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打工记》清鸦

3、没下过凡的上仙不是好上仙（三）

　　第一轮面试结束后已经深夜了，面试方好像打算今天一轮次选完，通知还没走的面试者等待最后通知，并安排了人带他们去吃宵夜。有人不耐烦的问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面试方也不客气，直接撂下一句：“等不了就走。”

　　在场百来号人顿时走得只剩五十来人，由一个穿着一身黑的西装男人带领去了楼下的餐厅，说：“今天辛苦各位了，请各位不要客气。”一群人就各自散开找吃的去了。

　　上仙表示自己不饿，但是看着餐厅里的满目琳琅也动了胃口，拿着餐盘左挑右选垒了一座小山，再回头发现餐厅里的位置都坐满了——一个人坐一桌。上仙逡巡了一圈，跑到最近的一张餐桌跟前坐下开动。

　　这一桌的首位占座者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左右。扎着马尾，穿着件薄外套，拉链扣起来但没拉上，漏出里面低胸的小背心。女人刚挑了一筷子面，就看到一个穿得奇奇怪怪长得也奇奇怪怪的小姑娘毫不见外的在自己对面坐下开吃，有些诧异。她扭头看看其他桌，暗忖难道自己看上去比其他人要好说话一些？

　　女人眨了眨眼，见这姑娘只顾埋头闷吃，根本没有要和她搭话的打算，于是“喂”了一声，没想到那人仍是不理她。女人忍不住了，用筷子敲了敲上仙的餐盘。上仙咽下嘴里的食物，看了看悬在餐盘上的筷子，抬头又看看女人，问：“喊我？”

　　“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了，不喊你喊谁？”女人暗想这人是不是个傻的，这样子来应聘保镖？是带雇主送人头的吧？

　　“我不叫喂，我是上仙。”

　　“上仙？你这个名字真奇怪。”女人嘀咕了一句，问：“你也是来应征保镖的啊？”

　　“是啊。”上仙点头，放下手中的餐具，说：“我很厉害的。”

　　女人翻白眼，就你这一幅纯良可欺的样子，厉害个鬼！她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这里还有那么多桌子，你干嘛要来我这里啊？”

　　上仙愣了愣，问：“这里有人了？”

　　“没有啊，但是我习惯一个人用餐。”

　　“我也没吃你碗里的啊。”上仙看了女人的那碗面，摇摇头：“看着都不好吃，我不喜欢，你放心吧。”

　　女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无语了。她：“我先来的，这张桌子就是我的。”

　　上仙想了想，说：“哦，你是说要钱是吗？”她摸摸兜里的十五块钱，没舍得拿出来，于是说：“那我免费给你算个命吧，就当付你钱了。”

　　女人来了兴致：“你还会算命啊？以前做算命先生的？”

　　“不是啊，我从来不给人算命的。”上仙摇头，又看了看女人，“啧”了一声，说：“你这个面相挺好的，就是眉宇之间藏了股煞气，不像个好人。”

　　女人以为她就是那种不学无术到处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本来打算就冲她这无辜懵懂的样子，说几句好话也就放过了，没想到她算命是这么算的。女人气笑了：“我不是好人？”

　　“是啊。而且你胸上那条蛇不知道被谁开了智，于你有碍，这几天就会有一场血光之灾，轻则伤财，重则殒命。不过我看你的运道还不错，应该是有贵人相助。”

　　女人好笑道：“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个贵人就是你吧？你知道我干什么的吗？就你这样，贵人？”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自惊讶，她胸前的确有一条蛇，是她在三年前纹的纹身，知道的人没几个，这个人怎么知道的？而且也正是在最近，她往泰国去走了趟生意，回来就觉得不对劲了。想及此，女人小小的收起了一点轻视。

　　“唔，我没看。”上仙答道：“算完啦，我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女人闻言看了眼餐盘中已经被她吃到半山腰的食物，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问她：“你吃了那么多，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上仙奇怪，说：“虽然凡间的食物杂质比较多，但是我是上仙，这点杂质对我来说没什么妨碍。”

　　女人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神情坦荡，毫无不适感，而且坐姿也很自然，没有刻意掩藏什么。女人不竟怀疑自己下的毒是不是假的，再看看自己碗里快坨了的面，顿时没什么胃口了。女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笑说：“你慢用。”然后拍下筷子扭头就走了。

　　上仙看了眼女人那碗面，摇摇头，心说：“果然不好吃。”耳边忽然传来自己的名字。

　　——

　　“上仙？是的大小姐，这个人很奇怪，查不到她的身份和过往，履历一片空白。”监控室里，数十个小屏幕画面交叠，之前坐在左边的那名面试官正在打电话。

　　“她不在录用名单中。”

