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1194

14、第 14 章

　　白离归看着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芒果千层的白黎尘，叹息道：“等母亲过来，我看你怎么对付紧身衣。”

　　“大不了就不穿呗。”白黎尘漫不经心道，“我十八了，紧身衣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那是留给新一代贵族小姐们穿的。”

　　“事实上，我并不觉得以你现在的身材能够到达母亲的要求标准。做好下周末被唠叨一整天的准备吧”白离归睨了她一眼，抬起手来给人擦去嘴角的奶油。

　　白黎尘抬起头来，看向白离归，眼中盛着些许震惊：“她下周末要来？怎么没人告诉我。”

　　“现在我告诉你了，事实上，她发信件过来已经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了。”白离归擦去手指上的奶油，淡淡道，“怕你考试分心，就没有说。”

　　白黎尘整个人顿时蔫了吧唧的，有意无意的剐蹭着盘子里剩下的奶油和芒果，眼神涣散。

　　白离归看着她呆滞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果然借厨房是个好选择。

　　随即他咳嗽了两声：“好消息是，父亲不会来，母亲也只是来看看我的情况，不过会顺道来你这坐上两小时，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说教什么的大抵是不会有的。”

　　白黎尘嘴上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大脑却飞速运转着：“你说母亲这次为什么只停留一天啊？”

　　白黎尘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每次只要是有机会就会来王城呆上一两周，每次见到她就会让她领悟一下人生的真谛，因为母亲每次来逮她都是随机不定，导致她屡次放林莫逛街的鸽子。

　　虽然不是什么很喜欢唠叨的母亲，但是这样也是很烦的没错了。

　　白离归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信上说是要做一些准备，所以这一次来王城只是顺路，不会呆上太久。看来也是知道最近政局上风起云涌，开始准备一些底牌给我们使了。”

　　“这样吗，那也好……”白黎尘咬住叉子，望向深色的天花板，陷入神游。

　　白离归觉着自己的妹妹真实越来越奇怪了，自从十七岁生日那天她又被母亲拉去谈心从房间里出来后就开始显得有些不正常，有事没事就盯着天花板沉思，叫她两三声才会给出回应。

　　“我说，你还不回圣殿？那边都快要关门了。”白离归点了点人眉心，迫使人拉回思绪。

　　“没关系，大不了今晚我也和你一起睡，林莫约我明天上午去和她挑礼服不会耽误你的，”白黎尘说着，摊开手，“你不是和陛下一起睡吗？我自己随便找间睡着就行，不用管我。”

　　“据我所知，离圣殿最近的服装店步行需要十分钟，从这边走需要二十分钟，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在约定前半小时下床洗漱，然后还要打理一下自己，最重要的是，我可没钱借你，你得自己回去拿钱包，怎么算时间都不够。”白离归盯着人略有些躲闪的眸，“我对你留在这过夜没有什么意见，前提是你必须要有毅力战胜赖床提前五十分钟下床去做准备。”

　　白黎尘哑口无言，只得回答：“我回去还不行，你就知道赶我走……”她垂首，语气有一些闷闷不乐。

　　白离归揉了揉人发顶，轻声道：“乖。”

　　白黎尘最终还是回去了，临走之前，她在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条，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白离归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默默挥了挥手。

　　回到宫殿，白离归并没有直接去往卧室，他知道现在这个点上他不会在那。

　　兴许是习惯使然，他径直走向书房，他觉得极渊一定在那。

　　不出所料，他真的在那，桌上摊着一本之前没读完的小说，那是十六岁时意外从一家书店里找到的，之后他在繁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读了四年，那本厚重的书也快到底了。

　　烛火明明灭灭，闪烁在二人之间，他不喜欢开灯，白离归不止一次的劝他开灯看，可他就是不肯，宁可在明灭不定的昏暗烛火下一字一句的仔细辨别。

　　白离归走到书桌前，单膝下跪，行礼：“陛下。”

　　说实在的，极渊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但这一次不爽并没有流露出来，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白离归没有动，依旧是跪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人的发落。极渊也没有反应，依旧是低头看书，静静等待着人自己起身。

　　烛火在窗外飘进的海风下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明明灭灭的闪烁了约莫几十次。在这几十次之间，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妥协。

　　到最后，极渊装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来，对着依旧垂首跪地的人道：“起来吧。有什么事？”

