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想衣裳花想容》南山晓雪

16、第16章

　　翠花将银元全数存入卞安的钱庄，依依不舍地跟棠夕和陆云飞道了别，安心地同娘亲回孟州了。

　　送走翠花之后，陆云飞送棠夕回将军府，两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

　　此时正值秋日的黄昏，斜阳西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你有什么打算？还回安阳吗？”陆云飞问道。

　　棠夕点点头道：“那里是我老家，当然要回了。”

　　陆云飞侧过头看着她：“安阳近日被百谷人侵略过，烧杀抢掠，到处都变成了废墟，城里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走了，你何苦再回去？”

　　“可我在卞安怎么生活下去呢？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啊。”棠夕道。这个时代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几乎所有的职业都是给男性准备的，女性在社会上独立行走是十分艰难的。

　　“工作？”陆云飞噗嗤一声笑道：“你看看这大街上，有哪位大家闺秀出来做事的，千金小姐个个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不需要抛头露面。”

　　“不工作，我拿什么养活我自己啊？”棠夕耸耸肩道。

　　“你有老卫他们可以投奔啊。”陆云飞奇怪道，在他的概念里，一个弱小女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投靠亲人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棠夕摇摇头道：“首先，依赖别人生活是我最鄙视的行为之一，其次，就算他们可以养我一年半载，能养我一辈子么？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在了，我不是就饿死了？”

　　“这个你不用发愁。”陆云飞眨眨眼笑道：“凭老卫的关系，一定能给你找一个身世不错的夫家，嫁了人之后你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然后呢？当一辈子米虫？永远做男人的附属品？”棠夕反问道。

　　陆云飞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烦了：“米虫？附属品？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女人就是要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啊，赚钱养家的事就交给你的夫君好了，这是男人该做的……”

　　“对不起，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做一个遵循三从四德的女人并不是我的追求。”棠夕冷冷打断他，若不是身在云朝，遇上这样的男权主义者，她早就下线说拜拜了。

　　“我也是好心给你提建议，不忍你再重回战事不断的边境小城而已。”陆云飞见棠夕态度突然冷淡，便也有点恼火：“寻一门好亲事，在卞安扎下根来，另有老卫他们照顾，对目前的你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既然你心性高，看不上这条路，那就当我没说！”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又争吵了几句，便不欢而散了。

　　棠夕径直向城西的将军府走去，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陆云飞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后悔方才的冷淡，跟一个古人较什么劲啊。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往将军府走去。

　　陆云飞兀自向城北走去，没多久也停下来，回头远远望了望棠夕倔强的背影，方才的那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一个心性高傲的人。

　　棠夕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赶上棠芊她们用晚膳。棠芊亲自下厨，做了卫郎最爱吃的宫保鸡丁和鱼香茄子。看到她回来了，棠芊又叫厨房多做了几道菜。饭菜端上桌，加上卫老夫人和卫郎，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吃起来。

　　显然卫郎的平安归来，令卫老夫人心情大好，连带着跟棠夕说话时也是一副笑容满满的样子：“小夕，来，你多吃点。”说着，老太太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棠夕的碗里，笑道：“这次若不是你在金水找到郎儿，告诉他家里的情况，这臭小子还想不起来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呢。”

　　卫郎写给家里的信上说，自己正在金水接受一个重要的军事培训，事关日后晋升，因此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一时间忘记报平安了。

　　棠夕一边望着鸡腿发愁，一边微笑道：“我也只是去金水碰运气，幸好运气还不错，一进金水城便看见了姐夫。”

　　担心母亲再问下去穿帮，卫郎赶忙岔开话题道：“小妹，云飞呢？他怎么没有送你回来？”

　　棠夕没有告诉他们两人吵架的事，只是简单道：“我们一起回卞安的，走到城中便分开了。”

　　“云飞？”卫老夫人插话问道：“哪个云飞？是不是三皇子上官云飞？”

　　卫郎点了点头道：“是的，母亲，我们在金水也遇到三皇子了。”说罢，他斜眼瞟了一眼棠夕，出乎他的意料，她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陆云飞即是上官云飞这个消息似乎在她心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看样子，小妹你早就知道云飞的真实身份了？”卫郎倒是有点惊讶了。

