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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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归最近和新邻居没什么交流，甚至再一次见面都没有，可能医生真的很忙吧。
她今天出门买了许多菜，难得她不犯懒开灶一次，一定要做顿大的！
洗洗涮涮，照着菜谱一步一步，先备好食材，倒上油。。。。。。
然后打个鸡蛋，顺便等油热了。
就这样做一步看一步，看一步做一步，一共三四个菜，做完已经是天黑了，窗外的路灯早就逐次亮起，整个小区静谧安宁，顾知归从心里感到一股温暖快乐，安稳自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感吧。
看着满桌饭菜，不去关心自己是否能吃完，顾知归连忙打开电视，跳上沙发，盘腿而坐，给自己倒上一杯早就冰镇好的啤酒，很快电视里的声音掩盖住夜里夏虫的鸣叫，明黄的灯光照在饭菜上，看起来更加诱人。顾知归欢喜的执筷叨上一口，笑颜逐开。就在这时，电视突然黑屏，灯光灭掉，一瞬间，又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吱吱”。
停电了！
“又来了。”顾知归在黑暗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起身去拿手机，看来，今晚要吃一个烛光晚餐喽。
这个小区，地界，绿化，治安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这物业太糊弄人，隔三差五的就停水停电，还好顾知归已经习惯了并在家里备上各种各样的小蜡烛，茶杯型的，动物型的，还是花朵的，都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开蜡烛店的，可顾知归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
找出蜡烛之后，顾知归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顾医生这是搬到这里第一次遇到停电吧，想着就给顾医生发过去一条微信：
“顾医生，您现在在家吗？”
“在，顾小姐有什么事吗？”对方回复的很快。
“停电了，顾医生家里有蜡烛吗？没有的话，我有很多，给你送去点吧。”
这次等的有点久，但好在顾衡还是回复了
“那麻烦顾小姐了。”
顾知归套了件外套，随手拿了两个蜡烛，穿着拖鞋就出门了。
正巧这个时候顾衡打开了门。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听到声音。
“顾医生？”
“我在。”
顾知归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下就看见了门口的人影，脚踩一双灰色的拖鞋，穿着深蓝色睡衣，顶着一头有些杂乱的头发却依旧彬彬有礼一身正气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微笑看着她。顾知归没注意到她打开手电的一刹那对方微微惊讶尔后不出所料的表情，更不知道她眼里纯良正直的顾医生此刻心里正在想着——
如何趁着月黑风高，杀掉她！
虽然借着手电的光看得不是十分清晰，但确确实实是那张脸，他曾对着画像找了二十五年之久的左将千金——与他尚未拜堂就跌落瑶池的左青瑜。
那个因为他的过错，堕入轮回不知所踪的左青瑜。
“还劳请仙上尽快找回小女，与她完婚！”人间的二十五年里，顾衡反反复复回忆起这句话，当时左将客客气气却藏不住埋怨与愤怒的表情现在想起依旧清晰。那时候，天帝紧锁眉头坐在大殿上，沉默了很久以后才郑重开口：
“顾衡，此次下凡一定要万分小心，务必寻回左将爱女，以及——伏戈剑。”
“伏戈剑”三字重重打在他的心上，于是他受命下凡，开始了二十五年的寻觅。
人间的二十五年，还是很漫长的。
而他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其中之一。
接下来就是让左青瑜立刻回到天上，回到她家人的身旁，而唯一的方法就是——
杀掉她！
现在四处一片黑暗，正适合下手，可是不能在走廊，毕竟伏戈剑还未找到，他还要在人间多逗留些时日，不能留下痕迹。
这大夏天的，顾知归忽然感到后背发冷，便急急把蜡烛塞到顾衡手里想要回屋。
却在转身的功夫被一只手抓住！
宽厚有力的大手禁锢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她拽入屋里，只听“嘭”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她来到了顾衡的家，一个同样一片黑暗，却在此时此刻让顾知归的汗毛全部竖起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这顾医生果真是个危险分子？
他是要杀人还是那啥？
“顾医生你干什么？”顾知归紧张严肃地问道，同时双手并用试图挣开那只手，却感觉到手上的禁锢突然一下子松开不少，于是她立刻甩出，推了他一下就转身拧门把手。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只手撑在门上，那个危险的人就在她的身后，她在这个半封锁的小空间里不敢乱动。
空气里寂静得都能听见顾医生轻轻把蜡烛放在了柜子上。
不知道自己背后到底是个斯文败类还是变态杀人犯的顾知归此刻是真的慌了，握着门把手的手心沁出了汗，后背也有冷汗顺着脊骨流下。
窗外的虫依旧不知累地叫着，顾知归的心也随着虫叫一下一下跳着，每一次跳动都好像是最后一次似的，重而清晰着。
而此时的顾衡也并不轻松，虽说身为天界战神，他手下的伏戈剑沾血无数，但他杀的都是敌人，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而像这种无辜且脆弱的生命，他还是第一次。。。。。。空出的手悬在对方的脖颈后，微微颤抖。
随着双方对峙的沉默，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不知不觉升起好高了，皎洁的清光透过客厅的窗，照在那个背对着他瑟瑟发抖的身影。
他深呼一口气，抱歉了，他下定决心，把手往前伸去，准备收紧，却在这时，那个比他矮一头的身影突然一下子转了过来，像只刺猬蜷缩起来，顾知归在刚刚就感到了浓浓的杀气，她一直在等，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她告诉自己镇定镇定，慌了就输了，可还是抵不住恐惧，不行！她镇定不下去了——她想求饶。
