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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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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没指派什么差事给我做,只说“陪伴即可”。我伺候她,她很仁义的分了个宫女叫红香来伺候我,还把东厢的环碧赏给我住。一时间后宫里对我的议论猜测很多,还专门有人好信儿来瞧我。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我只管在太后身边老实呆着。
在这儿每天见的人真多,皇上只要在宫里,下了朝必定要来请安。够品级的妃嫔、够年龄的阿哥每天也要来露个脸儿。几天下来我几乎混个脸儿熟。
这会儿,太后和裕亲王福晋在屋里拉家常,满语蒙语混着说,听的我直头晕。看着没什么事,就出来了,往前边儿看戏去。
刚出了慈宁宫,还没转过隆宗门,迎面就碰上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两个人一天到晚粘一起,像是连体婴。
请安之后,九阿哥问我去哪,我说太后那里有客,我出来转转。他就拉着我往延寿亭走。到跟前才看到胤禩正坐在那自斟自饮。他们拉我坐下,我哪里敢?捧起酒壶倒酒,伺候他们的酒局。
自梅林事件后,我都躲着他。听宝琳说,年前内务府诸事千头万绪,劳心费神,还有太子门人从旁掣肘,更是难办。这回我仔细看他,确是清瘦了好多。细长的手频频举杯,我每次斟满他都微微一顿,看我一眼。我只当看不见,给九、十那二位也倒上。
“八哥,听我舅舅说,皇阿玛开春儿要南巡去,中途阅黄河大堤,与大哥、五哥会合,然后前往杭州。”
十阿哥小道消息倒是很快。八阿哥听了没什么反应,九阿哥说:
“是又怎么样啊?你也想去?那,年后关外那桩生意谁帮我顾着去?” 九阿哥政治才能不高,却非常有经济头脑,不但在户部做公家的买卖还垄断着关外的参茸。
十阿哥不再言语,八阿哥倒是笑了。
“你们要是喜欢就都去,皇阿玛那自有我去说。钱哪是一时都赚得完的?”
又喝了会儿,九阿哥的随从秦道然来找他,十阿哥也跟着要去取东西。我也想走。九阿哥却笑嘻嘻的回身对我说“新月格格,麻烦留下照应着点儿吧。”
我皱着眉头不敢说不,福身送他们。十阿哥临走还不住的回头看,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怎么,连陪我呆会儿都那么难?”
“奴婢不敢。”
“有时候我真羡慕老十,你从来不这么和他说话。”十阿哥?我对他可是很不客气地,很令人羡慕么?
“新月,你在怨我吗?”他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微微一笑,既无奢望,怨字何来?
“奴婢怎么敢担这个‘怨’字?也没有可怨的事。若非要赖上个怨字,奴婢只怨自己为什么生在郭络罗家,既生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要遇见您,既让我遇见您,为什么不让我生在宝琳格格那样的郭络罗家?”说明了,省的大家都闹心。
他惊讶又无奈的看着我,张张嘴,却没说出来。
“爷,您是心里有大事的人,连瑾姨都不敢绊扯您,奴婢更不敢。您对奴婢那份儿心,奴婢感恩不尽,只是奴婢实在出身低微,不是您的良配。以前是奴婢不懂分寸,您就宽怀忘了吧。”
我侧过头去说这番话,不敢看他,怕自己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
“你这女人,好的狠心,说出这样的话,知不知道我为你都快疯了、傻了!”他红了眼,抓住我的肩使劲摇晃,我只能努力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招惹我?本来我都想好了,娶宝琳,不管她怎么骄奢跋扈,我要她尊贵的身份。可偏偏你却来了,搅乱了我的心。”
我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不禁有些呆。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怕吓到我似的低低呢喃:
“那天,看见你和额娘亲密的坐在那儿说话,我就想,如果这是我回到家,看见我的福晋和额娘的样子,该多好。拥有世上最温柔美丽的额娘和福晋,然后再有一群漂亮的孩子,我的人生还缺什么?你这个镯子,是我额娘最心爱的,她曾告诉我,是要送给我嫡福晋的见面礼。那天见你带着,我既欣喜又心痛,喜的是额娘和我一样看重你,痛的是她喜欢的人我却不能娶回去!”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镯子我真是受之有愧。
他的话烫着我的心,他的吻,烫着我的脸。
“额娘喜欢你,我更喜欢你,从你坐在门口,心痛蜷缩在我怀里那刻,我就想疼你、爱你。梅林里,绝不是借酒轻薄,我想娶你做我的福晋。可我不能,从小到大的目标我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额娘一辈子无名无份,受她们欺侮,见到新进宫的贵人都要避让请安。那简直让我疯狂!”
“别说了,求求您,别再说了…..”命运何其不公?我和他都是上天的玩笑。可他又是拿一切和命运抗争的人,注定苦悲。
“新月,我不能害了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疼惜你、保护你。我,却做不到。”
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想听这个男人说他无能为力。,他自己已经够苦,我不能苛求。
他拉下我的手,吻上我的唇,绝望又痛苦,痛苦的连我都满嘴苦涩。
我们在这个吻中坦诚了彼此,肯定了爱情的存在,却也在这个吻里,放弃了彼此,屈从于命定的安排。
“新月,我爱你。”最后的一句,让我潸然泪下。
爱情,刚刚绽放,旋即枯萎。只因我们站在权利和欲望的中心。
推开他,我奔进夜色里,飞逝的泪水,洗不去心生的伤痕。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啊!嘿,我说,怎么又是你啊?”
我只顾这哭没看见前面有人,一头撞上。
“怎么我见你的时候你都是哭天抹泪儿的,真是不得了,瘦瘦的身子,哪装这些个水?”
十阿哥一边拿袖子给我擦眼泪,一边唠叨。我气不过,抓起他的衣襟,眼泪鼻涕一块儿擦。
“哎,我新做的衣裳嗳!你这个……”
“你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别太小气,借我用用,我好难过。” 我不管,失恋的人哪有道理可讲,趴在他胸前哭个痛快再说。
他红着脸,迟疑着,慢慢儿、慢慢儿地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