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想衣裳花想容》南山晓雪

27、第27章

　　经丽妃这样一番推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叫苏佳怡的姑娘身上。她是平州刺史苏向明的小女儿，也是丽妃苏熙雯的侄女，肤白貌美，神态娇媚，望向上官云飞的眼睛里满是娇羞。她三年前在宫里见过一次上官云飞，尽管这个男人看上去是那么的高冷，那么的疏离，她只看了一眼便陷了进去。丽妃知道她的心意后，便乐得当这个媒人，一来自己的侄女嫁入王室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二来侄女可以帮她盯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能立刻掌握第一手消息。上官云飞在安阳这两年，名望与日俱增，朝中对他的风评逐渐向好，皇帝也开始对他另眼相看，如果放任不管，皇帝心中的天平逐渐倒向他，自己的儿子上官龙玉立储之事被耽搁也未可知。为了扭转局势，丽妃费劲心思在皇帝耳边吹风，让他同意为上官云飞选妃，意图用家业将上官云飞的心栓在卞安。如果苏佳怡能成为上官云飞的王妃，那么丽妃手中可谓又多了一张牌。

　　“儿臣多谢父皇和丽妃娘娘的好意！”上官云飞冷冷打断丽妃：“百谷尚未收服，安阳百姓还在颠沛流离，儿臣实在不敢把儿女私情放在国家大事之前。”

　　“国事重要，家事也重要啊！”丽妃并未放弃：“你可是云朝的皇子，早日组建家庭，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稳固王朝的方式啊。皇上，您说呢？”丽妃靠在皇帝身上，娇笑着摇了摇他的胳膊。

　　皇帝点了点头：“百谷侵扰了南境多年，收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十年八年仍收服不了，难道你就不成婚了么？朕认为成家与立业并不矛盾，二者可同时进行。云飞，你不必着急，平定南境要细水长流，不可冒进。”

　　上官云飞一听“细水长流”就着急了，争锋相对道：“您也知道百谷已侵扰南境多年，安阳长期受到血腥残暴的洗劫，已如人间地狱，当地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了，那些伤痛累累的躯体，那些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如何能等到‘细水长流’的救援？”

　　此话一出，直接把救援不力、罔顾百姓死活的帽子扣在了皇帝头上，在座的宾客顷刻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言一句，仿佛上官云飞点燃了一座火山，而这座火山一旦爆发，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宋老二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小子不是找死么？

　　金明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卫朗脸上满是焦虑，又不好说什么。

　　果然，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怒火，额头上的青筋不停暴突，胸腔里似有一股岩浆在不断翻腾，剧烈地起伏着。

　　看到皇帝这么生气，丽妃一面暗自幸灾乐祸，一面抚上皇帝的胸口，边摩挲边柔声唤道：“皇上，您不要激动，当心身子……”说着又叹口气道：“云飞啊，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么说你父皇呢……”

　　皇太后看上官云飞还是那样倔强地立着，不由心急如焚，忙开口道：“云飞，你这孩子，快向你父皇认错！你在外这两年，皇上不知道有多担心安阳，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常常夜不能寐。对于国家大事，你这毛头小子是远远不如皇上考虑周全的。云朝这么大，皇上对整个国家可谓殚精竭虑，费尽心血。云朝这些年的长治久安都是皇上呕心沥血换来的，他可是一代明君，小儿不可胡言乱语。”

　　皇太后的疾言厉色一下点醒了上官云飞，他自知情急之下对父皇的指责有点过了，太以偏概全。况且皇帝气极后脸色很难看，倚靠在丽妃身上，身体似有些虚。看来外界传闻父皇身体大不如前，并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软下来，低下头认错：“父皇，孩儿知错了，您对国事向来尽心尽责，孩儿实在不该无端冲撞您，孩儿甘愿接受父皇的责罚。但是，”他重新抬起头，眼睛定定地望着朝堂之上，恳切地说：“安阳的百姓真的等不起了，收服百谷迫在眉睫，儿臣请愿，率军南下，平定南境，不拿下百谷誓不还！”

　　皇帝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了，脸色却浮现出一片倦怠，沙哑着声音道：“此事有待从长计议，日后再说吧。”

　　李公公立刻宣布，赐三皇子上官云飞羊脂白玉佩一枚，棠夕翡翠手镯一只。

　　棠夕刚要上前，瞥见上官云飞还钉在原地，便小声唤了唤他。

　　听见她的声音，上官云飞这才抬起头，眼里黯淡无光，脸上满是失意。

　　从上官云飞站出来为安阳百姓发声，到皇帝被激怒，再到上官云飞认错，棠夕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为他的勇气感动。也许皇帝有他的顾虑，毕竟百谷人如狼似虎，自从秦展棠十万大军在百谷全军覆没之后，云朝上下对这个凶残的邻国颇为忌惮，不敢轻易再言出征。但是安阳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悲惨是朝堂之上、身处安乐之乡的人所看不见的，亲身经历人间悲剧的上官云飞一腔热血想要平定南境，却得不到期望中的支持，那种只身一人拼命呐喊的孤独是令人难受的。

