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随便答答沈含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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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沈含真就最不喜欢监考，实在很无聊，但偏偏每次瞻明的评测江先生几乎都有事要忙，苏宗主本就很少来疑始堂了，监考瞻明的任务每每都要落在沈含真头上。事实上也并非巧合，而是江先生太严格，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所以每到瞻明评测，各家子弟都想方设法让自家宗门没事找点事把江先生支走。
沈含真来来回回几圈看下来，熟悉的面孔寥寥无几，他曾经教过的弟子大多都不在下面了，想来这几年里已经陆陆续续满师了不少。不过比较令人意外的是苏怀承竟然还在疑始堂！虽然从前就知道他吊车尾，没想到竟至于留在疑始堂十年有余！
见到苏怀承，沈含真不自觉便联想到了另一个人。将那些眼睛处理干净后就再没见过面了，虽然他的“不怪任何人”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可沈含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没办法像从前那般自信。
又来了！又来了！
沈含真长舒一口气，心道：“得做点别的换换心情！”目光落到没发完的纸张上面，沈含真轻车熟路抽出一张纸来，想了想，三下五除二折出了一只跳跳蛙，一按屁股就会往前一窜。
苏知情答卷答得心烦，偶然间抬头，发现之前看着十分端庄的沈先生竟伏在桌案上玩跳跳蛙！按青蛙屁股按得不亦乐乎！“天才少年”长大了就喜欢玩这个？
事后苏知情提起这件事，苏怀承并不惊讶，直接带她去了疑始堂的藏书阁，里面的许多地方都摆着各式各样卷纸做的笔架花瓶废纸篓……
跳跳蛙玩腻了，测评还有一小会儿才能结束。闲来无事，沈含真便拿了多余的卷子看了看，顺手又拿了张纸，随随便便答了几笔。
收卷子的时候，沈含真特别留意了一下苏怀承的卷子，看的沈含真甚至想把自己的卷子换给他。那样大一张空白纸上，他歪歪扭扭添的几个字，数起来都用不上十根手指！
最后归拢的时候，沈含真看着自己的卷子若有所思，之后便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其他弟子的卷子拢在了一起，一并送到江容手上。
……
测评大榜出来的那天清早，贴榜的墙前挤满了人，却没多少声音，所有人都是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对自己的评级心中有数不太关心的苏怀承晚些路过时，见状有些奇怪，随便抓了身旁的人问道：“这都怎么了？一个个跟吃苹果吃出一半虫子似的！”
那人似乎斟酌了一下要怎么开口，最后挠了挠头还是说不出来，十分为难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苏怀承凑上前一看，这样的榜有些似曾相识，很多年前总能见到。甲等那一栏的榜首，沈含真的名字十分醒目，偶尔还能听见周围极小声地议论。
“他不是先生吗？怎么也来测评？”
“那天测评快结束我才见他提笔，看着就是随便答答的样子啊！”
这句话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过听到的人脸色都更差了几分。来疑始堂的谁不知道沈含真这四年都在做什么？可就是荒废了四年随便答答，也是许多人毕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所谓“天才”，就是即便跌落神坛也总比给他白眼的那些凡人高出那么一点。
……
岫山东麓有个半新不旧的茅草屋，过去的四年里，沈含真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这儿。如今搬回了疑始堂，这里便没人住了，只偶尔和江望溪约在这里见面。
沈含真才进门便听江望溪调笑道：“沈小先生好大气势，刚一回去就闹得满城风雨。”
沈含真摸摸鼻子小声喃道：“你知道啦！”
江望溪道：“整个仙门谁不知道？随便答答沈含真？”
沈含真眼神乱飘就是不看江望溪，耳根有些发粉，“我真是闲着无聊顺手答的。不过……放进去倒是故意的。看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脸来挤兑我！”
江望溪深知他什么脾性。沈含真表现出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在意别人说什么，其实心里可惦记，别人问起也不说，却会闷声不吭地见机而作证明自己。
江望溪闲聊道：“重回疑始堂这一月作何感想？”
