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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七季 激突的雾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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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股不安的氛围正在尤琴首都上空蔓延开。虽然,经历了狂风暴雨般的政变之后,国内的局势渐渐有所稳定,可是,瑟朗丝和奥沙对于尤琴的觊觎仍然没有结束,应当说反而变本加厉,因为,他们所忌惮的科德斯堡大捷的英雄——西克斯•冯•度托,现在正在被软禁。所以,边境那边也开始变得不安定起来。
激进派的政客们当然很是发愁,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之道。当初,一纸调令把西克斯从科德斯堡调了回来,完全是为了防止政变失败,而现在,政变是成功了,却发现顾了前面,顾不到后面了。不过,既然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那些政客们当然发扬了鸵鸟精神,对于,瑟朗丝和奥沙的边境动向不闻不问,反正过一天算一天吧。
可是,掌权派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瑟朗丝和奥沙开始发起总攻击了。这一次,他们避开了曾经让他们吃大亏的科德斯堡,分别从西北面的奥沙和稍南面瑟朗丝,分两路总共10万军队,向尤琴发起进攻,颇有不成功誓不罢休的意味。尤琴的掌权派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奥、瑟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眼看两军就要合流,对尤琴首都造成直接威胁了。
掌权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也想派兵出征,却苦于没有优秀的指挥。为了夺到政权,本来在野的激进派,囚禁了多名出身贵族,属于保守派的将军,这些将军经验丰富,即使不能保证击退敌人,也可暂时解决燃眉之急,另外还有不少高级将领,迫于压力,离开了尤琴,到他国避难去了。而激进派出身的将领,根本就没有。
本来,保守派掌握政权多年,为了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军队,很早以前就在军队中安插了很多亲保守派的将领。而保守派执政的时候,确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对于刚刚夺取权力,还没有焐热的激进派而言,几乎是灾难。激进派陷入了无人可派的地步,全国各地抗议连连,好不容易到手的政权也岌岌可危,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经过讨论,掌权的激进派决定恢复西克斯的职位,带兵出征。这其实也算是下下之策。不过,西克斯出身没落贵族,本身从立场来看,应当也与激进派比较相近,更何况,他还是科德斯堡的英雄,胜算可能也要大些。唯一有些担心的地方,就是他跟保守派的庞克雷侯爵的女儿似乎有婚约,不过,这也只是谣传。即使他们真的有婚约,庞克雷侯爵本身在保守派之中,也是倾向改革的一方,所以要达到共识似乎并不难。
可是,似乎西克斯并不买他们的帐,前去和他谈判的官员们都被赶了回来。掌权派一筹莫展,最后,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不得已让庞克雷侯爵试试看。庞克雷侯爵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借此契机,恢复了自己上议院议员的身份,才同意替激进派买个人情。
就这样,庞克雷侯爵和西克斯秘密谈了整整3个小时,西克斯终于同意再度出征,期间他们到底有什么私下承诺,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了。
不过,庞克雷侯爵倒是替西克斯转达了他的要求,首当其冲就是释放克里斯,官复原职,并收入自己部下。这可是触到了掌权派的痛处了,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于是,久违的克里斯终于和西克斯见了面。
军事羁押所坐落于首都北郊,外面有一片空旷的场地,平时就没有什么人,一到晚上,就更加寂静。
天色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也只剩一片紫红在苦苦挣扎。克里斯淡然的走出了这座原本以为一辈子也走不出去的牢狱,他回头看了看,暮色下的灰色建筑变成了黑色,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克里斯。”西克斯不知何时来到了克里斯的面前。
“西克斯?”克里斯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
“嗯,那个,谢谢你!”克里斯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谢什么?”西克斯明知故问。
“谢谢你,把我救了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克里斯好像鼓起了不少勇气。
“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西克斯不以为然。
“嗯。还有,抱歉,我以前瞒了你那么多事情。”克里斯有些担心地看着西克斯。
“这确实很过分,”西克斯变了脸色,顿了顿,“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他又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克里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远远地从黑暗中驶向羁押所,马车的车厢很大,全部漆成了黑色,突兀的马蹄声在广大的地面上有节奏地回响,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那是羁押所的马车,专门用来运送犯人。马车在羁押所门前停了下来,两个士兵先从马车里下来,然后,走下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身材很高大,比起旁边的士兵,还要高出一个头。他身穿火红的军服,在昏昏的夜色中,显得很扎眼。
