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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安得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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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容屿急忙阻拦。
谢延川抬手止住他,面上波澜不惊:“我意已决,皇上无需多言。”
“可……”容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毒医不耐烦地打断了。
“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的,你们不嫌烦,老夫还嫌烦呢,你们以为是请客吃饭抢付钱,还是过年给亲戚家熊孩子发红包?”毒医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依老夫看,干脆你们两个一起上!”
谢延川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了毒医一眼:“皇上万金贵体,怎可轻易涉险?”然后他转向容屿,劝道,“依臣所见,运送内力之人,皇上还是找一个行事稳妥的暗卫吧。”
“无妨。”容屿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他看向谢延川的目光,幽深了一瞬。
罢了,慕橙欠谢延川的,他替她还了便是。
谢延川自己是心甘情愿替陈慕橙解蛊的,也知道容屿同他一样,恨不得以身代陈慕橙受苦。
可是他更知道,他谢延川只是小小太子少傅,除了谢家无牵无绊,即使就这么死了,谢家也能从旁系挑出一个杰出的后辈主持谢家大局。而容屿不一样。
容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帝王,若他出了事,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谢延川还想再劝容屿改变主意,却听毒医冷笑一声:“那丫头怀着身孕,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争论谁来出这个头,真是不怕再晚上一会儿,直接弄个一尸两命。”
容屿本就想问毒医,陈慕橙中蛊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谁知之前被谢延川一打断,竟然忘了。
如今毒医这样说了,定然不是随便吓唬他们,容屿赶紧问道:“前辈,这蛊可是会危害到贵妃腹中胎儿?”
毒医叹了一口气,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杆烟枪,添了些烟丝,用火折子点燃,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道:“世间并无双全法,这蛊对身体伤害极大,尤其那丫头孕中中蛊,蛊虫更是被胎儿所吸引,即使解蛊了,也会有大影响。”
毒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在桌子上敲了敲烟枪,把燃尽的烟灰倒了出来,又把烟枪收进口袋,才继续道:“沉睡蛊依靠控制人的精神使人陷入沉睡,即使解蛊了,人也有很大的可能变得痴傻,那丫头怀着身子,腹中胎儿自然更吸引蛊虫一些,倒是将此蛊的副作用分担了一半,对成人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对未出世的孩子……”
毒医有些惋惜道:“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先天痴傻,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容屿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爆出。
这是他和慕橙的第一个孩子,这是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却因为他的无能,使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遇害了……
想到这,容屿双目猩红,恨不得立马把白莹朵父女俩活剐了。
“皇上,您冷静些。”谢延川走到容屿身侧,将手覆在容屿的手背上,轻声安抚。
毒医看了容屿此刻的表情,心里也有些犯怵,他摸了摸鼻子:“你想好啊,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老夫可以开个方子,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就流掉了,一点都……”
毒医还没说完,就被容屿和谢延川两人狠狠瞪了。
“老夫不说了还不行么。”毒医偷偷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
半晌,容屿冷静下来,斩钉截铁地对毒医道:“如此,就劳烦前辈尽快准备,务必要保证贵妃和她腹中胎儿的安全!”
嘱咐完之后,容屿缓步走出大殿,默默凝视着远处的夜空,面上闪过一丝决绝。
慕橙的安全受到保障了,那么下一步,他就该好好跟云南王,算算这笔账了……
阴暗的室内,一个浴桶摆放在屏风后,正冒着热气,桶内不知道盛放着什么液体,是黑褐色的,十分浓稠。
半夏正守在浴桶旁,不时地往浴桶里添加些丹丸,桶内的液体变得愈加浑浊。
突然,一个脑袋从浴桶中冒了出来,然后一声痛苦的大叫响彻整个房间:“啊啊啊——”
桶中的人皮肤呈惨白色,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阳光,连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他脸上身上都挂着暗色的液体,眸子被热气熏得通红。却是谢延川。
“谢少傅,您再忍一忍吧。”半夏面上带着不忍,伸出双手压住谢延川的双肩,防止他乱动。
毒医不知道开的什么方子,每日谢少傅除了要服用大量药汤,还要时刻泡在药汁里。这药有时让人浑身冰凉,有时又让人浑身滚烫;有时让人心跳加快,有时又让人心跳变缓……
半夏无数次给谢延川诊脉,却发现他体内真气乱窜,脉搏也诡异得很,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了。