虽然很怂，但对于手无寸铁的她而言，是唯一的办法。
“顾。。。。。。顾医生，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但是，但是我。。。。。。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这条命真的来之不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真的，什么都可以，钱，身体，除了这条命！求你别杀我，我还没有完完整整的过完一个人的一生，很多事情没有经历，很多情感没有体验，我现在还不能死，我为了这条。。。。。。为了这条命。。。。。。呜。。。。。。我为了它我。”话还未说完，顾知归就被原本站在对面，却同样蹲下的顾衡吓到不吱声。
“我没想杀你啊，顾小姐。”她好像听到对方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对方轻柔下来的语气和安静平缓的呼吸倒是让她安心些许。
罢了，顾衡心想，虽按理说，左青瑜不是普通的凡人，死亡不过就是回家，但在这个没有了前世记忆的女子自己看来，依旧是一条独立的实实在在存在的生命。
顾衡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有点感性，所以犹豫了这么久，所以听到她带着哭音颤抖的乞求，干脆就放弃了杀掉她的念头。
他无法对一个对他没有多少戒心，还热心送来蜡烛关心他的这么一个。。。。。。人类下手。
“那。。。。。。”听到此，顾知归扶着又酸又麻的腿慢慢站了起来，抽噎着继续说道：
“那你抓我，还拽我进你家干嘛？”
“啊。。。。。。这个，顾小姐，说来惭愧，鄙人。。。。。。鄙人怕黑。”
又是鄙人？他当他演穿越剧呢？不过他说他怕什么？
“怕黑？”
“我知道有些不可理喻，但我的确是有这个。。。。。。弱点。”顾衡硬是用带有歉意的笑容，躲在暗处把眼底的一点心虚掩了下去。
“那不有蜡烛吗！”
“啊。。。。。。”顾衡一时语噎。
“我不是来给你送蜡烛了吗！”
顾知归有些崩溃，伸出胳膊指向刚刚他放下蜡烛的柜子的位置，一脸的怨愤：“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吓死我！”
“不好意思，顾小姐，顾小姐我，我真的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恐惧，真的抱歉，吓到你了。”
顾衡有些慌张，是摸头安慰还是摸肩膀？好像都不太好，他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转身拿起柜上的蜡烛，看着面前还在一脸惊魂未定，揉着眼睛的顾知归，试图转移话题：
“顾小姐，那个你看，真的很谢谢你的蜡烛。。。。。。所以，你有火柴或者打火机吗？”
“你等着。”说完顾知归转身开门就走，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回到家关上门一看到自己费了半天力气做好的就吃了一口的现在都凉了的饭菜，鼻子又是一酸，“什么事儿啊？”顾知归一边找火柴一边吐槽。
“一个不抽烟不玩手机彬彬有礼的男人，一个斯斯文文的医生，突然间像个变态，这么大的反差谁不害怕？”
“大男人还怕黑，怕黑抓我也没有用啊，还以为要杀我。”
“我这条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没了，我可是拿我最珍贵的东西去做交换的啊。”
另一边的顾医生像是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疲惫地瘫倒在黑灰色的床上，松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得到一瞬间的放松，今晚真的是太惊险了。
看着窗外的圆月，目光一点点移到被月光照得发亮的窗沿，顾衡把一只手搁在额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睛慢慢眯起，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
总归来说，也算是好的，至少找到了人不是？现在就差伏戈剑了，找到伏戈剑，再把她带回去也不迟。
她说她想完完整整过完一生，她说她有很多事想经历，很多情感想体验，她说她为了这条命。。。。。。她为了这条命？
她应该是很惜命的吧，所以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付出不少精力吧。
唉，更下不去手了。
顾衡抓起身边的小天鹅形状的蜡烛，轻轻摩挲，淡淡的香气沾染在他的拇指上，一点点散开。
“顾知归。”他突然念到，若有所思的放下，轻笑。
月光似一层轻轻的白纱，笼在床上那个似睡非睡的男人的身上，划过鼻梁，嘴角，最后慢慢黯去。
而顾知归当晚送完火柴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对着一片黑漆漆硬是睡不着，她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在她还没有成为人类的时候的记忆，以及作为抵押，失掉的那份记忆。
想到那段不知多少年孤独寂寞的日子，想到没有五感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空间的生活，想到身边万年不变的黄沙，想到睁开眼就是和现在一样的无尽的黑暗。她感到有些困了，慢慢合上了眼，所以说啊，这副生动鲜活又难得的人身，这样精彩复杂的人类的生活，才显得那么珍贵，那么值得她用同样珍贵的东西去抵押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珍贵的竟然只是某一段记忆，难道在她漫长又无趣的一生当中还有过让她不愿遗忘，异常珍惜的回忆吗？那么，等到实现自己的愿望后，她一定要拿回那份记忆好好看一看。
她还记得在望不见尽头的忘川旁，奈何桥下，那个在鬼火簇拥下鬼魅的身影以及同样惑人的声音：
“留下你最珍贵的东西作抵押，我给你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但是你要记住，只有你实现了，才可以把你的东西赎回。”
而她当时的愿望是——
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