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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宁王李霁是在宫中给皇帝问安时,正巧听到了八百里加急的侍卫带回的话,说太子身中剧毒,随行太医束手无策,不可劳顿颠簸,只能加急遣御医前去。
      李霁听此消息,当场就提出要亲自带着御医和护卫军前去支援皇兄。他与太子从小交好,皇帝也乐得看他们兄弟和睦,便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即刻前去 。
      西南最后一个驿站,距离帝都虽还尚远,但在千里良驹面前,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他将队伍远远的甩在后面,自己快马加鞭赶到驿站。
      在昏暗萧瑟的官道上,看到那个由远及近的青色人影时,一瞬间,恍惚似曾相识。待他停马驻足看清那人面目,他本就加速的心跳,更是激荡不已。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那眉尾带痣,盈润清透的桃花眼。这天下,依然没有比那更好看的眉目了。
      看着他自称“贫道”恭敬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也微笑如水的回应他“在下李霁”。

      太子喝过药后晕沉了一会,正准备撑着身子起来时,突然房门被打开,他的三弟宁王李霁出现在他面前。扶起他的身子:“皇兄别动,你身上有伤,好好躺着”。
      他动作轻柔的给太子拿着枕头垫在背后。脸上显露的神情满是关切。
      太子好奇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李霁皱着眉头:“我进宫给父皇问安,知道你在此受伤的消息,哪还坐的住,便快马加鞭的先赶来了。御医和护卫都被我甩在了后面”。
      接着他又一脸愤慨:“那可恶的匈奴人,我非将他扒皮抽筋了不可!”。
      太子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大梁与匈奴人鏖战多年,南境这几年刚刚安慰下来,北境那边更是一直不太平。
      “这匈奴此来是有目的,还是押回朝中,交给父王和朝臣们定夺吧”。
      李霁今年十七岁,弱冠不到,却已长身玉立,整日药汤子不断,虽然平日温润清雅,却并不显羸弱。这般疏阔男儿,将来该有怎样一番作为呢?他这些年一直养在宫中,虽然宁王府早已建成,可他依然喜欢日日都往宫中跑,给皇帝皇后请安,一派天伦和乐,与太子也是兄友弟恭。早些年,太子与皇后也曾对他多有忌惮猜疑。
      这十几年观察下来,他倒真像不记前事,不关心朝政,不亲近朝中权贵。
      看来,他真的无心皇权,只安心做个闲散王爷了?
      “对了小霁,你现在已经在外建府,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了,可以上朝听政”。
      李霁奇怪的看着他的皇兄:“皇兄莫不是在取笑臣弟?臣弟文武全缺,去了朝堂只怕是除了出洋相给朝臣们逗乐子外,更是去给皇家丢脸的”。
      太子被他这番自谦的话给逗笑了:“胡说,你堂堂正正上了玉碟的王爷,谁敢拿你取乐”。
      李霁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些个老头们,个个谏功了得,监督意识超强,臣弟这般的,还不得被他们的嘴炮给打死!”
      他将下滑的被子重新给太子掖好,单纯温润的看着他:“朝中有父皇坐镇,又有皇兄帮着分担,臣弟乐得当个闲情逸致的王爷。”
      太子笑着责备他 “男儿自在四方,怎可这般好逸恶劳?你呀,呵呵……”
      看来,他是真的安于现状,无心权位。

      李霁与太子谈话之余,被甩尾的护卫和御医们的都赶到了。五六个御医围着太子把了一圈的脉。望闻问切了半天。最后都不得不称赞乾云子医术高明。如此剧毒,两幅药下去便起死回生。