而伴随着这诡异现象的,是谢延川间隔越来越短的时间,便会发作的剧烈疼痛。
谢延川将整个人埋在药汁里,企图缓解浑身上下像是被重组一般的疼痛,却只是徒劳。他的肌肤渗出汗水,眼角也因疼痛溢出了无法控制的泪水,皆化入药汁中,消失不见。
他猛地从药汁中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他觉得好像有万千虫蚁顺着他的血管在他的身上肆意游走,啃食他的五脏六腑,他时而忍不住痛呼出声,时而又咬紧牙关,连嘴唇被他无意识地咬出了血都没有发现。
唇上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滴落进药汁里。
就这样来回往复不知道多少次,谢延川觉得自己的五感都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新的一轮疼痛总会迅速袭来,将他拉入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中。
半夏在他身后,看着谢延川的痛苦,感同身受,忍不住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这是多么的深情,才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不光如此,谢少傅为了贵妃娘娘,甚至出卖了自己,用自己的未来与毒医做了交易……
虽然半夏是陈慕橙的宫女,也一心忠于她,可是经过这些天,半夏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谢延川,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为了一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容屿沉着脸,冷冷地看着面前跪倒了一片的大臣。
今日他宣众卿家御书房议事,刚提出要御驾亲征,率兵攻打云南,便受到了一致的反对。
那些个老臣,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倚老卖老,嘴上劝着他要以和为贵,其实就是一把年纪开始贪生怕死,只想着苟且偷生。
以魏常宁、陈慕言为代表的年轻将领倒是赞成出兵,只是不同意他御驾亲征,生怕他有个万一。
就这样,两拨人不顾场合地吵了起来。容屿冷眼看着,竟觉得有些好笑。
文臣引经据典,武将声泪俱下,偶尔遇到个钦天监的,还来一句“微臣夜观天象”……慕橙这句总结当真是恰到好处,将这些大臣个个看得透彻!
“罢了,此事容后再议。”眼见着他们在下面吵了半天没个章程,容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熟悉容屿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已经到达了暴怒的边缘,只是他愈发怒,面上愈不动声色。
众人讪讪地闭了嘴,接二连三地退下。魏常宁和陈慕言似乎还有话想说,却顾及容屿的脸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
同容屿一样看了场闹剧,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容嘉名却没有动,他面上尽是纠结神色,小小的眉头皱到了一起,这本该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因为他年纪小而显得有些好笑。
没有人在耳边吵闹了,容屿也压下了心中的不悦,见容嘉名这副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可有话要对朕说?”
本来容嘉名年纪尚小,是不必到御书房议事的,只是如今非常时期,容屿有意要尽早培养他,便把他叫了来,却只是让他听听众人的看法,也没想他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谁料容嘉名一脸认真地走到容屿的面前,浅浅行了一礼,恭敬道:“儿臣是有些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屿抬了抬手,示意他但说无妨,容嘉名小心翼翼地呼了一口气,才道:“儿臣与怀化大将军和忠武大将军的意见相同,父皇不必御驾亲征。”
容屿静静地看着容嘉名,面上神色不辨,却没有出言斥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容嘉名偷偷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颐娘娘曾经给儿臣讲过一个故事,其中涉及到一向政令,叫‘推恩令’,这项政令要求藩王将自己的封地分给自己的子弟,致使藩王的势力被逐渐分化,再逐一攻破,以达到中央集权的目的……儿臣因此深受启发,觉得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杀敌方式,杀鸡焉用牛刀?只小小一个云南,着实不必父皇耗费心力。”
容屿垂眸,似在思索。
“云南王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儿子一抓一大把,若是能启用这项政令,光是内斗,就够云南王吐血的了,怎么还有力气在咱们面前蹦跶?”
这句话是陈慕橙讲完故事后,联系到实际发出的感叹。事到如今,容嘉名也不得不佩服颐娘娘的远见。
他将陈慕橙的这番话,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说了出来,却听容屿一声轻笑。
“太子长大了。”容屿起身,走到容嘉名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满是欣慰道。
容嘉名忍不住小脸一红,低下头不出声了。他只是借用了颐娘娘的话,却得到了父皇的如此重视,眼前的局势也瞬间明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蠢作者每天早起出门,晚上回来啥也不想做,倒头就睡,所以一直没更新(可能中了沉睡蛊_(:з」∠)_)
前天发生了一件让蠢作者土拨鼠尖叫的事情,闺蜜全家去旅游,到了云南,然后闺蜜去街上小摊赌石了,切出了一块纯净的蓝琥珀,瞬间黄金瞳附体有木有!!!简直完成了蠢作者一直以来的梦想!(嫉妒使我质壁分离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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