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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   Chapter 6

      Chapter Text

      雪融之后,军队行进加快,走了十几日终于快要接近京师,四周几处繁华支城商机热闹,华服贵妇、娇柔千金和雕饰隆重的马车屡屡自官道而过,反显得士兵们的风尘仆仆以及过于严肃。
      于是叶昭在郊外找了处空地扎营,让大军能做最后的休息和整备,也将皇帝先后赏赐的珠宝黄金通通变卖,率先发了一笔奖金酬谢将领士卒,鼓励他们轮流放假几日,好去城里买买衣服,喝喝美酒——当然还有,看看美人。
      另一方面,威名远播的叶家军吸引不少高官士族前来拜会,作为主帅的叶昭光是每日接见他们,便很难抽出时间也让自己放假,去城里逛逛。

      ——这是柳惜音曾想过要主动提起的邀约。
      过去军队若行到市集繁荣的城镇,叶昭总会找一天突然拉柳惜音上马,无视来不及拒绝的玩伴可能还有待办事项,霸道又顽皮地说“走、爷带妳上街给人瞧瞧”,便在城里玩上一整天,让柳惜音看她表演如何从城门一路吃到城尾的绝技。
      但现在不同了。叶昭、变得不同了。

      今日柳惜音又来到豢养踏雪的马厩。事实上,最近几日她总是来这儿,梳理马鬃,喂喂胡萝卜,然后对着这匹高壮却沉默的马轻声叹息。
      为避免弄脏某位将军亲赠的狐裘,每回来喂马只穿浅白色冬衫,这个在历经刑求、伤重、病中吐血几次生死关头后的身体,此时看来仍稍嫌瘦弱,她脸上随越近京城而愁思更深,眉宇紧锁。
      极有灵性的踏雪偶尔会用头抵抵她的肩,提供安慰,像现在这样——柳惜音抱着马儿的头,扬起感动微笑。
      「……你真温柔。」
      与你的主人好像。
      她喃喃自语,不禁又叹了口气。

      昨日,柳惜音带着一笼厨子刚蒸好的馒头,四处走在营里帮忙分派,热腾腾的食物自然想先送给叶昭品尝,但才走到半路,一个眼熟小兵便自帐篷探出头,朝她招手。
      柳惜音不疑有他,走入篷里一瞧,才发现那儿挤满了十来个军阶不小的中左右军将士、前锋将军和各个小队长。
      他们神容肃穆,气氛凝重,柳惜音以为自己打扰了军机会议,正想道歉离去,那个招她入帐的小兵却赶忙将她拱上前方的大位坐下。

      “柳姑娘,妳是不是拒绝我们将军了?”某个年轻小队长瞪大眼急切问着,他讲话直率,口吻冲动,语毕立刻被周围三四个更高军阶的前辈斥骂“无礼,小心将军拿你问斩!”
      柳惜音茫然无语,看着那个心急的小队长被打了一顿拖到人群后,才终于轻柔柔地开口:“诸位大人,请问这是……?”
      “柳姑娘,”一个年纪看来四十上下、颇是稳重的男人拱手行礼,柳惜音认得他是平日常跟叶昭讨论军情的亲信之一。“其实是这样的,近日将军……将军他、不太对劲。柳姑娘可有发觉?”
      “不太对劲?”在未探明对方意图之前,柳惜音习惯以佯装不懂来作为防御。其实她当然清楚问题重点,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叶昭这阵子的态度转变。
      “就是……常常一个人待着,看向远方,一直叹气。”
      “对啊!对啊!”另一个小队长加强证言:“而且有时会露出很忧郁的脸,盯著书案的文件一看就是一整天。以前我们将军啊,就算对上千军万马,踏入敌军的奸险计策,都还会笑着夸奖两方势均力敌,一点也没忧愁过。”
      “如今战事止息,边关大胜后各番族忌惮我们,纷纷缴纳贡品上京,将军断不可能如此烦忧。”先前开口的亲信,清了清喉咙,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相当尴尬,他再度朝柳惜音拱手。“于是我们在猜——也就是猜猜,将军近日里最上心的对象就是柳姑娘了,故,可能跟柳姑娘有关,或是,柳姑娘也许知道什么内情?”
      “总之我们怀疑将军被妳抛弃了,才会那样心痛神伤。”说话的人是时常被叶昭委以重任的军师,原来他也在这场啼笑皆非的军事会议里,而且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认真。“先前妳对将军有些冷淡,他也没这般挫折,所以肯定是有了比冷淡更糟的下场——那就只剩被始乱终弃了!”
      我早说过美人难求。军师痛心疾首地碎碎唸着。
      “将军没有被抛弃。”柳惜音说得很清楚,有义务为叶昭正名。而且真要说谁被抛弃,那也该是更符合自己的处境才对……一想到这里,微微红起脸,暗骂不该随这群言拙心细的汉子起舞,她找回平淡语气,答:“承蒙诸位大人看重惜音的地位,但关于将军的事——”