　　“什么？大小姐……”

　　“是，我知道了，这就去传达。”

　　收了电话，男人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的人问他：“大小姐说什么？”

　　“大小姐说，名单中把上仙加上，不过……”

　　上仙没再听下去，收回了念力。

　　凌晨两点，之前带面试者下来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就通知结果下来了，让他们上楼。上仙把餐盘丢进垃圾桶里，起身。

　　二十九层，老头子不在，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面试官，捏着一份名单，等人到齐了就开始念名字，五十个人，只有十个人被念到名字。上仙听了半天，愣是没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问：“没有我吗？”

　　被选中的人中传出笑声：“小姑娘，没听到说没念到名字的就可以走了吗？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这么年轻来做什么外围保镖啊。”

　　上仙说：“我听到他们说把我加在名单上的啊。”

　　两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进屋子里，有人在等你。”

　　上仙“哦”了一声，绕过两人进屋，原本摆着许多武器的场地此刻已经空旷，场地中间有两个人正在对练。上仙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色小背心、扎着马尾的女人。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上仙莞尔，盯着那束小马尾看了半天。

　　这场对练在女人一声轻喝后，一拳勾上对面男人的下巴中结束，男人飞出去三米多远。女人活动了下筋骨，回头挑眉：“怎么样？”早在上仙进门时听到推门的声响她就知道有人进来了，这个时候能进这间屋子里的，也只有那个傻不愣登的女人了。

　　上仙想了想，说：“很可爱。”

　　“可爱？”

　　“嗯，一晃一晃的，很可爱。”这个词她也找了半天。

　　女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英明了。女人拿毛巾擦着汗，走到一边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份厚厚的白纸，递给上仙。

　　上仙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雇佣合同”四个黑体大字，翻页，上面写了甲方乙方，然后是一长串的职责陈述。女人说：“这是雇佣合同，签了字，就要严格履行合同中的条款，你看看。”

　　她刚说完，就听到上仙问：“怎么签？”

　　女人惊讶的看了眼已经被上仙翻到最后一页的合同，无语道：“你就不仔细看看？不怕我卖了你？”

　　上仙说：“我看完了呀。”

　　“这才一句话功夫你就看完了？”女人不信，说：“你要不再看看，看有没有哪里有异议的，我给你讲。”

　　上仙说：“没有异议啊。”

　　“真的没有？”

　　上仙见她问得这么严肃认真，只好也跟着认真想了想，说：“有吧。”

　　女人赶紧问：“什么？”

　　“这个唐茹是谁啊？”上仙指了指旁边已经签好的名字，问道。

　　女人：“……”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白操心了，给自己披了件外套，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唐名茹，下面的人都叫我大小姐，是你以后的雇主。”她从外套里抽出一支钢笔，放弃了：“签吧。”

　　“哦。”上仙麻利的接过钢笔签了字，还给唐茹。

　　唐茹打开看了眼，说：“还真叫上仙啊，我还以为是外号呢。”合上合同：“行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了，跟我走吧。”

　　“贴身？”上仙抓了个字眼，相应的解释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有些为难：“可是我有洁癖啊。”

　　唐茹觉得自己有点炸，说：“洁癖？你还嫌弃我？我一没病二长得也不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啊你？”

　　上仙见她生气，忙解释说：“没有啊，我是说我不喜欢和人有太紧密的接触。”又说：“我娘亲小时候老说我是她的小贴心，天天搂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就不喜欢了。”

　　唐茹脸都僵了：“你还想我搂着你？你这是来做保镖的还是来泡我的？想得还挺美。我时间有限，赶紧跟上。”说完就往外走。

　　上仙一听，便知道自己理解错了，乐颠颠得跟在唐茹屁股后面下到地下二层，麻利的钻进了车后座。

　　唐茹坐在副驾驶位上，打后视镜里看着那个关门后就做闭眼小憩状的女人，觉得心里塞得慌：“你干嘛？把我当司机呢？前面来，你开车！”

　　上仙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说：“哦。”正要下车，唐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会开车吗？”

　　上仙喜滋滋的答：“我坐过车。”

　　“你连车都不会开，你做什么保镖！”唐茹再一次怀疑自己决定把这个人提到贴身保镖行列里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少了一根筋。

　　“保镖不是会打架就行了吗？还要会开车？”上仙沉吟了一下，有些勉强的说：“那我会吧。”

　　唐茹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去了驾驶位，脸色差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