沈含真也随口答道：“这一个月我一次也没出过门！需役之前要准备好符箓法器，我整日带着弟子画符无聊至极！”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这代弟子好像还有点蠢！”
江望溪笑笑，不说话。
沈含真便自说自话：“不过有个小孩儿符画的还不错！一笔成符，极少失败。就是年纪比其他弟子小一些，可能没什么实战经验。”
“这样你便多看顾他些，年纪小不知轻重，很容易出问题。”江望溪曾经是沈含真的需役先生，就是传说中唯一从没出过问题的那位，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宗门，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疑始堂。他带需役的经验可比只带过一年的沈含真要老道得多。
沈含真直觉他话里有话，道：“你这个‘年纪小不知轻重’不会是指我吧！求学的时候我可没出过问题！”
江望溪似笑非笑，想起了一些让人不太愿意回忆的事，看上去颇为无奈。
曾经的沈含真简直让江望溪焦心劳思。
沈含真入学时年纪算是疑始堂最小的，可偏偏天资卓越还颇为矜傲，外出需役时从不受先生约束。明明前方吉凶未卜有待查探，只要他认为可行便不管不顾冲上去了，虽然最后都有惊无险，但每次想起来江望溪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若是换做别人这般不听招呼，大概早就出事了，长了教训也就得了。可沈含真偏生有任性妄为的能力，真是不知这样强势的性格对他来说究竟好不好。
从草庐回去的第二天疑始堂就接到了委托，遇真墟附近的一个村子前些日子出了件怪事，刚生产的孕妇一直喊饿，把自己的孩子都吃了，最后母子二人双双殒命。原本以为是这产妇生产时疼疯了，可这几天又有一个孕妇临产，胃口也突然大得吓人，和之前那产妇的状况竟一模一样，村子里的老人说可能是撞邪了，这才来求助疑始堂。
沈含真心道：“这家伙接连作祟，一次能害两条人命，在厉鬼中也是很凶残的，怕是来不及等疑始堂整理的资料出来了。”
况且，遇真墟附近……
没料到沈含真回疑始堂带的第一次需役竟这么有排面！红煞厉鬼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好在之前的一月都在准备着，装备充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带上十数弟子匆忙赶路了。
通常疑始堂接到委托都会及时整理出对应的资料供弟子们了解详情，这次走的匆忙，只能在路上询问村长具体的情况。
第一个孕妇叫阿茵，出事是在上个月。阿茵临产前一个月开始胃口大增。她家家境贫寒，没有多余的粮食供她吃饱，阿茵丈夫觉得妻子怀胎辛苦不能让她饿着，便决定去城里赚点钱，自己辛苦一些也要让媳妇儿吃饱。
生产当日阿茵家中只有婆婆和产婆。才吃完午饭，阿茵又觉得有些饿，原本家里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段日子吃这么多婆婆已经有些意见了，就忍着没说。没一会儿肚子便咕噜咕噜叫起来。
孙婆子怕媳妇饿坏了一会儿没力气生孩子，便去厨房又下了一碗面还多卧了两个鸡蛋。
阿茵刚喝完最后一口汤肚子就开始有反应，正是要生了。
产婆是村里最有经验的，帮阿茵接生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儿阿茵便顺利给家里添了个大胖小子。可给婆婆乐坏了，送走了产婆满心欢喜地去厨房蒸了包子，打算犒劳儿媳妇。
谁道阿茵刚吃完一笼包子竟觉得没吃饱，婆婆以为生孩子消耗太大，没办法只好又去下面。阿茵却怎么都吃不饱了，产子后接连吃了三碗面一笼屉包子还直叫饿。
婆婆心里嘀咕，媳妇儿给自己家里添了个小子，总不能传出去说自己苛待儿媳妇吧，就又给她做吃的去了。
饭好了回屋发现媳妇竟然已经把家里的干饼都吃完了，那可是一家人三天的口粮，就算再饿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一生气就指责了她几句。
谁知道儿媳妇竟然抱起孩子，说道：“婆婆别生气！我把孩子吃了，就不饿了！”
婆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儿媳妇三两下剥掉裹着婴儿的棉被，把白花花的胖小子扯着腿提起来就往嘴里送。婆婆吓坏了，扑上去抢那婴儿，没想到媳妇力气突然变大，一巴掌就把婆婆推开了。老人家一把骨头都给摔散了，直接昏了过去。
等婆婆醒来孩子已经不见了，媳妇满足上扬的嘴角淌下一道鲜红的血流，舌尖贪婪的舔着嘴唇，仿佛在回味，见婆婆醒了还冲她嫣然一笑。
老人家惊骇到几乎窒息，手忙脚乱地爬了出去。媳妇眯着眼慵懒地躺回床上，终于心满意足，嘴角仍含着笑。
总算是吃饱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随便答答沈含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