      我也不知道。能这么说吗?肯定不行。
      提起叶大将军这个无聊人士,平常没事凑在跟前乱转,不然就是大白天心血来潮就召她去将军帐篷,只为了帮忙拨橘子削水果。
      我可是将军!对于一踏入军帐就被迫接颗凌空抛来的橘子,皱起眉头无言以对的柳惜音,叶昭总会无赖地说:将军要吃橘子,就该有人拨好。
      但最近——叶昭几乎象是消失了一样。
      不,正确说法是,叶昭从柳惜音身边消失了。

      就拿前日深夜的营火事件来说吧。
      睡不着的她加入几个休息士兵,大伙围着火堆唱歌说故事,偶然抬眼便发现一身深黑甲冑的叶昭,不知何时已站在远远那头。柳惜音朝她微笑,扬起腿上托盘,仍留有几片腊肉与干净的果子,而叶昭也回以浅笑,然后——然后,叶昭便调头走掉了。
      阿昭就这么走了。柳惜音微愣地看着融入黑夜的背影,胸口瞬间被阴霾笼罩,周围人的喧闹笑声再也进不到耳内。
      若是以前的叶昭,定会二话不说把任何一个坐在柳惜音身边的人踢走,然后掠夺所有的食物,吃个精光后留下残骨才拍拍屁股走人。
      但现在的阿昭究竟怎么了,连柳惜音也难以琢磨。好似随着自小镇回营,过往累积的情谊与相处的默契,全都一点一滴无声消逝。
      柳惜音深吸一口气,若是与自己有关,那自然该负起责任,若是与自己无关,那也必须担负朋友的情份,竭尽所能开解叶昭的愁绪。

      「“——请诸位大人安心。将军对惜音有救命之恩,惜音定当为将军分忧解劳”……」柳惜音坐在马厩前的大石,一手拖腮,盯着地面,喃喃重复向大家保证的话。
      说是要分忧解劳,又该如何行动呢?
      过去面对的那些平庸男子,只要喝过几杯酒,再对他们软语撒娇或柔声示弱,什么祕密会弄不到手呢?可叶昭毕竟不是那些男子,叶昭——柳惜音朝天空悠悠长叹——想与人商量,却发现唯一能商量的对象,只有她猜不透心思的那个叶昭。
      是我对阿昭做了什么坏事吗?柳惜音抿紧下唇,羞惭又懊恼。
      那夜喝多了,晨日头痛万分,想不起喝醉后的事,只知醒来时,叶昭早已换好回营的皮革武服,也准备了白粥热茶。
      她坐在榻缘将茶杯递来,声调相当轻柔,还笑着说了早安。冬日阳光斜射入房,照得那身穿男衫、长身玉立的女子,一派的清爽英朗。
      当时的柳惜音觉得太阳穴胀痛不堪,惭愧于自己的狼狈,更是羞于见她的飒爽,便低下头专心喝茶,听着她在房间收拾衣物的沙沙声。
      在那之后,两人局势瞬息万变。
      叶昭不再有事没事常来找她,也不会帮她拍掉头上和发尾的碎雪,当她们私下交谈时,叶昭甚至会站离两步,就连衣袖都未曾相触。