西克斯好奇地看了一会,直到那群人走进了羁押所。
“那是亚伦•萨尔夫,原枪骑兵团团长,现在他的事情在羁押所里可是焦点。”克里斯解释道。
“他犯了什么罪?”西克斯随便问道。
“他原来好像是东北边境的守军,这次休假回家,却不料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克里斯也是道听途说。
“真是可惜了这么魁梧的身材,要是在前线的话,他一定是最英勇的士兵。”西克斯有些惋惜。
“你对他感兴趣?”不愧是西克斯的心腹好友,克里斯一眼看穿了他心里所想。
西克斯不语,克里斯也不多问,两人默默上了等候多时的马车,一路赶回了军营。
隔天,西克斯拜访了庞克雷府,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庞克雷侯爵,而是格丽西亚。
当西克斯走进屋子的时候,忧伤的钢琴声正在整个房子里回荡。西克斯信步走上二楼,心里居然有些发慌,连手也开始颤抖了。一阵轻微的开门声,西克斯抬眼看去,维拉正从音乐室走出来。她一眼看到西克斯,惊讶的差点喊出来。西克斯赶忙把食指放在嘴上,做出“嘘”的动作。维拉会心地笑了笑,闭上了嘴,轻声走下了楼梯。
西克斯不理会维拉暧昧的笑容,终于在音乐室门口停了下来。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动作,只是一瞬间,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他不再多想,定了定神,敲响了门。
钢琴的声音停了,门内传来了熟悉的“请进”作为回答。
西克斯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格丽西亚正端坐在钢琴边,她今天穿着米色的洋装,金色的头发随意地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肩上。她变得有些消瘦,绿色的眼睛流露出像琴声一般绵长的哀伤,这双眼睛在看到来者之后突然变了,变得闪闪发光。
“西克斯,你怎么……”格丽西亚蓦地站了起来,激动的说不出话。这也难怪,她还没有得到西克斯已经被释放的消息,庞克雷侯爵并没有告诉她。
“我已经没事了。”释放后重逢的第一句话竟然只是这样简短,不是西克斯不想说,而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短短几星期的离别,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直以来,西克斯都是个冷静的人,但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冷静,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西克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格丽西亚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这几个星期来的忧虑和绝望,化作了泪珠,喷涌而出。谁说囚禁的人才忍受煎熬,在外的人和画地为牢无异,精神上更是备受折磨。
“不要哭,我会心疼的。”西克斯走到格丽西亚面前,想要拭去她的眼泪。要是以前,西克斯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一切是那么自然,也许这是因为所有的话都是出于肺腑吧。
“对不起,可是,我停不住。”尽管格丽西亚拼命擦,可是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别哭。”西克斯的心好像被绞了起来,捧着泪眼迷蒙的娇美脸庞,西克斯不由得吻上了格丽西亚的双唇。
良久,西克斯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格丽西亚的泪已经停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抱歉,我……”西克斯惊觉到自己失态了。
“没关系。”格丽西亚害羞地别过了眼。
“好点了吗?”西克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有多么温柔。
“嗯。”格丽西亚把头靠在了西克斯的胸口,西克斯也搂住了格丽西亚纤细的腰,鼻尖掠过了醉人的沁香。
西克斯缓缓把他释放的前后,一一解释给格丽西亚听。
“这么说,爸爸他……”格丽西亚抬起头,看着西克斯问。
“也应该恢复了职位了吧。”西克斯接了下句。
“怪不得爸爸这几天有点忙,都看不到人。”格丽西亚想了想,又说,“谢谢你,西克斯。”
“这些都只是凑巧,谢我什么。”西克斯宠溺地说。
“可是,你又要出征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许……”格丽西亚显得有些落寞。
“傻瓜,你以为那些政客的利诱我会动心吗?经历了这些大起大落,我也看开了些。”西克斯的声音透着沧桑。
“那为什么?”
“我是为了你啊!”西克斯闭了闭眼,又睁开,“我只为你而战。”
格丽西亚的心好像慢跳了一拍,她看着西克斯,“可是,我不值得你博命……”
“你比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还要耀眼,为了装点你的美丽,我会付出一切。”西克斯语气坚定得像是誓言。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留在我身边……”格丽西亚声音轻轻的,像是叹息。
“好了,我要走了。”西克斯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格丽西亚。
“这么快?”格丽西亚有些失望。
“别担心,出征之前,我还会再来的。”西克斯逼迫自己迈开脚步。
“嗯,我等你。”格丽西亚挥了挥手。
西克斯微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圣菲兰丁,索兰塔尔伯爵府
圣吉夫科洛亚子爵梅尔霍斯把厚厚一叠文件堆在威诺莱的面前,“一切都如大人所料,奥沙和瑟朗丝开始进攻了,尤琴的政客们也坐不住了,战争恐怕一触即发吧。”
“尤琴的将由谁领兵?”威诺莱随手翻着文件,问道。
“还能有谁,只能是那个西克斯•冯•度托了吧。”
“是啊!”威诺莱把文件一推,靠在了椅子上。
“伯爵大人,我还是不明白您的用意。”梅尔霍斯忍不住问道。虽然他一向很佩服威诺莱的远见,可这次,他直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梅尔霍斯,你知道‘借刀杀人’吗?”