　　“嗯。”棠夕淡淡道：“从你对他尊敬的态度上我就猜测他不是普通人。后来他在高烧昏睡中，无意识地喊了一句‘母妃’，我就更加确定他就是三皇子上官云飞了。”

　　“夕夕，你居然跟三皇子同行了一路！”棠芊眼里冒出八卦的火苗，兴奋道：“那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故事发生？”

　　棠夕连忙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分开之前，我们甚至小吵了一架。”

　　“嗯——，关系已经进展到可以吵架的地步了。”棠芊居然从妹妹的话里总结出这么一句。

　　棠夕十分无语，递了个无奈的眼神给姐姐。

　　“听说三皇子可是天下无数姑娘想嫁的人啊。”棠芊兴奋道：“他每一次现身，都要引发围观姑娘的尖叫。据我所知，他至今尚未娶亲哦~”

　　卫老夫人也来凑热闹：“三皇子两年前去了安阳镇守边境，据说此次皇上特意将他召回，是有意为他选妃。”

　　一说起八卦，卫老夫人和棠芊竟然有了共同点，聊得热火朝天。

　　棠夕便找了个借口，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这几日出门在外奔波，实在有些乏了，棠夕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又来到了泰安客栈的那个密室里。陆云飞，不，应该是上官云飞正在墙上摸索着找出口，她想提醒他不要乱按，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上官云飞又一次碰到了打开地板的机关，两个人又先后坠到下面的水池里。她又一次将不会游泳的他从水里救上了岸，然后对着不省人事的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第三次渡气的时候，上官云飞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对视几秒之后，自然而然地亲吻起来，就像是久违的情人一般绵长而深情。

　　就在她快要沉陷在这一片温柔中时，眼前上官云飞的脸忽然扭曲了，换成了另一人的模样。待看清那个人的长相时，她心里一惊，无法面对地尖叫起来。

　　“啊——”棠夕尖叫着从梦魇中惊醒，心脏“扑通扑通”如猛烈锤击的钟鼓一般狂跳，冷汗如瀑布似的从额头流下。

　　明白是做梦之后，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抚着心脏，喘着气慢慢平静下来，然而，睡梦中看到的那张脸却再也无法从大脑中赶走。

　　“夕夕，又梦到他了？”听到声音的棠芊从外面进来，轻声道。

　　棠夕点了点头，将头埋在姐姐怀里，痛苦地闭紧眼睛，眼泪便从脸颊上滚落。

　　“没事了，没事了……”棠芊搂着她，轻声说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梦中那人便是杨帆，是跟她同一时期进的M9局，也是她在局里唯一的朋友。大概是因为年龄相仿，他们从小就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挨训，一起出任务，互相鼓励对方渡过一个个难熬的考验。

　　天长日久的相处，他们自然而然地对互相产生了好感，但是谁也没有捅破这个窗户纸，因为他们双方都明白特工这一身份的特殊性，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也有太多的潜在危险，这使得他们害怕给对方做出任何承诺。

　　那次，杨帆和棠夕被局里派去缉捕F国间谍S。深入了解的越多，棠夕便越觉得S危险，她认为目前的暗杀计划还有很多漏洞，还需再进一步完善。杨帆却觉得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坚持按照原计划行动。

　　两人争来争去，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杨帆激动中甩出一句“你们女生就是胆小！”，引得棠夕大怒，两人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当天是圣诞节，原本约好晚上一起看电影的计划也因为吵架而泡汤，棠夕心情很差，杨帆打电话也不接，独自一个人去迪士尼乐园坐到深夜。

　　第二天重拾心情的棠夕想找杨帆讨论暗杀计划，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杨帆。她才猛然惊觉，杨帆竟一个人按照那个并不成熟的计划去暗杀S了。

　　最后她在海边的码头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杨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时，他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了。看见她来了，杨帆没有血色的脸上慢慢挤出一个微笑，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便永远的睡着了。

　　冰冷的海风吹打着棠夕，她看着杨帆渐渐僵硬的尸体，麻木地想着，如果她没有发脾气，如果她没有关掉手机，如果他们一起去杀S，会不会结局会有所改变？

　　然而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个她唯一信任的人，这个给过她无数温暖的人，这个与她默契十足的人，她还来不及跟他产生一段真正的爱情，就这样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