      救活太子,跟乾云子一点关系没有,明明是肖玉炼的丹药好使。

      次日,太子动身回京,车马随行,浩浩荡荡。
      乾云子原本是舒舒服服坐在宽敞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可那宁王李霁不知是着了什么道,往他的马车里钻进钻出的好几次,不是说要感谢他救太子的恩情,就是说他车里的茶香,喝了还想再喝,他是前脚刚闭眼,后脚李霁又掀帘子进来了。
      现在是入冬时节,身处西南时,还未觉得冷,这一进入京城,才觉得身上衣服穿少了。好不容易窝在马车里能有点暖和气,全叫李霁给来来回回搅和没了。
      乾云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坐他对面的李霁,一脸笑容可掬的望着自己。这小子抽风呢吧!
      刚开始乾云子还好脸相迎亲自给他斟茶,现在是歪在一边不伺候了!
      李霁自己给自己倒着茶,喝茶还不忘盯着乾云子,弄的乾云子一阵发毛,实在忍不了:“我说殿下,您要是想喝茶,这有茶叶,您拿自己车上让佣人给您泡,贫道不善茶艺,泡出的茶,味道不好”。
      这茶乾云子喝了两三杯,没品出有什么特别的,也就解渴罢了,用得着三番五次的要来喝吗?还喝的满面春风,堪比琼浆玉液!
      李霁放下手中茶杯,看着青衣白帽的乾云子:“道长亲手泡的茶,味道自然不一般”
      嗯?乾云子心里嘀咕,他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干一天活,喝茶不懂泡茶更不会,宁王竟然觉得好喝?
      乾云子好奇的问他:“怎么不一般?”
      “嗯……”李霁死死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说出一句差点被乾云子给一掌拍死的话:
      “道长如此佳人,泡的茶也自然有国色天香之味”。

      “轰”的一声,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分五裂,士兵们还以为又是匈奴人来袭,弓都架好了,却只见一脸笑容的宁王,和气急败坏的乾云子道长。
      太子急忙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而乾云子话也不说的一甩拂尘,施展轻功飞到队伍前头,骑到一匹马上,与肖玉和白松共同并行。
      李霁好笑的望着他的背影:看来是真生气了。
      太子莫名的问李霁:“你跟道长说什么了?怎惹他如此气愤?”
      李霁苦笑一声:“冤枉啊皇兄,我什么都没说,就夸他茶泡的好,人生的美~”
      “你…你!…”太子顿觉语塞。指着宁王“你”了半天,真不知该怎么说他。
      这乾云子确实生的英俊非凡,仙人姿态。可毕竟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个少年郎给调戏了。怪不得要发作一通。

      乾云子回头看了看后面华贵的马车,气的他暗自咬牙,自己这般年纪,天生爹娘生养的好相貌,竟然被那小子拿来调笑,还害得他天寒地冻的坐在马上喝凉风!
      肖玉也唠叨着:“这京城可真冷,一点不比西南宜人”。
      一说到这,白松突然想到他师傅:
      “这一入冬,年关就到了,师傅前些日子还来信说要回西南陪大伙过年的”,这孩子,顿时满脸哀戚:“可惜,师傅回来,咱们都不在……”。
      肖玉看他这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发愁。这孩子动不动哭鼻子的性格是遗传了谁啊?
      以免他丢人现眼,必须赶紧给制止了,:“听说秦师伯也会过来”。
      果然,白松立刻杏眼大睁:秦师伯?秦风展!天呐!还好自己不在观中。
      见他这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肖玉和乾云子各自对视一笑。
      看来秦师伯不仅治得了师傅,还治得了所有人!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的,终于赶在天黑到达了京城。
      在城中,太子和宁王拜别了乾云子,押着匈奴人,入宫面圣去了。

      乾云子望着那群远去的队伍,对肖玉和白松说:“我们也走吧”。
      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神锋利如刀,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与京城干燥寒冷的夜晚,融为一体。

      无极观是皇家道观,道长宋易坤与乾云子的师傅南司月乃是多年好友。
      此番他们进京,打的名头就是来此开坛宣道的。
      三人一入观内,就冲着宋易坤这个世叔行了个大礼。
      宋易坤同南司月和秦风展差不多大,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一直都保持着二十岁的脸。这个问题一直让肖玉和乾云子疑惑,难不成师傅他们还会什么延年益寿,永保青春的道法?
      乾云子恭敬的对宋易坤道:“世叔,想必您也知晓我前来的目地。”
      宋易坤:“你师傅早唬过额了,社必要的时候,让额务必出手”。他是长安人,说话一忘形就会不自觉的带出地方口音。
      乾云子“……”
      肖玉“……”
      白松“……”
      三人一头雾水:说的啥?

