他，要说没动情，他老头子是不信的。
“毒医说笑了。”还未等半夏拒绝，却听谢延川声音冷淡道。
半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
“是啊，奴婢是贵妃的宫女，一辈子只愿在贵妃身边伺候，毒医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半夏顺势说道，心中却有些失落。
毒医砸吧砸吧嘴，嘟囔了一句：“真没劲。”
得，他算是明白了，谢家小子整颗心都落在了贵妃丫头那儿，别的姑娘再好，这死小子也当看不见，他就不做那恶人，不乱点那鸳鸯谱了，省得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
“微臣即刻草拟辞官折子，望皇上恩准。”事情宜早不宜迟，等陈慕橙醒来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放他走的。
容屿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谢延川似是松了口气。
于是，在陈慕橙还没醒来的时候，谢延川和毒医就已经启程离开了，等她醒来时，当年的翩翩公子，再难觅踪影。
容屿封谢延川为逍遥侯，爵位世袭，又封谢家老太太为正一品老太君，谢家一时风光无两。
关雎宫内。
陈慕橙醒来时，觉得自己睡了好久，身体几乎动弹不得，好久才找回了肢体的控制权。她的四肢酸软无力，努力半晌，也只能将手臂微抬起，然后手臂就脱力地摔回床榻。
这一声闷响，惊动了守在外殿的辛夷和月见，她们匆匆奔进内殿，见陈慕橙终于醒了，瞬间热泪盈眶。
“小主！”月见和辛夷一前一后跪倒在陈慕橙的床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陈慕橙无奈一笑，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用气音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你家小主我又没死，用不着哭丧。”
说到哭丧，陈慕橙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她猛地坐起身子，腰背却没撑住，只起来一半就又摔了回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陈慕橙想起了晕倒前的事情，悲从心来。
“小主，皇后娘娘已入殓，灵柩停在景仁宫已半月有余。”月见忙道，“奴婢擅自做主，让蒺藜将那银杏叶放入皇后娘娘的棺椁中，请小主放心。”
“我竟睡了这么久……”陈慕橙眼角溢出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晕倒前，皇后娘娘刚薨逝，谁知醒过来就是半月后，陈慕橙的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小主，您是被白莹朵那个毒妇种了沉睡蛊，才会昏迷不醒，还是谢少傅把毒医请了回来，才救了您的命，皇上也因此伤了元气。”月见提起白莹朵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拿刀剐了她。
辛夷赶紧拽了拽月见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省得说漏嘴了。之前她们私下里已经串过口供了，绝口不提谢少傅的情况，只说他游历去了。
也许是她们刻意避讳的缘故，陈慕橙竟丝毫没有从中听出不对来，听说容屿伤了元气，忙问道：“皇上呢？他怎么样了？”
辛夷赶紧接口道：“皇上无大碍，只是内力散了一半，现在正和众公卿在御书房议事，商讨率兵亲征攻打云南一事。”
“他都伤了还亲征什么！”陈慕橙闻言又想起身，却依旧没起来。
“小主您别着急，您睡了太久，肢体僵硬是正常的，奴婢们慢慢扶您起来活动活动，想来就能缓过来了。”辛夷赶紧坐到床边，稳住陈慕橙的身子。
陈慕橙长叹一声。如今前朝后宫诸事繁杂，她却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红颜祸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