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沼泽 ...
-
我在沉沉黑暗中醒来,心痛,身痛,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声音。
乌兰……
我睁开眼来,却骤然紧缩。
眼前的人,竟是烩晋。
烩晋轻笑,“害怕我?还是讨厌看到我?”
我在丝被下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垂下眼睛,“有区别吗?”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虚弱嘶哑,自己都要辨认不出。我下意识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喉咙。
“你昏睡了整整七天。”烩晋在一边淡淡的说,“差点醒不过来。”
我沉默。
烩晋伸手过来勾我的下巴,我偏头,却没有躲过,脸被抬到他的眼皮子低下。讥讽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下手重了些,却没想你这么不堪用。”
我想挣开他的手,却全身无力,他手指一转,捏住我的下巴,我更加动弹不得。
“这身子虽然不堪用,却销魂的紧,真是让人食髓知味……”
湿漉漉的舌头爬上我的脖子,如一条花斑小蛇。
我一口住他的手指,用了全身的力气。
以为要咬下他一个指头,却连血都没见到,只留下淡淡的齿印,我的力气原来已经淡薄到这种地步。
即使是这样,我任紧紧的咬住了不肯松口,烩晋也不挣扎,手指顺势就要往我口里探去。
我一惊,松口,退,贴住了床头。
烩晋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竟将手指放到嘴边,细细舔过上面的咬痕,一边轻笑,“怎么,比我还急?”
我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愤恨。
烩晋不在意的坐在我床边,看着我浑身僵硬,才幽幽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一直呼唤着谁,又是谁一直照顾你,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我心里一缩,乌兰……
在我昏迷的时候,乌兰真的陪在我身边吗?那现在……他在哪里?
如果一直是他照顾我,那我一身惨状,他也是看的明明白白了?
我几乎就要呼吸不出,胸口像压着一座大山,拽着被单的手指节节发白。
烩晋看着我的脸色一再变换,一直静默不发声,却忽然的起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脸被打到歪向一边,嘴角也留下血丝。浑身叫嚣着疼痛,却强撑着慢慢靠回床头,擦去了嘴角的血丝。
一直安静的动作,没有抬头去看烩晋的脸,自然不知道他的脸色如何。
烩晋在我床前占了一会,一声冷哼,“反正你已经落到了我手里,不急,我们不妨慢慢玩。”
拂袖而去。
烩晋一走,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我瘫软在床上。面对烩晋实在耗费心力,只怕他再多呆一秒,我都要溃不成军。
我试着挪动身体,却无能为力。这身体……不知这条命还剩下几分?
乌兰……
我死死咬住下唇,唯恐那眼睛里的水珠子要跑出来。
…………………………………………………………………………………………
接下来的日子,是难得的安宁。
乌兰没有出现,烩晋也出现的很少,来了也是看一眼就走,我无视他,他也不予理会。我虽然一直被困在屋子里,但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氛。
一片忙忙碌碌,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着屋子里的丫头侍婢都战战兢兢,神色惊惶。只是我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回答。
不肯告诉我原由,更让我无端猜测。
疑问是很多的,那□□宗主哪里去了?我为什么会留在烩晋的地方?
那一夜之后,我再没见过那宗主。
难道宗主是看我快不行了活不成了才把我送给烩晋?
他原谅了烩晋偷入他房间强bao我的事?或者是宗主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根本不敢忤逆烩晋?
思绪纠结着,却理不出一个头,侍婢们的服侍百般周到,却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会透漏给我。
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我被允许走出屋子,在屋外的小院里走动。
可以走出屋子,总是比里头那沉闷让人压抑的感觉好的。这一日,我在小院里慢慢绕了几圈,觉的有些累,便又转回屋里,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到底还是个病壳子。
我回到屋里,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看到我立在门口,再不肯往里头挪动一步,那人笑了笑,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我特意来看你,你不高兴么,小竹?”
我手扶住门框,进不得,退不得。
包青却一跃而起,跳到了我身边,扶了我的肩往里走。
“是累了吧,快进来休息,你身上有伤,不要在外面走太久。”
我力气本就敌不过他,更何况现在?被他一路拖进去,按在了椅子上。
只是那温和体贴的声音口吻,不知情的人,真要以为他是我的知交好友。
将我按在了椅子上,他又弯了腰细细看我。
“小竹,你瘦了。”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怜惜,在我听来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我阖上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
“师傅也真是,一个晚上就闹成这样,也不怕真把你弄坏了。”
“真让人心疼……”
“哎,不过不怪师傅……对着小竹你,圣人君子也停不了手的。”
“肯定是入骨的销魂……可怜我认识你那么久,居然一次也没尝过……”
我骤然睁眼,直瞪着他,生生要在他身上刺出两个窟窿来。
他对着我的眼睛,不退也不恼,竟呵呵笑起来。
“生气了?还是这样好,比一张死脸强。”
我看着他,从牙缝里磨出一个个字,“你真他妈贱。”
包青颤了一下,脸冷下来。
“我的确贱……”
刚说完,却又扬起脸,“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你?”