“‘借刀杀人’”?梅尔霍斯喃喃地重复道。
“等着看吧,很快就会明白了。”威诺莱露出自信的微笑。
梅尔霍斯退下,带着疑惑的心情走出伯爵府。
尤琴国内,出征的准备正有条不紊地展开。西克斯忙得分身乏术,还好有不少事克里斯替他处理了。
现在,西克斯正坐在军务部拉米扬上校的办公室。拉米扬上校是专门负责军队配置的,跟西克斯关系也算很熟了,上次科德斯堡战役,就是拉米扬上校帮他配置的军队。
“恐怕这一次,不能让你挑挑拣拣了。”拉米扬上校不客气地说。
“我知道。”西克斯喝着咖啡,苦笑了一下,说,“这次能给多少人马?”
“满打满算,加上新兵,最多也只有6、7万吧,你也知道,现在国内士兵吃紧的很,各地派不出多少人手,参军的人又在减少,这样下去,大概要拉壮丁了。”拉米扬上校有些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没关系,前线大概还有些守兵,合流的话大概也能超过8万吧,这样和瑟奥联军拼一拼,也许还有胜算。”西克斯乐观地说。
“不要说的那么轻松,如果输了,也许我们的早餐就不得不改吃麦饼了。”拉米扬上校挖苦了一下。
“偶尔改改口味也不错。”西克斯也回敬对方。
“这一次的配置,恐怕得以步兵为主了,骑兵不够,你的速度优势无法体现了。”拉米扬上校想到什么,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下来。
“没关系,这次就跟他们磨一磨吧,反正是我们的地盘,还算是有地利优势。”西克斯也不灰心。
“你倒是想的很开啊。”拉米扬上校趴在书桌上,用笔搔了搔头。
“说起来,”西克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听说过亚伦•萨尔夫吗?”
“那个误杀妻子的枪骑兵团团长,他现在可是名人,怎么了?”拉米扬上校好奇地问。
“把他编到我的部队里,还有他的枪骑兵团。”西克斯简洁地说出了他的要求,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疯了,他现在可是杀人犯,说不定会判绞刑。而且,这样好吗?”拉米扬上校猛地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西克斯。
“现在可是战时状态,战力多一个好一个,哪顾得了那么多。另外,他反正要死,就让他死在战场上好了,多杀几个敌人总是不错的。”西克斯早料到了对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番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拉米扬上校想了想,又快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虽然会有些困难,我去协调看看。”
“什么时候给我回音?”西克斯大有快事快办的意味。
“最迟明天,我也不知道军管高层能否同意,只能试试了。”拉米扬上校放下了笔,估计是写的差不多了。
“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现在毕竟保命要紧,我等你好消息。”西克斯说着,站了起来,和拉米扬上校握了握手。
“嗯,我知道了。”拉米扬上校也握紧了对方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军管高层的赦免令当天就发下来了,看来西克斯说的没错,保命要紧,哪管得了那么多。不过,另一个困难又横在眼前,那就是,枪骑兵团团长,亚伦•萨尔夫上校,宁可被绞死,也不愿再走出监狱一步,说白了就是,他执意要寻死。
这下西克斯可犯难了,也许他曾经想过数十种劝说军管高层的说辞,可是,应对本人的东西,他可是一点也没有想过,应该说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会这样。
西克斯在军营里自己的房间,窝在沙发上,思考对策。
克里斯走了进来,看见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亚伦•萨尔夫,难道就那么重要吗,对于这次作战?”
“我现在只是设想,可能不仅局限于这次战争。”西克斯眼神直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把关于他的资料找来了。你要自己看,还是我帮你总结?”克里斯拿出一沓不薄的资料,
在西克斯面前晃了晃。
“还是你说吧。”
“怎么说呢,萨尔夫上校是个死硬派的人物,个人战斗力确实很优秀,可是却得罪过不少人,口碑并不是很好。他结过一次婚,就是他误杀的那位妻子,比她要小十多岁,生过一个儿子,不过,在他在外出征的时候,这个孩子夭折了,从此以后,他们夫妻之间就争吵不断。在萨尔夫上校奉命调任到边境的时候,他的妻子选择了留下来,他也同意了,毕竟这样可以避免争吵。不过,这次他回首都,却听到了妻子有外遇的消息,在抓奸的过程中,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大体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克里斯合上了资料,结束。
“这么说来,他很爱他的妻子了?”西克斯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呃?”克里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然也不会寻死了吧。”西克斯似乎有些感悟。
“难得你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克里斯打趣道。
西克斯没理他,继续询问:“他的部下对他印象怎么样?”
“都认为虽然他是个严厉的长官,却很值得尊敬,战斗的时候经常身先示卒,不敬佩也不行吧。”
“这样啊……”西克斯把所得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儿,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声喝出来:“真是的,对于这种人,使用什么样的计策都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明白了?像他那样的死脑经大叔,还是趁早放弃吧,也好让他早早到那个世界去跟他心爱的妻子见面。”克里斯总结道。
“等一下,”西克斯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什么计谋都是没有用的,不如就不用好了。没错,就是这样!”
西克斯想到这里,一跃而起,翻箱倒柜地找到自己的佩剑,一把抓起来,匆匆朝门外跑去。
“你去哪儿?”克里斯追上去,问。
“军事羁押所。”西克斯神秘地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我也去。”克里斯也打算看看西克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