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念世安付陌阡

4、Chapter 4。

　　墨锋怔住。
　　‘砰’。
　　却是墨轩跪下的声音。
　　“少主。如果是您朝哥哥开枪，他绝不会反抗，他无怨无悔。因为在哥哥心中，您是他唯一的牵挂，也是他唯一要守护的人。所以，墨轩请您亲自下手。”
　　他在赌。他在赌冷殇在钟离明烨心中，是否有地位。如果有，又是怎样的地位。
　　“你以为，我不会杀他？”钟离明烨取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向墨轩走去，枪口抵着他额头，冷冷出声，“如今，你，去为他陪葬。也让他，黄泉路上不孤单。”
　　墨锋眼中闪过一丝悲戚，未等墨轩出声，他便上前一步，伸手扣住钟离明烨手腕，摇了摇头，“少主，不可。”
　　墨轩猛然一惊，低声喝道，“墨锋！”
　　“松手。”钟离明烨目光锁着墨锋，好似他再不松手，便会成为死人一般。
　　在这种骇人目光的注视下，墨锋只是抬眸，与钟离明烨对视。
　　没有畏惧，唯有决然。
　　他不会让墨轩死在他的面前，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因为，那是他的光啊……
　　记不清有多少个思念故里的长夜，他们低声谈论着自己的往事。
　　亦记不清有多少次任务，他们互相援助，一路相互扶持走到现在。
　　“你要造反？”钟离明烨轻笑一声，“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墨锋松手，跪地，“墨锋，不敢。”
　　卑微到尘埃的身份，是他心中一辈子的痛。
　　暗卫，被光明所抛弃之人，在黑暗中生存，永世，无光。
　　“滚。”钟离明烨冷冷吐出一个字。
　　墨锋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绝望。
　　“是。”他低声应了，俯身叩首。
　　他没有依言而滚，而是缓缓起身，离开。
　　他回了夜阁。
　　途中。他低笑一声，甚是自嘲。
　　而钟离明烨却未曾注意到墨锋离开时的神情。
　　“钟离明烨，你闹够没有？”陈明华站在一旁，眸子中满是失望，“我来这里，更多的情况下都是因为冷殇。你知道吗？每次我看见他被罚的遍体鳞伤，我心里有多不舒服？一个十七岁的人，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你身为钟离少主，平日里被枪击被暗杀是常事，可你，从未被伤到过。你要杀了冷殇，还要杀了冷殇弟弟。你的良心呢？”
　　钟离明烨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终是收了枪。
　　冷殇长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自墨锋离开后他便醒了。适才陈明华的话语，他一字不差的听见了。
　　“陈医生……”冷殇强撑着起身，微咳一声，轻轻摇头，“别说了。”
　　他的守护，他的濡沫，只因钟离明烨而至。
　　那是他生命当中的光，多年前那一声“小哥哥”，虽使得他承受巨大伤害，却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生是少主人，死是少主魂。
　　这一生，他无怨，亦无悔。
　　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他身受重伤，于地下室独自舔舐伤口，是钟离明烨推开了门，问他痛不痛，为他上药。
　　“主上。若是死在您手里。冷殇，心甘情愿。”他跪下，拿出枪，双手奉上。
　　伤口隐隐作痛，锁骨痛苦不堪。可那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七日养伤。而后，自领……二十鞭。”钟离明烨未接冷殇手中的枪，转身，推门走出别墅。
　　他抬望着灰暗的天空，心中刺痛。
　　他的良心呢？早已泯灭了吧？
　　钟离少主，这个身份好似能压死他。
　　他是无情无义的修罗，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才得以稳固少主之位。
　　对于冷殇十年之久的守护，他只能说……抱歉。
　　忽而，一道惊雷响起，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
　　却是下起了雨。
　　钟离明烨静静伫立在雨中，任雨水打在他身上。
　　两行泪，悄无声息的从他眼角滑落。
　　他浑身湿透，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是失魂落魄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