我看着他不言语,手指在椅背上拽的节节发白。
包青却覆上我的手,动作温柔亲和,连声音里也带着宠溺的味道。
“看,怎么吓成这样,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我尽量不动神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包青也没有阻拦。
“小豹子。”我唤他。
他疑惑的抬头看我,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开口与他说话,而且还用儿时那玩笑的外号来称呼他。
随即又了然的笑笑,“小竹可是有事求我?”
我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我声音尽量平静一些。
“我想见乌兰。”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说的如此费力,竟让我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尾音落下,手仍搭在紫檀木的扶手上,目光落在前方的紫檀木小桌,却提不起力气去看包青的反应。
“这个办不到。”
头顶传来包青的声音,回答的相当迅速。
我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听到拒绝,我竟没有一点意外。
原来我只是在等他拒绝。
这一瞬间涌上来的轻松感又是什么?
我害怕与乌兰见面?
没什么要隐瞒的,乌兰全都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我的身体比什么人都要诚实。那些□□的痕迹必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我经历过什么……
不是很好么,至少不用亲口诉说。不用亲口去陈述那不堪的记忆。
乌兰,我被人上了,还□□的昏死过去。
可想到要见他就喘不过气……
心揪作一团,始终不肯松开来,就这么拧结在一起,让自己时时刻刻痛着,痛的都成了一种习惯。
而当我以为这疼痛已经成了习惯,谁知他又变本加厉,深了一沉。
不要现在……
胸口好重,仿佛压了几千斤的重物,沉的我无法呼吸。我长大了口吸气,空气却越来越稀薄。
“小竹!小竹!”
我在刺痛中清醒来,好半天才止住脑袋的晕眩感。
看一下周围,自己仍然坐在那张紫檀木的椅子上,包青在我身前,掐我的人中,一边呼唤。
我被他的神色晃了一下眼,抬手抚开他的手。
他见我已经醒过来,便收回自己的手。
“你已休养数日,为何还会昏厥?”
“脑袋缺氧而已……”我轻轻扶住自己的头,仍是隐隐作痛。
“缺氧?”
我拧了眉,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哎,小竹,你这样刻薄自己……何必啊,乌兰又看不见……”
我的眼神骤然锐利,包青声调一扬,转了话锋。
“乌兰虽不能见,另一个故人却很快就会现身了。”
我如他所愿抬起头。
“另一个故人?”
包青故作高深的笑起来,“这另一个故人,你可知道是谁?”
“锦廉?”
包青讶然,“为何你一下就能猜到?莫非有人告诉你?”
我苦笑,这还用猜?我在这世界认识几个人?又有几个称得上故人?
可是锦廉不是已经逃了,好好的呆在在西陵国吗?怎么会在东宣国出现?难道……
包青似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也不回答,只是在一旁笑。这笑声有些刺耳,听在耳朵里实在不好过。
等他笑够了终于收了声。
“小竹啊小竹啊,你可真是一奇人。”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想当初我们一同落难,在那运往西陵的破船上相遇,我居然一点没看出你有这番本事。”他伸手挑起我下巴,不容我躲开。
“果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色。”
“美则美已,单论容貌,天下与你一般姿容的美人还是有的。不过,要如你一样能耐,能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的,哪里还寻得着……”
我听他说的含糊,似乎透漏了什么,却又想不明白。
“包青,你若有心告诉我,便不要这般打哑谜,只管说清楚。若是不能说的,就别开口,请直接走人。”
“哎,真是,还是这般的急性子。”包青挑了挑眉,捡了我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难得我特意过来和你说话解闷,怎么就这么不领情?”
我看他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坐下,手里端起一杯茶在那儿细细的吹,不吭声。
“你真是无趣。”
包青晃了晃头。
“西陵国与东宣国开战了。”
心里一凛,开战。虽然已经有想到了这个可能,但这时包青真正说出来,还是让我如遭重击。
两国交锋,战争总是无可避免。可是其中的血腥和残酷,又岂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能说尽?一场战争,要送了多少将士性命,留下多少孤儿寡母,又会有多少百姓尸横遍野流离失所?
我生在一个和平时代,对战争的了解,不过来源于电影电视里的情节,哪知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场战事。还是最原始的冷兵器战争,肉搏厮杀。
包青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如坠冰窖。
“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你胡说!”
我骤然瞪大眼睛。
挑起两国争端,葬送千万人的生命,这是多么承重可怕的罪状,怎能随便栽到我头上?
“东宣国和西陵国对峙已久,虽然小纷争不断但一直没有大兴战事。因为两国国主都明白,彼此兵力国力悬殊并不大,一旦真正开战必定两败俱伤。”
包青停了一下,眼睛转向我。
“……”
包青眼睛笑的眯起来,“西陵向东宣集结兵力,正是小竹你来东宣做客之后的事。”
我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吐字艰难,“这只是巧合,两个国家的利益之争,理由千千万万,与我有什么关系。”
“呵,当然有关系,西陵国现在带领军队的首领是谁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