      「——柳姑娘,您果然在这儿。柳姑娘?」一个笑容憨厚的小兵提枪跑来,腼腆地看了柳惜音一眼,低头说:「唔——这个、将军他正在找您呢。」
      「找我?」
      「好像京里来了寻您的贵客,将军请您前往议事。」小兵退了一步,伸长右臂,弯腰恭请。「请随小人来。」
      「我明白了,谢谢你。」
      京里来的……。暗自思索的柳惜音压下个人烦恼,朝小兵微笑道谢,后者则是脸一红,不敢再偷看了。

      他平日里远望柳姑娘,只道她真是长得极美极灵,现下就近一瞧,那双水润泛光的眸子,转眸间彷彿牵绕丝丝柔情,一下就把人瞧得魂飞九天,更别提她整个人都那么洁白,那么漂亮,像一块刚出土的翡翠璧玉。
      那道划过眉尾的伤痕,仅是玉上刻划的历史,不损其辉,反更添光彩,难怪逛遍窑子抱遍女人的将军也成了绕指柔。
      正所谓宝刀配名将,美人配英雄,他们将军都有了,不正是美事一桩吗?
      夜里几次他在柳姑娘帐外站岗,将军总会来关切,嘱托他守卫柳姑娘得特别机伶点,太冷的话记得叫人泡壶热茶给她,如果篷里烛火亮了,得立即出声询问——因为那个倔强的女人哪里不舒服也不会吭半句——将军的原话。
      总像个老妈子般唠叨老半天才满意走离,所有来守卫柳姑娘的士兵都遇过,只有被守护的本人没有听闻。
      柳姑娘若知晓将军多么把她放在心上,她一定会很感动,就不会抛弃将军了。

      柳惜音被小兵引至将军帐篷外之后,朝两方卫兵点头行礼,听到将军唤她进去,不禁微愣片刻,忽然有了许久没听到叶昭声音的感觉。她苦笑地摇摇头,重整心绪,踏入帐篷。

      「柳姑娘,」卸除厚重甲冑,意外穿了一身宝蓝色锦袍的叶昭,怡然坐于将军大位,为站立营中的另一名武将介绍:「这位是骆世豪中护军,原本负责都城禁卫,柳天拓将军叫他先来跟妳打声招呼。」
      「骆护军。」柳惜音欠身行礼。先前回信拒绝柳将军派人护卫回京的好意,现在如此接近京城,对方想必是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派人来监视进度,以免旁生枝节。
      「柳……柳姑娘,请别多礼。」骆世豪穿着御赐的银白铠甲,相貌堂堂,却在望见柳惜音时,呆然恍惚,直到叶昭重重地咳了一声,他才回神说道:「卑职乃柳天拓将军的子弟兵,在武场与沙场多年都受教于他。柳将军身兼朝廷谏官,不好随意离京,但他心系您的安危,特命卑职携卫兵数名,护送柳姑娘回京团聚。」
      「柳将军的好意,民女人微身轻,不好承受。先前信里亦有提过,柳将军平日公务繁重,自不用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民女与叶家军随行即可。」
      「柳姑娘此言差矣,柳将军日思夜想与亲姪女相聚,他寻觅你们一家许多年了,柳姑娘在柳将军心中可一点也不轻微。」
      「不然这样吧,」在柳惜音又要坚定回绝前,叶昭抢先道:「骆护军,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先带那几名手下去篷里休息,我再跟柳姑娘谈谈。」
      柳惜音微皱眉间,没有说话,骆世豪则拱手以示感激。「有劳叶将军了。」

      等京里来的护军离开,帐内只剩柳惜音与叶昭二人。

      那位难得身穿锦袍,腰缠玉带的将军,手指点了几下桌角,温和地说:「我知道妳不想随他先走,但人都到这里了,也得给柳将军一点面子。」
      「妳要命令我听话吗?」柳惜音背对叶昭,恢复初识那时的清冷语调,挺直的背脊矛盾地又刚又烈。

