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
夜晚，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不眠的炫目灯光中。川流不息的马路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显得热闹繁华。
市中心一栋灰蓝色的高层公寓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爱丽丝站在七层楼房的窗户前，将这个城市绚丽迷人的夜景尽收眼底。
她静静地待了一会，合上了粉色的窗帘，转身对着睡前正在房间刷牙的女儿说道，“劳拉，已经九点了，要上床睡觉啦，不然会错过牙仙子的呢。”
只见两条小肉腿飞快的在地毯上跑过，像一只皮球一样弹在柔软的小床上，因为将全身的力量都扑了上去，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被叫劳拉的小女孩有着一头褐色的卷发，和一双和她母亲一样茶色的好看的眼睛。
劳拉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将它打开，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颗刚换的乳牙。
她眨巴着天真地大眼，问妈妈，“妈妈，牙仙子真的会来带走我的牙牙并且会赠送我一个礼物吗？”
爱丽丝微笑着为劳拉盖好被子，把女儿不安分露在外面的小腿放回被窝，轻吻了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说道，
“当然了，晚安，我的宝贝。”
爱丽丝关上灯走出房门，客厅里是还在看工作文件的丈夫。
他从工作中抬起头来，看到妻子轻声的手势，明白女儿已经入睡了。于是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打算明天再处理这些文件了。
白天的忙碌工作让两人都已十分疲惫，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沾上床便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深夜，风吹过树的沙沙低语，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眨眼间，爱丽丝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童年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甚是遥远，但今夜不知为何，光怪陆离的梦里总是浮现孩提时光的身影。
梦中的爱丽丝感觉意识半清醒，又半模糊。脑袋沉沉，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在一旁看着明明灭灭洒满细碎的光的童年片段像电影一样放映着。
她看见十多岁的自己埋伏在一张小书桌上，一边傻笑一边写着什么。
也许是她的第一封情书。爱丽丝看着傻的快要冒泡的女孩心想道。
画面又转到街道上，女孩从二楼的阁楼探出头来，视线停留在街道转角，神色焦急地在等什么人。
突然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身影，她神情变得轻松又欢快，迅速跑下楼，打开门，等待着来人将送来的信。
一拿到信，她就飞快跑下阁楼，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看到熟悉的字体，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爱丽丝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封又一封的信来往了许多个春夏。
女孩的身体以可见的速度在拔高，生活中的烦恼开始一件件的到来，她脸上也不总是那简单的快乐了。
以往的每一个圣诞，女孩总是趁大人熟睡之时，偷溜出了窗，与坐在麋鹿车上的英俊的金发男孩回合，然后开启他们一年一度的夜晚大探险。
他们一起去看过绿色神秘的北极光，也碰上了划过寂静夜空的璀璨如瀑布的流星雨，还到过热带雨林繁复丛杂的深谷密林中……还有故事书电视里甚至都描绘不出的奇妙之地。
但爱丽丝忘了是从哪年的秋天的开始，当一阵寒风吹过，最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从树上飘落，完全暴露出光秃的枝丫时，她，也就是当年的那个逐渐长大的女孩，突然想起了今年的圣诞节的礼物卡还没有写，但也只是裹紧了自己有些单薄的外套，脚下不停，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去。
那年开始，爱丽丝记得自己好像没那么期待圣诞节了。
那一年，她收到的礼物很多，但是里面没有一件是她想要的。
远去的女孩的身影开始变淡，爱丽丝看着时间从她的脚底滑过，记忆也从她的脚底溜走。
梦醒来的时候，爱丽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盛夏的午后，阳光灿烂地撒在鸡蛋花的花瓣上，像是精灵在舞蹈。
爱丽丝准备在这个周末清理下从旧屋搬来一直未整理的旧物。
“妈妈，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吗？”劳拉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她童年的芭比公主。
爱丽丝记得她在劳拉这个年龄的时候非常喜欢给芭比换装。
“是呀，你要知道你妈妈我在当年可是唯一一个有一套全的芭比公主系列的女孩子。”在女儿崇拜的眼神下爱丽丝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带着一丝稚气的骄傲。