　　白离归起身，抬起头面对着极渊，宛若蔚蓝深海般的眸凝视着对方：“陛下不觉得这样会伤神么？”

　　极渊怔住了，他没想到白离归会问他这个：“我这个习惯有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开不开灯关你什么事？”

　　白离归不语，只是凝视着他的眸子，过了半晌，他走上前，俯身，吹灭了烛火。

　　一时间，蜡烛上飘起丝丝缕缕的烟，书房昏暗了不少，极渊一惊窗户还打开着，风呼呼的吹，翻动桌上的书页，亏月的光在今夜显得并不明了。极渊眨眨眼，显然还未适应的了眼前的情况。

　　忽然，鬓角间的碎发扬起，一阵微风从另一个方向吹来，他立即警觉了起来，却忽的感觉一双带有薄茧的手覆上了双眼，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既然陛下不肯，那就只能先让您休息一下了，毕竟这样久了，眼睛会疲劳的。”白离归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轻柔的规劝间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哄。

　　极渊吞了口唾沫，道：“你不怕我罚你？”白离归轻笑一声，“说好的是公共场合，可是我今日才知晓，黑暗并不算在‘公共场合’里。”

　　极渊没再说话，自己以前确实是喜欢在黑暗里偷偷描摹他看似熟睡的容颜，他本以为白离归并没有发现这些越轨的行为，看来只是他没做声。一想到这，他的面庞微微染上些微红。

　　“陛下这是……害羞？”白离归轻声闷笑，极渊开始有些慌张，他提高了些音调：“我知道了，你可以松手开灯了。”

　　白离归再维持着这种姿态好一会才放下手，打开了一旁的开光，温柔不刺眼的橘黄顿时照亮了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极渊想自己的脸绝对不止自己所想的红，因为他看见了白离归眼中的惊愕和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

　　“我想可能是我的举动有些让您吃惊，抱歉。”白离归说着，走到书桌前，俯身合上书：“劳累了一天，我想您该休息了。”

　　极渊嘟哝了两句：“现在也就八点半，休息什么。”白离归显得毫不在意，“我想您也该回房处理一些私事了吧？”

　　极渊咬唇，抬眸看人略显不爽，双手攥紧了扶手椅：“我想再晚些也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白离归似乎被他的倔强和莫名其妙的怒气给弄糊涂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随您。不过我想有些人不太乐意等太久。”说着，他转身，走向门口。

　　极渊目送着他的离开，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看着人离开时的背影，极渊感到有些不安，日记本被发现了？还是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极渊再次打开了书，但面对着惊险刺激的情节他感觉索然无味，不到五分钟，他合上了书，走向房间。

　　在他踏出房门时，他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白离归。

　　极渊被吓到了，在见到人的一瞬间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问道：“你还没走？”

　　“守护在您身边是我的职责，于公于私，我都不应该弃您而去。”白离归幽幽道，话语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解，“您在奇怪些什么？”

　　“……确实，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极渊喃喃自语了一会，便没再理会他，径直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白离归跟在人身后，看着他的身影，思索着什么。

　　到了门口，极渊反而不大想再进去了，他看了一眼身后墙壁上悬挂着的时钟，八点三十八，还可以磨蹭一会。

　　“陛下在犹豫什么？”白离归见着极渊站在门口没有动弹，疑惑的开了口。

　　极渊转过身来，眉眼带笑，这让白离归有了些危机感：“倒也不是在犹豫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他往前走进了两步，和人对视，“我在想，你是否会效忠于我，一辈子。”

　　白离归垂下眼眸，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都抱有一种逃避的心理：“等到您找到了终身的伴侣时，我就该走了。”

　　萨罗王宫有规定：当王找到了一生挚爱时，国王少年时的骑士就该离开他一阵子，最起码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为期五年。

　　这个规定很奇怪，但每一个违反了规定的骑士似乎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死于疑心就是天灾人祸，使得每个人都对这条规定都抱有一种微妙的心态。

　　众所周知，开国帝王的骑士在国王找到自己的王后之后就离得他远远的，直到五年后王后病逝，他才再度回到国王身边。

　　每个人都对这个骑士在这五年里都做了些什么而感到好奇，有人说他在这五年里找到了巫师，让他下了这个诅咒。

　　因为这个骑士在之后成了国王的‘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