      那娉婷曼妙的身段像极掉落污泥的稀世瑰宝,无论如何污浊,都能凭着志节骄傲地兀自发光。叶昭曾听人提过,有种釉的烧成在一次偶然下形成高温耀斑,透过阳光照射转变成各种色彩,光炫闪耀,由不同角度观之又有不同的奇妙变幻,可谓玄之又玄。
      浩瀚而美丽的谜——叶昭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有些陷入自己的思虑。
      「……妳要穿多一点,出门在外记得套件毛裘。」
      转移话题,也暗示了那道尖锐反问的答案。
      她与她有着深谙性格的关系,叶昭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柳惜音自然也懂,拂去防卫自身的冰冷武装,却仍旧别扭地低语:「阿昭倒还记得关心我吗……」
      那语气,幽微如怨,回荡欲语还休、待人探究的心思。
      几许任性嗔怪,几分娇涩羞怯,连本人都无法解释的复杂心情,莫怪乎叶昭只能楞楞看着柳惜音走离帐篷,一句话也说不出。

      ***

      傍晚,城里华灯初上,叶昭与一群亲信将领来到此处最大的官坊青楼。
      她轻车熟路地招呼大家坐下喝酒,由于熟识青楼的老板娘,排场就更是隆重,况且以前行军路过时,叶昭也没少带人来见识。老板娘知晓这群军大爷喜好热闹的习性,把最会聊天最懂迂回进退的姑娘都叫了上来。
      酒酣耳热时,一名胆大包天的姑娘靠在叶昭肩上,在她耳边呢喃着喝太多了、头晕站不好,叶昭爽朗而笑,豪气地拦腰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歇息。

      「将军啊,自上次一别,您好久没来了。」腿上的姑娘娇嗔轻斥,温温软语。「是不是在外头遇上什么良家妇女,就把咱们给忘了?」
      「我在外头是杀人砍头的,哪里遇得上良家妇女?况且,哪个女人比得过妳娇艳如花!」
      叶昭喝了几杯酒,放肆嘻笑,一会儿后打了那姑娘的臀,要她起身去找其他将士喝酒。
      席间,青楼女子们展露歌舞技艺,老板娘几次来为她斟酒,叶昭左顾右盼,小声询问:「上次我来的时候,不是有个叫雀儿……莺儿?总之是个跟鸟有关的名字,人文文静静的,只在旁边弹琴——那姑娘呢?」
      「她已经被京里的官爷赎身,买回府当妾侍了。」
      「这么快啊……」手指捏玩酒杯,回想那已记不得容貌的姑娘,当时弹奏的琴声在记忆里萦绕。「也好,早日脱离风尘,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板娘掩袖轻笑,倒也是风韵犹存。「将军既然喜欢这型的姑娘,不早说,我这儿还有更多呢,再帮您叫几个来便是。」
      「不用了,我喜欢会聊天的。」
      本就无法多说自己的事,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叫个姑娘来如若同样安静,那还要怎样放松?

      此时,叶昭发现同桌几个将士边喝酒边看了几眼露台上跳舞的姑娘,不像过去吵闹地兴致勃勃,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你们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呃,不是的,将军,我们当然开心了。」
      「是啊,好不容易盼到将军带我们喝花酒,怎会不开心?」
      「就是那个——觉得,跳舞没啥好看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士,有人老实地说:「自从那夜看了柳姑娘的舞后,现在这些真的没啥特别了。」
      一个胡子大汉接着兴奋道:「没错没错!将军您那晚没出来见识,真是可惜!」
      「你一个大老粗还懂得舞蹈吗?」叶昭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莫不是看人家漂亮罢了。」
      「将军,您说这话就折煞小人了,我们怎敢对柳姑娘有非分之想。」她那是真正的技啊。胡子大汉竭力称赞:「昔有公孙氏舞剑惊鸿,柳姑娘那舞则根本是天上来的,谪仙一般。」
      叶昭扯了抹笑,大伙群起应和,不久,舞蹈结束,姑娘们纷纷来桌边敬酒调笑,她趁机离席,走到露台边吹吹冷风,想要醒醒酒。
      但使她无法清醒的并非是世间美酒,而是盘据心头的天上人影。

