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致虚极守静笃

33、第 33 章

　　“弟弟今年五岁了吧？”我摸摸伴守的头，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只剩下了彼此相依为命。伴守年纪大点，而且越来越顶用，我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伴守还有个五岁弟弟需要照顾的事实，这的确是我的疏忽。
　　“我有近半年没看见弟弟了。”伴守见我并没有厌烦的意思，也就不再隐藏对弟弟的牵挂了，稚嫩的脸上是明显与年纪不符的忧心。
　　“伴守想把弟弟接过来吗？”我看着伴守忧愁的小脸，抚着他的头问。
　　“可以吗？姐姐，弟弟很乖的，我会管好弟弟不让他打扰到姐姐的，他还可以帮姐姐看店。”伴守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犹疑与希冀。
　　“这个需要公子决定，我能做的只是请示公子。”我不敢让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我知道喜悦过后的失望更伤人。
　　“谢谢姐姐帮我问。”伴守眼中的星光黯淡了下去。
　　天擦黑的时候，青灰箭袖的小厮又一次跨进了店里，看到他的到来，这次我的笑容比他第一次来要灿烂的多了。
　　“小爷快请坐。”我殷勤的把他迎到了左厢的座椅上，招呼伴守送上茶水。
　　“掌柜不用如此。”青灰箭袖的小厮忙示意我坐在对面。
　　“不知贵主人需要预定多少糕点，还有什么要求，请您尽管说，小店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做到最好。”我看这小子来的样子，这笔生意应该是稳了。
　　“蛋糕的式样可以尽量的多一些，大约十六七个人的量，后天一早我们派车来接师傅，顺带拿蛋糕走，应该可以吧？”小厮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要求。
　　“大约什么时辰？”我需要算好我起床做蛋糕的时间。
　　“辰时初吧。”他想了想答道。
　　“这个是定金，剩下的等完事再结。”他又掏出一只小小的银元宝放在了桌上。
　　“那这个我就先收下了。”我拿起元宝掂了掂，分量差不多十两的样子，把元宝递给了身边的伴守。伴守拿着银子放到了外间柜台的抽屉里。
　　“芸豆糕，云片糕之类的小点心不用太多，只要做的小巧些就好，其他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掌柜先忙，我先回去交差了。”小厮并没有多做逗留，交代完事情，干脆利落的走了。
　　我先是盘点了一下材料，看看还够不够这一周用的，然后开始琢磨是不是需要再定制一些更加小巧的模具，以备以后的客人换花样。
　　寅时一到我就起床开始准备材料，本想着伴守年纪小让他多睡一会儿，可是他听到动静竟然自己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来到厨房准备给我帮忙，看着他强撑着精神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心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伴守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庇佑，只有九岁的他被迫快速长大成熟，我家的宝宝不知道在我走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有些后悔没有珍惜那些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光，现在想起也只剩下了遗憾。
　　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卯时把蛋糕全部做了出来。我拿来两个五层高的木质提盒把蛋糕整整齐齐的码在提盒里又拿出了几个三层的柳编西点筐和托盘准备一并带去客人府上。准备好一切后，困意开始阵阵袭来，我拿出一床小褥子，窝在摇椅上，盖上褥子准备闭眼眯上一会儿补充补充精力，小伴守倒是强打着精神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交代他等门后，自己又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我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感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胳膊，睁开眼睛一看，是伴守在我身边，门口正在想起轻缓的敲门声，我搓了搓脸，示意伴守去开门，自己赶紧端起杯茶水漱了漱口。还是前天的青灰衣箭袖小厮，我叮嘱伴守回屋补觉，又在门口挂上了《今日包场，歇业一天》的牌子后，我随着他搬着食盒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很平稳的在皇城南边的住宅区停了下来，因为是角门，根本没看到是哪个大人的府上就跟着小厮稀里糊涂踏进了后院，这个府上的园子比齐府略小了一点，一个一个独立的小院彼此挨的很紧，并没有齐府在院落之间造景的空间，只外院和内院之间有一个不算小的花园子，今天活动的场地似乎就在花园中的凉亭上，因为丫鬟婆子们正在忙忙碌碌的搬运着坐垫，茶具，笔墨等一些有的没的。我低首随着小厮进入了后厨，灶上的人也都在收拾着鸡鸭鱼类，似乎是中午要用的食材。
　　“这位是厨房的管事赵嬷嬷，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嬷嬷讲。”青衣箭袖的小厮把我领到了一个屁股硕大的中年妇人面前跟我介绍着。
　　“赵嬷嬷好，今天要打扰您了。”我赶忙墩身行礼，地头蛇，要巴结好呀。
　　“姑娘客气了，灶上因为还有别的要忙，所以只能分给姑娘两个灶台，一张案板，姑娘你看可以吗？”这位嬷嬷似乎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情，直接就给我划分了活动范围。
　　“有劳嬷嬷了，今天若有不慎搅扰到您的地方，还请海涵。”我只能把姿态放到最低，以期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那姑娘先忙，我还有事情先行一步了。”赵嬷嬷直接交代完就出去了。
　　我看看那个青衣小厮，有点无语。
　　“没关系，实在有需要，姑娘去园子里找我也可以，我今天应该会一直在园子中当值。”他倒是好商量的很。
　　送走不相干的人，我开始在角落中收拾今天带过来的材料，豆沙，豌豆，芸豆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调理好了，我做的只是把它们再倒进模具里蒸烤一遍也就可以了。我先把食盒里的蛋糕根据馅料的不同分别摆盘装好，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往模具里塞材料做最后的成型工作，巳时一过，开始有陆陆续续的小婢过来端走蛋糕，被我摆的满满当当的案板上开始渐渐有了空档，一直忙碌到午时，我的茶点也分发的差不多了，蜷在灶边刚要迷糊一会，却又被青衣小厮推醒了过来。
　　“掌柜姑娘，今天的糕点能不能再准备十六盒让客人带走？”青衣小厮对于打扰到我休息也有点不好意思。
　　“蛋糕还剩下多少？”在外面我不能做蛋糕，如果剩下的不多那只能用芸豆糕来做礼盒了。
　　“还剩一少半，因为客人们觉得新鲜，所以蛋糕下去的有些快。”他倒是对食物的消耗心里挺有数。
　　“都撤下来吧，把这些替换上去作午后的茶点。”我指了指案板上的云片糕，栗羊羹和豌豆黄。
　　“那好，我先去吩咐她们撤。”青衣小厮抬腿要走。
　　“等等，小哥，你派个人去我们铺子上拿盒子回来，要最小的柳编筐。”我叫住了青衣小厮，跟他要人。
　　“咱府上自己的食盒不行吗？”小厮的人手似乎也没几个。
　　“既然要送客人的，自然是要最合适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打广告的好时机，可以把我的客户群从外地来求学的学子扩展到本地的士族大户中。
　　“那好吧，我先找主人去要车。”青衣小厮倒是个利落的人，没有费我什么口舌的去办事了。
　　因为想打广告，免不了要在糕点的花样上下些心思，芸豆糕的区别不过是甜度高低的区别，我做的糕点一直奉行的是微甜，材料翻不出花样，只能把样子做的精巧一些，午休就算了，现在开始捏玫瑰花瓣吧，把芸豆糕从传统的饼状捏成立体的玫瑰花式样，虽然会耗费些功夫，但是数量不多，应该可以赶制出来。