“妈妈，这个又是什么？好漂亮的盒子啊！”
爱丽丝看着小肉手抓着的糖果盒，心底像被羽毛搔挠了一下，勾起了一些糖果味的回忆。
她用抹布轻轻拭去上面落满的灰尘，在女儿期待的表情下，充满仪式感地打开了盖子。
“啊……”劳拉有些失望的叫了起来。
里面躺着的是散乱的透明的彩色玻璃糖纸。
“但这里还有许多信诶！”劳拉又兴奋地叫出了声。
“哐当”盖子被无情地盖上，爱丽丝故作严肃地对劳拉说，
“不能偷看哦，这是妈妈少女时期的秘密，就像劳拉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样，妈妈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秘密。”
劳拉的点了点小脑袋，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向妈妈表忠心，神情严肃又认真，“我知道了，我不会偷看的，也不会告诉爸爸的！”
爱丽丝轻抚女儿的头，怀念地看着手中的糖果盒，好像透过它看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少女般羞涩的微笑。
圣诞夜。
金发黑眼的少年趴在窗户旁，认真地确认了里面的女孩真的睡着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方法，轻松地溜进了屋，蹑手蹑脚地从红袋子里掏出包装好的礼物，放在红色的袜子中。
做完这一切，又悄无声息地跳到在外面候着的麋鹿车上，消失在了夜空中。
“呼——”终于送出了最后一个礼物的少年，摘下红色的标志性的帽子，发现背后已被汗水打湿。
这倒不是因为刚刚做的那一件事，因为在这个夜晚，他做这事至少做了上万次了。
圣诞老人还真不好当，少年心想，为什么彼得叔叔数十年间来还乐此不疲的做这事。
不过刚刚在那个女孩的桌子上看见了她的家庭合影，上面有个成年女人的面孔有些熟悉。
他是不是在哪见过那个女人？在踏入家门的时候，少年还在想着刚刚的那个女人。
客厅的灯亮着，彼得叔叔坐在沙发上等第一次当圣诞老人的他回家。
少年有些感动，彼得叔叔对他真好。
看着面前对他微笑致意的男子，已经不再是儿时记忆中少年的模样，而有着经过岁月洗礼沉淀下的儒雅，风度翩翩。
看着彼得，少年之前的疑惑闯入脑海，突然他想起在彼得叔叔的房间里偶尔瞥见过那个女人的画像，还有很多年前夏天记忆里女孩模糊的脸。
还是没有忘掉啊。少年在心里默默叹气，上前和叔叔坐在一起，今晚他要陪彼得叔叔一起度过这个圣诞夜。
……
医院病房里，垂老的妇人躺在洁白的房间，床头挂着一个与这里颜色格格不入的红色圣诞袜。
外孙女儿他们一家因为怕影响到她的休息，没有待的很晚就离开了。
爱丽丝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已时日不多。
这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圣诞夜了。
爱丽丝模模糊糊地想着，意识开始不太清醒，在一片白光中，她好像看到有人缓慢地走进来了，坐在她床上，布满邹纹的手握住了她的那双同样干巴巴皱皮的手。
爱丽丝努力睁眼看去，想知道是不是他。
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一双大掌柔和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爱丽丝看到了那片蓝色的海，和以往一样，风吹过，那里永远泛起温柔的涟漪。
对死亡的恐惧与不安，因为身边的人的到来而逐渐消散。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如果她能看见的话，她相信他也一定是正和他一起笑着的。
如同多年前的许多个夜晚，欢声笑语从来没有断过。
她的一生在时间长河的对比之下显得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但是童年仿佛还在昨天，此刻依然还能感受到一颗少女的心在砰砰的跳动。这种心情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横贯了她的一生。
爱丽丝的一生开始在脑海回放，走马灯似的回顾完她的一生，最后停留在了她结婚那天：
她挽着父亲的手走到神父面前，在神父的主持下，男人单膝下跪，拿出了那枚闪耀的钻戒，深情凝视着她，说出了准备好的誓词，问她：
“你愿意嫁给我吗？”
爱丽丝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了，内心有个声音同样也在问，我愿意嫁给他吗？
她看向亲友席，亲朋好友满是祝福喜悦的眼神，好似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
她这回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为什么是这回？难道还有上一次的结婚？爱丽丝知道每当重要的时刻，她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会冒出来，但这回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有种直觉坚定地告诉她，再等一等。可她慌乱的快要哭出来了，她要等谁？
像是要验证她的这种直觉一样，随着一声“不，她不愿意”，穿黑色礼服打扮的英俊的金发男子突然闯入。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如梦初醒。
“彼得！”
“爱丽丝，我的新娘。”
蓝色的眼睛中带着猫一样的笑意，带着他的新娘跑掉，留下震惊的众人和不知所措的依然跪在原地的可怜新郎。
彼得和爱丽丝都掩盖不住内心的开心与兴奋，他们从彼此含着笑意的眼睛里看见了对方。
他们一齐跑向了属于他们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