      天上来的,何时又会回到天上去?
      手肘撑着露台栏杆,叶昭自怀里拿出微脏锦帕,仔细端详,神容忧郁,使那站在月光下的身姿染了柔光。她的昂然英气仍在,却多上几分神秘风采,引得青楼姑娘们遥遥凝望,各是脸颊晕红,眼底怀春。
      但叶昭满眼看着的,满心想着的,都是在镇上铲雪时,拿帕子为她擦拭脸颊的柳惜音。
      以及,那夜发生的事。
      她抱着醉酒的柳惜音,到底想做什么呢?她求得的是什么?一个慰藉,一夜温存,还是想完成无法被扼杀于心底的遐思呢?

      年轻时某年深夜,叶昭实在寂寞得不得了,想起了缘份甚浅的亲人,想起幼年在他乡短暂寄居的时光,那个老是被她闹着玩的小女娃,她和她童言童语的笑声,和平地寻不回的日子。
      然后,想到同袍们老是爱提,只要抱着女人睡就能睡得极香极好,死了都不怕,所以叶昭策马离营,在镇上随便找间酒馆青楼,买了个女人就入房上榻。
      那个女人想为她脱衣,她拒绝了,只是命令对方背过身躺好。叶昭当时抱着那陌生的柔身娇躯,闻着涂抹胭脂的淡香,觉得有人陪伴确实挺舒服的——但,也只有短短几刻钟。
      最后再也受不了越闻越呛鼻的味道,也不习惯陌生人近在身边,很想好好睡一觉的她,粗声粗气地把满脸疑惑的女人赶离房间。
      自那之后,叶昭就接受了自己孤独终老的命运。她是不可能再恢复女子之身,嫁给哪方的如意郎君了,如今要她卸下戎装深居后院更是种折磨,但她也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只是同躺一榻就觉得背压针毡,又要如何将自身祕密说予人知?

      没想到多年之后,她遇上了柳惜音。

      从未厘清自己的想法,越想越头痛。就像无法解释为何会收起那幅画,只有每夜睡前,总会忍不住拿出来瞧个几眼,琢磨白天见着画中人时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使她开心。
      那个人已经遭遇了这么多。叶昭将锦帕折好,收回怀里。
      背负这么多的伤痕仍不损气节。
      英雄豪杰,盖世奇才,她叶昭战场多年哪个没见过?却是从没遇到“一个”柳惜音。
      她深受吸引,她放不下她。

      那夜柳惜音喝醉,两人举止过份亲密,作为友人的她不仅没制止,反而顺势趋上,问了她是否曾与女子共枕。
      到底在想什么啊?思及此,叶昭冷哼而笑。
      若柳惜音回答有过,自己就会高兴吗?会觉得有机会吗?
      有机会做什么呢?有机会获得什么?
      她跟她是朋友,却想着这些不该想的混事。
      叶昭说了会将锦帕洗好归还,却至今仍收在怀里,而柳惜音依然如此信赖叶昭,为她回来,为她留在军营。

      柳天拓将军为人廉洁公正,对营中这位被卖至番邦、际遇乖舛的舞姬乃他姪女一事深信不疑,可以确定的说,幸福好日子就在京里等柳惜音回去,而叶昭在京城里又会得到什么呢?
      授勛,加爵,府邸,珠宝——她不需要这些。
      她只想要有个懂她的人,转过身时,就能看到那人的微笑。

      「——回去吧。」叶昭搔搔头,挥挥衣袖,试图把身上的脂粉味挥散。
      既然想到了柳惜音,便想立刻回去看看本人,这是奇怪的事吗?
      叶昭懒得再考虑了。这几日她想得很多,也想得太多,变得不像自己,坐立难安,行举无措。
      该停止了,她不是这样的懦夫。
      跟老板娘交待好好招待兄弟们,明日再来军营拿钱,叶昭便骑上踏雪,在月下闹街策马离城。
      知道叶将军先行离席的将士们,不但没有失望,反倒点头认同,说着柳姑娘的事还是比较重要,将军在外面喝几杯就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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