　　两人默然地走到御前，各自领了赏赐，棠夕回去与姐姐棠芊坐在一处，上官云飞则坐回几个皇子身边。

　　棠芊要过去棠夕的翡翠手镯，翻来覆去地看，兴奋地说：“头一次进宫就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啊，小妹你也太牛了，这翡翠颜色可真漂亮……”

　　棠夕心不在焉道：“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

　　“那不行，这是皇上赏给你的，你得好好收着！”棠芊说着将翡翠手镯戴在棠夕手上，又伏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看对面，自打你踏入大殿，有一双眼睛就一直追随着你。”

　　棠夕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白衣黑发，身姿秀雅。那个男子见她看过来，嘴角上扬，礼貌地点头回应。

　　“他是靖王的独子上官淮宁，也是天下有名的风流美男，今晚这宫里的姑娘个个盛装打扮，他却独独青睐于你，这说明什么？”棠芊扬扬眉笑道。

　　“姐姐，你知道的，我马上要离开这里的，你别开我的玩笑了。”棠夕无奈道。

　　“我当然知道啊，我只是想说，我把你包装成功了嘛。”棠芊得意道：“你以后就照着今晚的妆面打扮起来，追你的男生能从北京排到纽约去。”

　　“还是不要了吧……”棠夕想想这样的场面就头晕。

　　这时候卫老太太咳嗽了几声，棠芊赶忙过去照顾老太太，棠夕舒了一口气，姐姐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了。

　　她抬起头，隔着大殿望过去，对面的上官云飞独自坐着，一言不发，自斟自饮，闷闷不乐。

　　大殿一角的金明也在观察着上官云飞，他叹了口气道：“三皇子脾性孤傲，在政治上还稚嫩的很，有些操之过急了。”

　　“是啊，话说得那么刚，得亏是亲爹，换做其他人，早就惹祸上身了！”宋老二边说边闷了一大口酒。

　　“你今晚可喝得不少，悠着点儿啊。”金明拍了拍宋老二的肩膀，提醒道。

　　“唉，我这左眼皮一直跳，心虚得很，不喝点儿酒填一填，肚子里就七上八下地不安稳。”宋老二皱着一张脸道。

　　“怎么？百里封开始怀疑你了？”金明问道。

　　“我总觉得他的眼睛老是有意无意地往我这儿瞟，似乎认出我是谁了。”宋老二半遮着脸发愁道。

　　金明抬头望了望，百里封确实老往这边看，便对宋老二道：“一会儿散了席，你谁也不要理，赶紧先离开。”

　　宋老二哭丧着脸道：“我现在就想走。”

　　这时丝竹之声响起，一群着装艳丽的舞女从侧面鱼贯而入，手握羽扇翩翩起舞。

　　在云朵般轻柔洁白的羽扇之后，一个身着红色舞裙的婀娜少女赤足点地，轻快地飞到舞台中，随着音乐舞动跳跃。

　　上官龙玉痴痴地看着舞台中央舞姿曼妙的楚楚，眼睛里尽是喜欢和欣赏。忽然间，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到皇帝和丽妃中间跪下，仰着头诉说着自己对楚楚的倾慕，期望他们能成全自己。

　　皇帝向来宠爱这个小儿子，尽量满足他一切合理的要求。这是上官龙玉第一次有了爱慕的对象，皇帝便微笑着，耐心听他诉说自己心动的过程。

　　这一幕落在了上官云飞的眼睛里，成了一颗大大的酸柠檬。

　　曾几何时，父皇也会这样慈爱地望着自己，耐心听他那些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

　　曾几何时，他也能毫无顾忌地把心中所想畅快地说与父皇，父子俩之间进行一场认真的思想交流。

　　十岁那年，他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爱，而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四弟毫不费力地全部拥有了，上天是如此地不公啊。

　　上官云飞看着大殿之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方才皇帝对自己的疾言厉色，越发地心灰意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不知不觉，醉意已深。

　　朦朦胧胧中，他仿佛看见母亲兰妃站在大殿门口，一脸忧愁地望着自己。他嘴里呢喃着“母妃”，跌跌撞撞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出了殿门。

　　一直关注着上官云飞的苏佳怡，此刻也站了起来，悄悄地跟了出去。

　　棠夕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大殿，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尤其上官云飞已是醉酒状态，可别出什么事。

　　要不要跟出去看看？

　　她正犹豫着，思绪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