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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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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
一场秋雨一场寒。B市的这场秋雨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黑云压城城欲摧说的不外乎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西郊墓园。
一道黑色身影长身玉立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他的短发和衣服,顺着好看的下颚滑进黑色的衬衣里——“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是极为俊美冷清的一位少年。
只是这位少年此刻那极淡的眸色里,一分不舍,两分绝望,剩下的全是无尽的悲伤。手里的遗嘱早就被雨水打湿的皱皱巴巴,那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富贵荣华,他却好似无心于它,只一双眼眸望着对面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子。他跟那女子有着极为相似的眉眼和冷清的气质,那是他的妈妈。
葬礼上亲戚们的话仿佛依旧萦绕在耳畔。
“他就是个祸害,还没出生就克死了自己亲爹,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外公,现在倒好,把自己亲妈也克死了!”
“可不是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这祸害今年多大?有18了吗?爹妈都死了,谁当他法定监护人啊?”
“我呸!谁爱当谁当!我们家可不想被他克死!”
“哎哎哎哎——别介呀,他爹妈给他留了一笔不小的遗产,够寻常老百姓挥霍几辈子了!”
“别肖想了,他妈精的很,遗嘱是他一出生就立好了的,交给律师打理,要不是他本人继承的话就全捐给福利机构了。真是便宜那祸害了!”
呵,祸害吗?可是我分明记得有一个人却总爱摸着自己的头发,柔声道:我们小琛最棒啦,我们琛琛最厉害啦。那个人跟妈妈一样有着看似高傲冷清的外表,但实际上却温柔火热的内心。
那个人,那个远在A市的人。
好想她。
妈妈,我好想她。
妈妈,我没有家了。
思及此,眼中似有一滴滚烫的泪掉出来,和雨水混为一体,不知是冰凉的雨水,还是滚烫的泪水。
这位仅仅17岁的少年,第一次想要崩溃大哭一场。可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却终究是忍了又忍。不想让母亲担心,不想让母亲忧虑,所以请放心,我会过的好,过的很好很好。
浑浑噩噩回到家中,宋琛按了密码进屋,蹭了两下把鞋子甩掉,一米八七的大个子便一头摔进客厅的沙发里,也顾不得浑身早已湿透,顾不得饥肠辘辘的肠胃,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睡到天昏地暗,睡到海枯石烂,睡到一阵开眼就看到妈妈像以往那样喊他起床吃饭。
不知道睡了多久,宋琛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周围早就陷入一片黑暗,三层的别墅安静的可怕,仿佛全世界早就剩自己一个人,就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下。
宋琛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身上的湿衣捆的浑身难受,肠胃也早就在叫嚣着自己的不满。
还是起身吃点东西吧。
正这么想着,宋琛便要起身。只是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顿时划破了别墅的寂静。宋琛抬眼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已经快夜里十点半了,这么晚了,谁不请自来。
“叩叩叩——”
宋琛抬脚刚要去开门,就听到了大门传来的按密码的声音。宋琛顿时走不动道了,愣愣地呆在原地。
大门从外打开,就着外面路灯的光亮,宋琛把来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来人是位极为冷艳的女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宋琛从来都觉得楚璃就是曹植笔下的洛神本人,所以自见她的第一眼时便看直了眼,第二眼就倾了心。
“楚楚……姐。”
楚璃听到漆黑的别墅里突然传来的呼唤时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后把伞放在玄关,脱了鞋进屋开灯,原本漆黑的客厅顿时灯火通明。
楚璃看向呆在原地的狼狈少年,衣服早已皱巴巴的黏在身上,想必是湿后又干。少年原本清爽的短发也早已凌乱不堪,一双眼睛也只有在看向自己时才有些光亮。因长相极为俊美,这样的狼狈为少年披上了一副桀骜不驯的外衣。
楚璃一路上一直胆战心惊,本有很多责备的话就要宣泄于口——
宋阿姨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你究竟当不当我是你的姐姐?
但此刻,看到了宋琛,就只觉得心疼,浓浓的心疼。还怎么能责怪他呢?还怎么忍心责怪他呢?这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弟弟啊。
楚璃无奈叹口气,一把拥过宋琛抱进怀里,琉璃似的眼眸里盛满了心疼与不舍。
“我来带你回家。”
她感觉到怀里的少年蓦地僵住身形,尔后缓缓地微微屈身,把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宋琛忍了不知多久的眼泪,在此刻却失了守,含混着压抑的呜咽,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心里的那根弦,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终究还是断了。
“楚楚姐。”宋琛话音一出,竟有些小时候的软软糯糯。
楚璃也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回应:“我在。小琛,我在。”
楚璃静静地听着,柔声应着宋琛每一句的喃喃自语。
等少年终于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楚璃牵着宋琛坐到沙发上,然后看着少年的眼睛,坚定无比地说:“我来带你回家。”
我来带你回家。
你的家没有了。
我会给你一个家。
这是23岁的楚璃对17岁的宋琛做出的承诺。
很多年以后,等宋琛跟自己儿子讲起这一幕的时候,他的眼中装满了无限的柔情和爱意,然后轻轻笑出声来,说儿子说:“你妈妈呀,像天使一样会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