      宋易坤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

      师傅他老人家还真是……
      世叔这么多年也……还是乡音无改鬓毛未衰呀……

      “哦对了”乾云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我跟太子说是受邀,来这开坛讲道的……”
      他越说越没底气了,上房揭瓦他倒在行,开坛讲道,他可一概不懂,主要是南司月自己随性,教徒弟也随性,武功什么的教了一干二净,可唯独什么道法心法,全靠徒弟们自己心领神会悟道去。

      宋易坤跳过这个话题。只是和蔼的看着他们三个: “今个也不早了,这天寒地冻滴,先安心歇息去吧,明个再说”。

      待他们离去后,宋易坤独自徘徊在殿中咒骂南司月:这老小子,自己不给我找麻烦,派个徒弟来祸祸我,这下好了嘛,他徒儿放出去的话,还得他宋道长来张罗。
      开坛讲道?……那怂娃子会吗?要不自己先找几本书给他恶补一下。不然开坛那天他狗屁讲不出来臭了名声。那南司月和秦风展还不得弄死他宋易坤!宋易坤一拍脑门: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南司月一座金山呐!

      无极观建在皇城边上,香火旺盛,三清殿内到了夜间也是灯火通明一片。
      乾云子披着披风坐在蒲团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顶上三清尊像。
      没过多久,肖玉和白松也过来了。
      他们一起在灵霄观待了那么多年,虽然口头上有掌门师兄弟的区分,私下里也是从不分彼此,如何玩闹都没人指责。
      乾云子来京城的目的,肖玉和白松知道,师傅知道,甚至连观里的其他师兄弟们可能也知道,但他们都缄默不言的和乾云子站在一起,成为他最有力的一股绳索!
      南司月喜欢游历江湖,总会将一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带回灵霄观中养大。对那些孩子们而言,他是师傅也如同养父,而他们师兄弟之间却更像亲兄弟!
      乾云子除了是掌门,也是他们的亲人。对于他要做的事,他们也当全力以赴。

      白松坐在乾云子身边,寻着他的目光去看三清像。
      这世间的大是大非,因果报应,由谁去开始,由谁去终结。冥冥之中都是注定了的。
      他问乾云子:“掌门,你想报仇,为何不直接找到证据替宴家翻案呢?”。
      肖玉也有此疑问,但乾云子不说,他也断不会问,只是他怎么安排,自己便怎么做就是了。他以为乾云子不会回答白松。
      但没想到,乾云子神情漠然的望着三清,仿佛透过他们在看着另外一个地方。
      “我何尝不想还我父亲及整个宴家的清白,可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我就算做了一切,他们也回不来,我一旦明着翻案,必定会暴露身份,还会牵连师傅和你们”,说到这,他突然淡然一笑:“这么多年,我更喜欢做那个在西南山中戏耍闹腾的乾云子”。
      乾云子看着一脸似懂非懂的白松:“我会报仇,但不是翻案”。
      白松大概还是没听懂,不过他从小就很听乾云子的话,此刻也很是乖巧的点头看着乾云子道:“无论掌门要做什么,会怎么做,小松都会永远跟随掌门!”。
      乾云子:“我虽然没了家,但是有师傅,有你们这帮兄弟,西南灵霄观!就是我宴庄的家!”,他笑着揉了揉白松的脑袋。
      肖玉一派大师兄的模样,拍着乾云子的肩膀:“你就做你想做的,不必有太多顾虑”。
      乾云子状似疑惑的看着他:“这会怎么不提修道之人一说了?”
      肖玉眼皮一翻,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吾虽修道之人,虽说要清心寡欲,可也不泯灭人性,讲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废话?就该仗剑绝恩仇!他人在你身上种了因,也自然该由你去给他们结了这恶果,这也不违背修道之人的信念!”。
      乾云子和白松听着肖玉的道教理念,怔了半天。没想到这只会炼丹炸屋,害的灵霄观隔三差五就要修整一翻的人,竟能说出这番道理!
      然后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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